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防卫有三圈,最外圈乃是绕京的驻兵团,其次是护城河,再其次才是宫禁卫。
历代驻兵团首领都出身白衣,官拜正一品,加荣誉爵,手执半块兵符,只听从执掌另一半兵符之人的指挥。
叶逸风选择直接从内部瓦解而并非直接宣战,就是想避开驻兵团,直接暗中篡位。
没想到……
“兵符居然在你手上?”
叶逸风万分惊诧之余,眼神在焰宫主和画妘兮身上扫视了几遍,忽然露出了看破一切的笑容。
“原来这么多人中,你才是最能忍的那一个。”
雪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鹅毛般簌簌坠落,寒风一吹,迷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漫天的雪映在夜溪宸乌黑的眸子里,雪后还有城楼上暴怒的身影:“你已无路可退,交出皇上。”
叶逸风狞笑道:“驻兵团包围皇城又如何?来!”
立即有人,从城楼内把一个人给推了过去。
叶逸风伸手拉住那人,扯到自己身边:“你想要他?你难道不想杀他?”
“老十,你真的想弑君吗!”夜敏煜眼泪流干了,跪在紫月尸体旁,双目猩红地看着城楼上的人。
他的十弟。
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是他先杀了我母妃!”叶逸风狂躁地叫道,“我不动手,下一个他杀的就是我!”
伴随着夜敏煜的一声惊叫,浑身束满绳索的皇帝,被推到了城墙边。
身后,是叶逸风的剑。
“交出玉玺和兵符,我饶你们今夜一次。”叶逸风冷笑,“否则,他死。”
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夜敏煜悲痛欲绝,他几乎想要哀求叶逸风放过皇帝,也想要哀求夜溪宸,把玉玺和兵符交出来。
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绝不能这样做。
他是启辰的皇子,父皇是启辰的皇帝。
他们背后是整个启辰的臣民,绝不能把江山,交到一个暴君手里。
“怎么,”叶逸风眼神轻蔑,讥讽着,“见死不救,你们也想弑君吗?”
夜溪宸眼神深沉若夜空,没有丝毫动摇。
见他这般,叶逸风狂笑道:“你,其实也想杀他很久了吧?”
“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画妘兮听着这话不对,叶逸风到底认出了宸王没有,若他还以为男人是焰宫主,难道焰灵宫先前和皇帝还有什么仇怨?
“是你杀了皇帝,”夜溪宸冷冷道,“弑君叛国,不孝滔天,老十,你打算自欺欺人吗?”
叶逸风只是看着他,疯狂地大笑。
那笑声和风雪夹杂在一起,变得非常怪异,就像某种冤魂在叫,画妘兮听得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
城楼上,副将看着满街道亮起的火光,焦急不已:“主子,驻军团就要杀过来了。”
“慌什么?”叶逸风不满地一瞥,便让那副将噤了声。
画妘兮喃喃道:“他想逼我们杀了皇上。”
夜敏煜神色复杂地看向夜溪宸,满是欲言又止。
画妘兮却没有留意到这份奇异的神色,对着城楼喊道:“叶逸风,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倾心,做出的事情全都让我伤心和不耻,这就是你对我的爱吗?”
先是秋枚,再是紫月。
叶逸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染着浓重的血色。
“那你认为,什么才算对你的爱?”即便兵临城下,叶逸风也丝毫不着急,他稳当地握着剑,把皇帝逼在城楼边缘,“你身边这个男人,对你就是爱吗?”
画妘兮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伤感,可这份伤感来得莫名其妙,让她怎么都理解不了是从何而来。
大军已然攻到了城下,叶逸风的人开始架起盾牌阻拦飞来的箭雨,叶逸风却仍然立在城楼上,不去看身后的战况一眼。
“多么相似的场景啊,”叶逸风感叹道,“时隔七年了,你会做何选择?”
这对话,分明是对着夜溪宸所说。
画妘兮扭头看去,男人的眼里,已经起了杀意。
叶逸风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对副将道:“打开宫门。”
“主子……”副将直觉这般不妥。
“嗯?”冷冷的一个字,又让副将低了头。
长桥放下,四面宫门被拉开,数不清的驻兵团兵卒涌入,很快就把整座宫城围得水泄不通。
夜溪宸手中有兵符,这些人自然都听他号令。
“现在,轮到你做出选择了,”叶逸风冷笑着,用剑戳了戳皇帝,“怎么样,下令放箭杀了我,顺便……也杀了他?”
皇帝现在意识还清醒,拼命地向夜溪宸投眼色。
他甘愿赴死!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君主被挟持的奇异场景。
夜溪宸脸色如铁,寒声道:“放箭!”
一时间,箭雨再次齐发,穿过纷扬大雪,向着城楼而去。
叶逸风放声大笑,仿佛得到了巨大的胜利,他抬脚将皇帝一踹,自己则率领着手下,迅速向城外撤离。
驻兵团早有准备,将领迅速带人追了出去。
就在箭雨之中,画妘兮看见了男人那抹青色的身影,在飞快地向着坠落之人而去。
他……疯了吗!
就算能接到,胳膊也会骨折的!
“夜溪宸!”她奋力一喊,声音中满是祈求。
可男人并未有任何回应,即便身上被箭所擦伤,也还是拼命地想去救快速坠落的皇帝。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他只堪堪地触了下皇帝的衣角,便看着皇帝以仰面的姿势摔落到了地上,眼神几乎是瞬间就涣散了。
“父皇——!”
夜敏煜不堪打击,跪地哀嚎,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夜溪宸周身都是被箭擦除的血痕,他走到夜敏煜身边,沉沉地按住了他的肩。
“你……”夜敏煜全身都在颤抖,“你为什么,要下令放箭?”
“说啊!你为什么要下令放箭!”
突如其来的怒火,把画妘兮吓了一跳。
她冲到两人之间,推开夜敏煜道:“你清醒一点!你没看见叶逸风把皇上给推下来吗?你没看见宸王冲过去救皇上吗?!”
“妘兮你让开,”夜敏煜眼睛红得可怕,“老四,七年前你没做成的事,是不是今晚终于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