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念第一次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用这样陌生的语气和他说话。
“嗯？”苏念应他，挑着眉头看着他。
慕如风眉头皱了皱，旋即又松开，他像是如释重负的开口。
“你同意离婚了？”
苏念如今这个态度，该是终于死心了。
这是他一直期盼的事情，但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忽然发觉他没有该有的开心。
甚至心里还有淡淡的失落。
“嗯。”苏念点点头，“把慕安给我，我现在就签字。”
“你明知道不可能！”慕如风蓦然蹙眉。
林仪夫人能容忍苏念不离婚，都不能容忍把慕安给苏念。
那是慕家的后，不可能流落在外。
苏念冷冷一笑，“选择我给你了。”
慕如风咬着牙，看着苏念平静到甚至冷然的目光，这是第一次他在苏念面前无话可说。
一旁的伏星州一直很安静，他看着慕如风的目光森意泠然。
慕如风转过了头，沉着眸子和伏星州对视。
他缓缓道，“觊觎别人的东西这么好吗？”
男人的直觉，他能从伏星州眼里看出明显的敌意，也能确定他就是乔川口中的那个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忽然生出了对这个男人的敌意。
伏星州还没开口，苏念冷冰冰的出声，“如果你同意，让刘宇航拟了合同给我，如果你不同意，就不要出现在我这里。”
慕如风骤然转过头看着苏念，一双冷眸中透着不相信。
他不相信……苏念在赶他走。
他心里忽的生出了一股烦躁，皱着眉头。
“在这里，他才是外人。”
“不是。”苏念轻轻摇头，“你想杀了我，伏医生救了我。”
“我……”慕如风只开口反驳了一个字，忽然就停下了。
苏念静静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罪恶滔天的罪犯。
他对苏念做过的事情，已经如同死刑了。
这个时候他的记忆忽然就好了起来。
他可以清楚的记起婚礼的那天，苏念给他打电话他不接。
苏念找了他一个晚上，第二天在公司找到他也只是笑了笑。
他记得林仪夫人对她的无数次刁难，他一直在一旁冷冷看着。
看着她被千夫所指。
慕如风垂着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却重到他提不起来。
他咬着牙，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一般复又开口。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是夫妻，我不想在我们这种时候还有外人在场。”
“苏小姐。”这次苏念没有开口，是伏星州先出声。
他偏过头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我就在外面。”
苏念看着伏星州，眼底有一抹很淡的笑意，她轻轻点了点头。
伏星州不再看慕如风一眼，走出了病房。
慕如风直直的盯着苏念刚才还带着一丝笑意的眼眸瞬间变得冰冷无情。
那笑太刺眼了，刺的他语气像是硬铁一般。
“你喜欢他？”
听到慕如风这句话，苏念冷笑了一声，“慕如风，你可不可笑？”
“我不可笑。”慕如风摇了摇头，语气认真，“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你如果喜欢他，算出轨。”
“呵……”这下，苏念真的笑出了声音。
她嘴角嘲讽又冰冷的笑像是锋利的刀刃，一片片割开了慕如风的心。
半晌，苏念敛了嘴角的笑意，冷冷的看着慕如风。
“那你告诉我，你和季橙橙算什么？”
慕如风抿着唇，面色变了变，没有开口。
苏念的身子往背后靠了靠，她道，“慕如风，可笑至极的人是你。”
慕如风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抓了起来，他静静的看着苏念，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样的苏念，很陌生。
陌生的像是窗外的漫天风雪。
“你今天来，不是来跟我说这些笑话的吧？”慕如风没有开口，苏念恹恹的又说了一句。
她死心了。
忽然发现慕如风身上的光消失了。
慕如风不喜欢现在的苏念，他甚至有些烦躁。
他明明记得上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在他的房间里。
苏念还在问他，会不会后悔。
蓦然想起当初苏念的这句话，他咬紧了牙关。
“不是。”他吐出两个字来压住心里涌出来的那些复杂的情感。
“我想你也没有这么无聊。”苏念点点头，淡淡的看着他。
“所以你来做什么？”
“橙橙的事情，私了。”慕如风的语气很慢，慢到几乎是一字一顿。
这句话出口，他甚至开始心虚。
可苏念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不意外，也不惊讶。
比起之前那些年的失望，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你护不住她了吗？”苏念的语气很轻，轻到似乎带了淡淡的嘲讽。
慕如风拧着眉头没开口。
苏念看着他缓缓笑了，“不可能。”
“为什么？”慕如风下意识的追问。
苏念眉梢一挑，看着慕如风的表情，勾唇一笑，“因为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因为我这两年冤狱。”
“罪已经定下了。”慕如风皱着眉头。
“是。”苏念点点头，“罪定下了，可我不认，这和你有什么区别呢？监控就在那里，你不肯看，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被苏念一言说中，慕如风的眸色变了变。
不管他怎么否认，苏念都是了解他的。
她对他的了解不亚于季橙橙，甚至还要更胜一些。
“为什么还不肯离婚？”慕如风沉默了很久，才在苏念冰冷的目光中缓缓复又开口。
“我不是给过你选择了吗？把安安给我。”
“你明明知道这不可能。”
苏念眉梢挑了挑，她轻轻一笑，“慕如风，从前我也觉得这世上就是有不可能的事情，我爱你，所以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离婚，可是……”她顿了顿，看着慕如风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那句宛如利刃一般的话。
“我不爱你了。”
她笑着看着慕如风，语气清淡的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事情。
“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慕如风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阴霾，这是他曾经翘首以盼的结果，如今终于得到了。
可他……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慕如风，你我夫妻缘尽至此，把安安给我，我们好聚好散。”
“如你所愿，我消失在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