“草民被抹了脖子是无所谓，草民只想见见公主！”汤池害怕的把头砸在地上，明明都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强装镇定。
“那便好，瞧瞧如曼便送去刑堂吧。”
听着顾念念的话，汤池的身体颤抖的弧度明显更加大了，却不敢开口说不。
“来人，宣公主。”顾念念朝着门口一喊，门口的小太监便跑去找汤如曼了。
书阁陷入了安静，顾念念继续执笔处理公务，汤池趴在地上，不敢有动作。
过了些许时辰，汤如曼才珊珊赶来。
“皇上！”汤如曼走进书阁，便看见一个纤瘦的女人跪在地上，头印在地上。
“这是？”汤如曼问道。
“这便是早上瞧见的那位戏子，朕瞧着生的好看便寻来了。”顾念念轻笑，撑着头看着不敢动作的汤池。
汤池捏着手，不敢发声。
“原来如此。”汤如曼道，方才那股子兴致都被浇灭了。
“抬起头来让如曼瞧瞧。”顾念念说道，目光落在汤池身上。
汤池顿了顿，才抬头看着汤如曼。
“吧嗒。”眼泪砸落在地上。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时隔多年再见时，多少有几分悲伤。
“皇上，你把她留在这屋里，也不嫌脏了屋子。”汤如曼说道，看也不看汤池。
“过来。”顾念念挥挥手，汤如曼走近顾念念，被顾念念锁在怀里。
“你可知道这是谁？”顾念念说道，看着汤如曼。
汤如曼只瞥了一眼，是谁她当然只道，可是汤如曼好不容易才从丽妃并非自己生母的事实中走出来，这么快见到自己的生母难得有些难以接受。
汤池跪在地上，背打的笔直，似乎这样能维持自己还仅存的丝毫尊严。
汤池看着汤如曼，试图对方说出自己想象中的答案。
“知道。”汤如曼两个字，把汤池所有的理智击溃。
“如曼……”汤池捂着嘴，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皇上，让她走吧，留在这里不过是添堵罢了。”汤如曼说道，别开目光不去看汤池。
汤池想象过各种她和汤如曼想见的场景，唯独没想过是这样。
汤如曼看了汤池一眼，呵斥：“冷着干什么！滚啊！”
汤池浑身颤抖，腿已经软了，连礼都没行就匆忙跑走了。
于她而言，保命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汤池头也不回的离开，汤如曼绷不住，趴在顾念念的肩上嚎啕大哭。
“凭什么他们都不想要我……”汤如曼吼着。
“乖，我要你。”顾念念轻哄，一边皱着眉，似乎是在嫌弃肩上的人烦。
-
是夜。
陌子尚的主宅中却空无一人。
春色满园，主人却不在，更是无心欣赏这美景。
陌阁。
陌子尚站在窗前，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匕首泛着冷光，瞧着有些毛骨悚然，陌子尚转刀的技术却是比之前好多了。
“阁主，前些日子在皇上寝宫附近抓到的那个刺客，如今还是什么都没审问出来。”暗卫站在陌子尚身后，低声说道。
“放了。”陌子尚道，眸色暗沉。
“为何！？”暗卫吃惊，阁主一向在乎皇上，为何现在却叫他们把对皇上有致命危险的人放了？
“那本就不是刺客。”陌子尚丢下一句，转身看着暗卫。
暗卫愣愣的，陌子尚看着有些憨。
“不是刺客？但是他在皇上寝宫附近鬼鬼祟祟……”暗卫说道，看上去敦实了几分。
“叫你放你就放。”陌子尚说道，没多说了。
“哦。”暗卫挠挠脑袋。
陌子尚俯身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近来阁中可有异样？”陌子尚问道。
“没有。”
-
翌日。
陌子尚坐在院中石凳上品茶。
顾念念已有几日未来这院中。
“皇后娘娘，方才华妃来过，说是让您一同去荷花池。”暗卫站在陌子尚身后，冷声禀报。
陌子尚喝了口茶，轻笑道：“走吧。”
正嫌这日子过得好生无趣，这头华妃就来送乐子了。
“是。”暗卫日常面瘫，跟着陌子尚一同去了华妃那处。
华妃已经在荷花池坐了一会儿了，他侧边是一个画师，画师面前的画板上正是华妃。
“皇后娘娘。”华妃看了一眼陌子尚，也没起身行礼。
陌子尚走到画师身后，纸上的人惟妙惟肖，甚至比现实中的人要好看上几分。
“这画师的笔低可真好，硬生生给华妃添了个档次。”
陌子尚说道，缓缓坐在华妃旁边。
