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离笙叹了一口气，“那并非是歶莫的错……虽说也确实不能说毫无干系。”
朝阳寺不管是兴起还是最后走向衰败，跟歶莫都脱不了干系，他给朝阳寺带来了辉煌的历史，也让它最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楚时瑶知道，这并不是歶莫的本意。
可若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呢？
那样的话，朝阳寺的状况一定比现在要好，相对的，也不会有那样光鲜的过去。
至于到底是像现在这样更好，还是像普通的寺庙那样没有过辉煌的时候也不会过于落魄更好，这大概也就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分辨值得不值得了。他们这些外人，终究也就只能当成故事听听罢了。
“歶莫若是那个时候不说实话的话，也不会害了整个朝阳寺吧。”楚时瑶想到这个。
“我在他被处死之前去见过他，也说过这个问题。”顾离笙想到了久远的事情，思考了片刻，“当时他告诉我，师父教导过他出家人不打诳语，生死自有天命。他若是死在那里，也是上天的安排，凡人做不得主的。”
上天的安排……楚时瑶只觉得他过于死心眼了。明知道对方是皇上，明知道他若是说了实话肯定会惹天子生气，天子之怒的后果绝对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承担的。哪怕是这样，他还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
老实说，楚时瑶虽然佩服他的能力，心里还是会觉得他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说话做事全凭自己喜欢，不过这也都是别人的生活方式，楚时瑶心里不认同，也知道与自己无关。
“不说朝阳寺了，说说你吧。”顾离笙大概也觉得现在说朝阳寺的事情有些压抑了，他本来就不是为了跟楚时瑶说这些话而来。或者说他其实跟楚时瑶说什么都可以，顾离笙的目的只是为了来跟楚时瑶见一面，来看看她，听听她说话。至于说什么，顾离笙并不是很在意。
只不过好不容易来一趟，顾离笙认为，多少还是应该说些高兴的事情。既然见面的时间大不如从前的话，那就让这难得的时光快乐些不好吗？
“我？”楚时瑶失笑，“我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像平时那样，每天都做着差不多的事情，除了……你不在身边以外。”
楚时瑶是笑着说这些话的，可是听在顾离笙的耳朵里却很不是滋味。他对楚时瑶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好像生活的一切都像之前一样，他每天照常上早朝，处理公务，回寝殿……只是寝殿里没有了那个每天都会等他回去的人。
“你有想我吗，像我想你一样。”顾离笙问道。
楚时瑶沉默，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想说。说出来也没有什么用，顾离笙并不能让她回到有他在的地方。只是这样单纯的诉说着心里的思念，除了让离别变得更加艰难，让没有对方陪伴的日子变得更加难过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我很想你，你的离开就像是让我人缺了一块，像是三魂只剩下两魂，七魄只留六魄。你说，如果人真的缺了一部分能活下去吗？遇到你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想念一个人到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的地步。”顾离笙不介意楚时瑶的沉默，依然说道。
楚时瑶被他牵着手，走在顾离笙身后一点点的位置，抬头看不见顾离笙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半个侧脸。不知是他刚才说话的原因，还是柔和的月光的映衬，倒显得平时坚毅的顾离笙脸上看起来异常温柔。
楚时瑶正看着，顾离笙突然也回头看她，两个人不自觉地都停下了脚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顾离笙说道。
楚时瑶歪了歪头，“回答什么？”
“人缺了一部分的话，能活下去吗？”
“你……没见过断了手或脚的人吗？”楚时瑶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顾离笙：“……”
楚时瑶看他的表情，只觉得好笑，她明白顾离笙的意思，也能理解他口中的想念，知道他的目的也不过是想从她这里换一句我也想你了。可是在楚时瑶看来，这些话其实没有必要，可若是顾离笙想听，她也并不介意。
“开玩笑的。”楚时瑶说，“我对你的感情，也是一样。”
楚时瑶的话说完，她就再次被顾离笙给抱进怀里，与此同时，他霸道且极有占有欲的吻就落了下来。像是要一次性把这几天以来的思念全都传达过来一样，顾离笙这个吻很急切，很具有攻击性，却又不失温柔。
这是顾离笙一贯的风格，强硬是他的性格，而温柔，是单独对她一人的。
顾离笙这次的吻比之前任何一个来得都要热烈，可以说是他说出口了没说出口的思念全都抒发在里面了。于是没一会儿，楚时瑶就撑不住了。
……虽说早就习惯了和顾离笙这样的亲密接触，可她真的觉得嘴唇都麻了。于是哪怕顾离笙看起来还不情不愿，楚时瑶依然把他给推开了。
“差不多够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就一直这样合适吗？”楚时瑶说道。
顾离笙眼睛亮了亮，“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做些别的？这还在寺庙外面呢，估计佛祖还能看到，不合适……”
话还没说完，被楚时瑶一拳捶到肩膀上，顺便还收了楚时瑶一个附赠的白眼。顾离笙笑嘻嘻地抓住了她的手，重新握回到手心里。
“你一天天的脑子里就不能想些别的？我是说我们难道不应该多说说话吗？”楚时瑶自己也觉得很服，顾离笙是怎么把她的话往那种不能在寺庙做的事情的方面理解的？
顾离笙当然知道楚时瑶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想逗逗她罢了。这几天以来，楚时瑶的各种表情都时不时浮现在他面前，虽说就算是没有见到，想到她的脸时依然足够清晰。可是……那毕竟和真实看到的不一样。
像楚时瑶说的，好不容易见到一面，他更希望让楚时瑶所有好看的面貌都展现在他的面前。
“原来是多说话的意思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不能说……”
“你可闭嘴吧。”楚时瑶简直无奈。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这么凶做什么？”顾离笙故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