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空隐约泛白了，脚下的路看起来也越来越清晰了，他们两个也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出来说要离开。
想着之后估计还要早朝，纵使心里再不舍，楚时瑶也觉得自己必须得开口了。不然的话，顾离笙说不定会一直赖在这里不走。若是不影响他的日常安排的见面，楚时瑶并不介意时间久一点。
可他还是需要回去的，在这里留得越久，之后顾离笙只会越忙。所以她不舍归不舍，最终还是得开这个口。
“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今天不是还有早朝要去吗？”楚时瑶说道。
提到早朝，顾离笙就皱眉，他一点儿也不想去。现在只要一上朝，那些大臣们就说提让他昭告天下废除皇后的事情，就跟之前让他选妃和让楚时瑶出宫一样。他们总是在逼迫着他做这做那，按照他们的要求来。
“那种没有意义的早朝，不去也罢。”顾离笙说道。
楚时瑶无奈，“你现在不去，之后还指不定要被怎么说呢。听话，赶紧回去吧。否则到时候累的还是你自己。”
“还有一件事很重要。”顾离笙的脸色严肃了不少，之前虽然在信里面跟楚时瑶说过，楚时瑶也给了相对的回应。可顾离笙觉得既然自己来了这一趟，若是没有亲眼看到楚时瑶的真实态度，他依然无法做出决定。
毕竟昭告天下和普通的让皇后出宫完全不一样。让她出皇宫而不告诉其他人的话，这最多就算是他们皇家和大臣们之间的秘密，到时候把手头上的事情解决好了，再让楚时瑶回来，不会对她有太大的影响。
可是昭告天下的话，事情就完全变了。而废黜皇后是一件大事，若是让百姓们知道，那也就一定要给出相应的让民众们都能接受的理由。如果没有的话，难免会引来百姓们的不满……虽说现在的局势，顾离笙感觉不废后，才会让他们不满。
“关于昭告天下废黜皇后的事情？我在信里不是给了回答吗？”顾离笙的话都没说完，楚时瑶就猜到了。他们两个人毕竟相互了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顾离笙在考虑什么，在烦恼什么，楚时瑶多少也都能知道。
“信里的回答不算。”顾离笙皱眉，他其实更加希望楚时瑶能够跟他站在同一条线上。
“那我就再说一遍吧，我希望你按照他们说的去做。”楚时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她已经认定了这样的结果，之前这样说了，现在当然也不会改变心意。
“你……其实可以依赖我，可以相信我的。”顾离笙叹了一口气说道。
“如果这样会影响到你的话，我不愿意这样做。”楚时瑶说。
“我不怕受影响。”
“我还在你身边的时候，可以帮你分忧解难，现在不在你身边，别的不能做到，最起码不能给你添麻烦，不是吗？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吧，而且你现在真的该走了。”楚时瑶看了一眼天色，已经越来越明亮了。
顾离笙若是再不走，上朝或许会迟到。虽说让那些大臣们多等等也不是问题，可他现在已经引起大臣们不满了，哪怕明知君臣之间已有裂痕，楚时瑶还是希望最起码现在裂痕不要加重。
楚时瑶看不到的地方，能少给顾离笙添些麻烦，她就尽量不去让他陷入困境。
“……你这么懂事，倒是显得我这个丈夫不重要了。”顾离笙叹气，说道。
楚时瑶一笑，“那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来看你重要不重要，而是快些回去，努力尽到一个丈夫的指责，把你的妻子给接回去。”
“好。”顾离笙点头，认真说道。
两个人都相信现在这并非是最终的结果，不管是顾离笙还是楚时瑶，都不是信命之人。不管现在是什么样的困境，他们都不会放任不管直到最后彻底没有回头的余地。
这两个人从来都不喜欢被安排，如果非要走一条路的话，他们更愿意走自己选择的。现在虽然在大臣们的逼迫下做出这样的决定，可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不会乖乖就范。
顾离笙是如此，楚时瑶也是如此。
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是暂时忍耐，然后找准机会给他们一击。
“你是怎么过来的？骑马还是马车？”楚时瑶刚问完又说道：“骑马吧，若是马车来的没这么快。”
顾离笙点头，“现在马车就在山下等着在。”
“我送你下去吧。”楚时瑶说，送他下去的话，她还可以多看他一段时间。不管是顾离笙和她面对面，还是转身离开，还是骑着马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楚时瑶都愿意看着，她想目送顾离笙回去。
上马之前，顾离笙在楚时瑶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等我。之后皇宫传来的消息，除了我的信以外什么都不要信。”
楚时瑶点头，“我知道。”
心里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苦涩，最终顾离笙还是下定了决心，她似乎要彻底被从南弦国的皇室除名了。之后到底能不再回去，会不会重新站到那个顾离笙身边最重要的位置，都是一个未知数。
他们对自己的能力相信归相信，可是生活中不确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很多时候或许就会因为一个失误，一件事情的失败，而导致要做的整件事情走向不同的结局。
所以离别时，心里有千言万语，最后只能化作一句保重。
“保重。”
“保重。”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顾临安还没有睡醒。楚时瑶原本还沉浸在顾离笙离开的失落中毫无睡意，可头沾到枕头之后，就是完全不同的状态了。
毕竟一整个晚上没有怎么休息过，乍然钻到温暖的被窝里，整个人身上突然被暖意包围了，想不犯困都难。
楚时瑶舒服的一觉睡到中午才醒，睁开眼睛却发现顾临安不见了。她几乎是在感觉到顾临安不在床上的一瞬间清醒了过来，穿衣下床之后发现顾临安的鞋子也没有在原地了。楚时瑶心下奇怪，如果顾临安在她睡着的时候醒过来的话，不管怎么说也应该会叫她的啊，不至于一个人先起床吧？
以楚时瑶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她还没有懂事到能理解她的困意不叫醒她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