画师扯了扯嘴角，怎么现在后宫都是男人还这么硝烟味重？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华妃藏在袖子中的手捏了捏，有些生气的看着陌子尚。
“本宫是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陌子尚轻呵，火药味顿时四散。
“皇后娘娘，您虽然是皇后，可皇宫也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华妃说道，因为要给画师做动作，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啧。”陌子尚轻笑。
“皇上驾到！”小太监尖利的嗓音窜入华妃和陌子尚的耳中，陌子尚瞧过去。
顾念念走的不紧不慢的，身侧是汤如曼边走边跳的。
“皇上。”
顾念念点了点头，看了眼华妃才走到陌子尚身边。
“朕方才去你院中，下人却说你不在院中，怎么今日都跑到荷花池来了？”顾念念问道，顺了顺陌子尚的长发。
“华妃请臣妾来品茶，臣妾自然会来。”陌子尚说道，垂眸，语气没什么情绪。
陌子尚挺讨厌顾念念这个时候来的。
“品茶？茶呢？”汤如曼道，四处找茶。
华妃的面子有些绷不住，说道：“刚才我正在瞧着画师作画，还没备呢。”
“什么话？让朕瞧瞧。”顾念念说道，目光放在不远处的画师身上。
画师的手有些颤抖，哪知道本来是帮华妃画画，随着把皇后皇上公主都叫过来了。
“皇上请看。”画师说道，往后退了一步。
顾念念瞧了一眼，画上的人比真人要漂亮些，只是少了几分立体感。
“这画师画的倒是不错。”顾念念道。
“方才臣妾正说呢，这画中的人比华妃还要漂亮了几分。”
“嗯。”
华妃隐忍的捏进了拳头，虽说这话对自己没什么伤害，但总觉得像是把自己摁在地上狠狠的摩擦。
“茶来了。”婢女端着托盘走过来，将托盘放在石桌上，福身退下了。
顾念念挥了挥衣袍，大马金刀的坐下了。
“你先下去吧。”顾念念看了眼画师。
画师手腕一软，松了口气赶紧离开了。
“华妃，坐下喝茶吧。”顾念念说道，她示意华妃坐在自己对面。
“好。”华妃咬牙，他本来就没安好心，谁知道顾念念突然来了。
“皇上怎么亲自来了？”华妃不动声色的说道，抿了抿唇。
“朕听着你们都在荷花池，想着这边应该温和的很，便过来了。”
顾念念说的温温和和的。
“皇上吃块糕点。”陌子尚从盘中拿了一块糕点递给顾念念。
顾念念没去接，直接吃了下去。
御膳房的糕点做的一向不错，顾念念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皇上，今日有风，可以陪我一起去放纸鸢吗？”
汤如曼扯了扯顾念念的衣角，说道。
顾念念看了眼陌子尚，陌子尚勾唇说道：“皇上先去吧，华妃应当有话对我说。”
“好的。”顾念念点头，和汤如曼一同离开了。
待汤如曼和顾念念离开，华妃才开口：“怎么，以为皇上站在你那边，就以为我什么都不敢做了？”
“我从未这样觉得，如果你有幻想症，我可以给你宣太医。”陌子尚说道，“皇上她是属于我的，而不是站在我这边。”
听着陌子尚的口气，华妃惊愕的张大嘴巴：“你？”
“就你这种货色，不能文不能武，还是前朝余孽，你能活命都不错……”
陌子尚没等华妃说完，匕首直接抵在他的手背上，大有让对方见见血的架势。
“陌子尚！你敢！”华妃眸中充斥着害怕，却还是强装镇定的吼着对方。
“我怎么不敢？这是皇上给的匕首，你死了，也是皇上下的手。”
陌子尚说道，哪里还有在顾念念面前那副温顺的模样？
陌子尚不由分说，一只手拿着刀抵在华妃的脖子上，一只手拽着华妃的衣领，往荷花池那边去。
“敢叫我现在就弄死你把你扔进池里喂鱼！”陌子尚压低声音说道，一边拖着人往荷花池靠近。
“噗通！”一声，华妃被人丢进了荷花池。
“噗通！”
连续两声落水声，陌子尚也掉进了荷花池，顺势把那把匕首倒插在桥底，用脚一蹬，陌子尚整个人往后退去。
三月多的池水还很凉，陌子尚落水后只觉得浑身冰冷的像是什么都没穿。
华妃落水后迅速网上游，拽住了桥板，往上爬。
“扑通扑通”华妃背后传来陌子尚的声音，扑棱扑棱的，应该是不会游泳。
华妃顿了顿，本想着回头看一眼，但想着自己的目的不本来就是这样吗？
华妃心一横，直接往上爬。
“来人呐！皇后娘娘落水啦！”婢女们手忙脚乱的，不断去找帮手。
