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的声音淡淡响起。
慕如风猛然抬起了头。
诧异又茫然的看着苏念再没了半分感情的眸子。
他们之间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可像是隔了山海一般。
他曾经无数次想要把苏念赶出他的生活，可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有一天……会是苏念自己离开了他的世界。
她干净利落的抽身，没有一丝犹豫。
在走进这间病房前，慕如风很清楚他是来和苏念谈私了季橙橙的事情，离婚的事情若是苏念不同意那就放一放。
可他如何都想不到，他此时站在这里，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面色沉了沉，才又低低开口。
“你如果真想走，换别的条件，除了慕安我都同意。”
慕如风敢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出于对苏念的了解。
她对金钱没有欲望，所以不可能狮子大开口说出平分慕氏这种话。
“除了安安我什么都不要。”苏念没有半分犹豫。
慕如风皱眉看着他，目光却不见从前的烦躁，他道，“你这样坚持，我们离不了婚。”
他不想承认，他的心里竟然真的不想和苏念离婚了。
就这样耗着都好。
哪怕……她不在爱他了。
“呵……”苏念轻轻笑了一声，她静静的看着他，冷声开口。
“慕如风，我耗得起，季橙橙等得起吗？你还能哄她多久？”
苏念的这些话，听在慕如风耳里尤为刺耳。
他顿了顿，像是在跟苏念说，但更像是在跟自己说。
“你不想离婚。”
“为什么？”苏念好笑的看着他。
“你不过是换了个理由用来耗着。”慕如风抬起头，盯着苏念的目光里都是确定。
苏念静静的看着慕如风。
她看出慕如风眼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今天的慕如风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他甚至不会和她说这么多话。
他今天说的话加起来比这几年都要多。
可不可笑？
更可笑的是她甚至看出慕如风不想离婚了。
她应该高兴的，可她心底除了一片苍凉什么都没有。
苏念顿了顿，缓缓道，“你要这么想，也没错。只是从前我不肯离婚，是因为爱你，如今不肯离婚，是因为恨你，我恨你，所以不想成全你和季橙橙。”
慕如风刚刚平稳的心情瞬间崩塌。
他耳畔回荡着苏念的声音。
“我恨你……”
慕如风咬紧了牙，一双冷眸都泛起了血红。
他死死的看着苏念，却说不出一句话。
苏念偏头拿起了床头的糯米团子，捏了几下，才淡淡抬头看着慕如风，“该说的都说完了吧，你可以走了。以后也不必来了。”
“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吗？”慕如风的语气有些低落。
苏念静静看着他，冷笑着道，“从前我说我想你的时候，你在哪？你现在这幅样子是什么意思？慕如风，你要告诉我，你后悔了吗？”
慕如风还没有张口，苏念已经冷了眉眼，她缓缓道，“慕如风，你有想过有一天你会后悔赶我走吗？”
慕如风猛然抬起了头，怔怔的看着苏念。
方才苏念的话和那天话重合了，可眼前的人却如何都不是那晚在他房间的人了。
慕如风目光闪了一下。
苏念冷冷的声音复又响起。
“你不会的，我知道。”
这是那天慕如风的回答。
病房里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慕如风攥紧了拳头，紧到短短的指甲都嵌入了手心。
-
病房外的刘宇航很不好受。
先前不知是他眼花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觉得这个医生脾气温和。
可此时他站在他不远处，整个人身上却在散发寒气。
这股气息他太熟悉了，因为他常常能在慕如风那里感受到。
刘宇航咽了咽口水，觉得头发发麻。
慕如风到现在都没出来，任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他和苏念会共处一室这么久。
他甚至都猜不到除了‘离婚’，慕如风还能跟苏念说什么话。
而且他为什么觉得对面的男人不一定是医生啊……
刚才第一眼看见的时候，还有些像医生，现在整个人身上的寒气不亚于慕如风。
医生要是都这个样子，那病患岂不是吓都吓死了？
帅归帅，但这么冷估计也没人受得了啊。
他心思翻来覆去，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忙看向了门口。
慕如风走了出来，刘宇航看着他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止住了。
他怔了一怔，才迟疑的开口，“慕总。”
今日走进这病房的时候，慕如风还是以往那个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慕如风。
可此时刘宇航看到的人，眼里的眸色很复杂。
但刘宇航可以打包票他在其中看到了失落。
慕如风没有开口，他只是忽然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伏星州。
也不过一眼，便转过身朝电梯走去。
刘宇航连忙跟了上去。
他走了几步，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回头果然看到那个医生进去了。
刘宇航皱了皱眉，这不是医生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刘宇航的眼睛蓦然瞪大，看着前面慕如风高挺的背影。
警局说季橙橙这件事只能公事公办，慕如风问过了那头是谁。
但没有问到，但肯定不是乔川，莫不是……是刚才那个人？
他讶异的神色还没收敛好，在看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乔川时，又变得有些僵硬。
乔川手里提着苏念差遣他去买的游戏机。
他当时和苏念磨蹭了半天，不肯去。
倒不是不想给苏念买游戏机，虽然他想不明白苏念怎么有这么个喜好，但他更担心苏念的安危。
顾艺大早上给他打电话不也是为了这件事吗？
但他根本拗不过苏念，只能去买了。
苏念要的这种游戏机不是最新款，很难买，他跑远了才买到。
谁知一出电梯竟然看到了慕如风。
此时二人见面，气氛一时间竟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刘宇航多少知道一点他们俩之间的事情。
毕竟乔川常常在苏念这里，他等同已经站到了慕如风的对立面。
而季橙橙这件事，一开始他也以为是乔川插手了。
虽然后来证实不是乔川插手，但慕如风打过那个电话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微妙的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