“娘娘您没事吧？”华妃的婢女匆匆赶来，扶起了华妃。
华妃浑身狼狈，整个人都变成了落汤鸡。
“无碍。”华妃摇摇头，看着自己浑身是水，风一吹便更加冷了。
婢女急忙找来裘衣给华妃披上，扶着人回了宅子。
陌子尚假意不会游泳，整个人在水里扑棱，越晃越远。
“噗通”
“噗通”
连续好几声，下人们跳进水里，游向陌子尚。
陌子尚已经精疲力竭，大有往下掉的趋势。
顾念念赶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场景——
陌子尚被人带着往岸上游，一边咳水，一边气若游丝。
“皇后！”顾念念担心死了，蹲在岸边，死死盯着小太监们扶着人越来越近。
似乎是等了一个世纪，顾念念才看见陌子尚的手搭在了桥板上。
“来来来！”顾念念抓着陌子尚的手。
顾念念蹙眉瞥了一眼手里的那双湿漉漉的手，有些冰凉，几乎没有温度。
顾念念马上转移目光，死劲儿把陌子尚往岸上拉。
“咳咳……”陌子尚咳了几口水出来便陷入了昏迷。
顾念念扶着陌子尚，另外一边是个小太监，一转身，顾念念才发觉脚底有个坚硬的东西，往下一看，是个不明物体的尖儿。
顾念念勾唇，又马上恢复神色，带着陌子尚回了自己的寝宫。
皇宫里的太医都来了，围着顾念念的塌忙前忙后。
陌子尚还是没有醒。
顾念念站在门前，若有所思。
“皇上。”屋内的太医走到顾念念面前，福了福身。
“情况如何？”顾念念瞧着太医。
太医道：“皇后娘娘只是有些体力透支，加上池水冰凉，这才着了风寒，休息几日便好了。”
“嗯，下去吧。”顾念念松了口气。
寝宫中只剩下了顾念念和躺在榻上的陌子尚。
陌子尚面色潮红，有些发烧。
顾念念坐在塌边，把手附在陌子尚的额头，试了试温度，皱着眉。
“皇上，该让皇后娘娘喝药了。”门外传来小婢女的声音。
“嗯。”顾念念沉着脸，起身推开门，接过了托盘。
“砰！”门被顾念念关上了。
顾念念端着托盘，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闻见药里面的苦味儿。
顾念念皱眉，又走到了桌前，桌上还有她喜欢吃的蜜饯。
“陌子尚？”顾念念轻轻撇了下陌子尚，陌子尚迷迷糊糊的没做回应。
顾念念一只手扶起陌子尚，一只手端着药。
顾念念把药碗抵在陌子尚的嘴边，陌子尚没开口，顾念念蹙眉，把碗放在桌上，力道有些大，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顾念念拖着陌子尚往后了些，让陌子尚靠着塌木坐着，陌子尚的脑袋有些歪，顾念念抬起手，捏着对方的下巴。
陌子尚的下巴被捏着，嘴巴自动打开了，顾念念轻呵，把药直接灌进去。
“咕噜……”
灌了些许的药，陌子尚只吞咽了一次，眼见着药就要顺着脖子往下流，顾念念撇嘴，才想到办法，放下药碗，凑近了陌子尚。
替陌子尚擦试了一下嘴角的药，顾念念直接把陌子尚的头往下掰。
“咕噜咕噜……”
一直到陌子尚的脖子几乎都要扭断的程度，顾念念才把药通通灌进去。
“切，治不了你。”顾念念说道，把药碗放下，喂了写蜜饯给陌子尚。
喂完了药，顾念念便把陌子尚安顿好，坐在案前处理奏折。
已经入夜了，桌上的饭菜顾念念没动，她坐在塌边，伸手摸了摸陌子尚的额头。
已经不烫了。
顾念念这才放心，舒了口气，把手收回来，才重新坐在案前。
-
翌日。
天很晴。
陌子尚悠悠转醒，才发现自己身在顾念念的寝宫。
陌子尚缓缓做起来，才觉得脖子有些疼，扭了扭脖子，最后在案前找到了顾念念，她正趴在案前，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皇上？”陌子尚起身走到顾念念面前，叫了声，对方没反应。
陌子尚找了件裘衣给顾念念披上，却见对方已经睁开眼睛，和自己对视。
“你醒了？”陌子尚道。
“嗯。”顾念念做起来，扶了扶脖子，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因为醒了。”陌子尚说道，他面色还有些潮红，应该是低烧。
顾念念摸了摸陌子尚的额头，不太严重，喝点药就好了。
“朕先去早朝。”顾念念说道，站起身来。
“嗯。”陌子尚道，看着顾念念没什么表情。
“等我，小骗子。”顾念念微微一笑，顺了顺陌子尚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