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一年，我记得陈院长也不过才三十多岁，不到四十。”
“不到四十，那也还很年轻了。”蓝小情不禁感慨，她回忆起，初见面时的陈院长，差不多七十来岁的模样，这一眨眼三十年过去了。她一个人生活了三十多年，整个人都投身于福利院中。然而，现在她所要调查的内容，或许会让这个老人家晚节不保。
蓝小情甩甩头，她并没有犹豫。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清白和的冤屈，更多的，似乎是对正义和真相的执著。做错了事，甚至是一时的行差踏错，都会导致人后面一连串的跌倒。或许，就那么趴在地上不起来了。为的是什么？面子？荣誉？良心？或许都不是，是对惩罚的恐惧。
若说遗憾，当然也会有遗憾了。毕竟，她最终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她已经付出了许多，甚至是豁出去了所有，但还是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这难道，就不是惩罚了么？
“是啊，那时还很漂亮呢。”田叔说完，将剩下的一口烟吸掉，就按熄在了烟灰缸里，没有再点燃新的。看上去像是节制，也像是习惯了，并没有太大的烟瘾，无论如何，这个老人都是令人感到舒服和可亲的，“还是你们田婶和她比较聊的来，毕竟都是女人嘛。甚至在前不久，她们也还促膝长谈了。”
“前不久？”蓝小情有点诧异，想不到他们的友谊坚持了这么久？尤其想到，上次见面，是田叔田婶作陪，一起去见的栗爷爷。这说明什么？栗爷爷一家，田叔一家，陈院长，在这将近四十年的岁月里，都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使得他们“友谊长存”的关键和核心是什么？就是当年那场不可告人的秘密计划吧？
“田叔，我现在有第二个问题了。”
“嗯，你问。”田叔一挑眉，并不惧怕地神情，甚至有着一丝期待。这更像是，有人将一些话，一些秘密憋在心里许久了，很想要一吐为快，但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和时机。有时，就将那秘密带进了棺材。谈不上可悲可叹，但到底是个遗憾。
蓝小情沉了口气，“您家和栗家，到底谁更想收养国娜娜。你们一开始想要收养的到底是哪一个？为什么换来换去的？”
“这个啊。”田叔明显有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失望的表情，“这个说来说去，换来换去的，倒也说的通。因为我们一直都在犹豫着，相信你们也听说了，都在传栗爷爷栗奶奶一开始想收养国娜娜是为了他家的大宝，想给大宝找个童养媳。这简直无稽之谈，栗爷爷栗奶奶哪里是这样的人？”
“咦？”蓝小情诧异，摇摇头，“不不不，田叔，您应该记错了。这个是栗爷爷自己亲口承认，我们去询问他，他也是这么说的。更何况，他家后来真的收养了的那个女孩，现在已经也四十多岁了的那个……阿姨，应该就是和大宝结婚了啊。”
“话是这么说。”田叔闻言摇摇头，脸说颇多的无奈，“他他既然真的这么亲口承认，你就当作是真的，也该罢了。”
“嗯？”蓝小情开始抓着不放了，“田叔，您这话的意思，难不成他在这事上撒谎骗了我？这这事到底没什么太光彩的啊，想法初衷都挺自私的。听说过撒谎把自己说得伟大的，也没听说撒谎说自己是个小人龌龊的，栗爷爷这么大年纪了，何必撒这么个谎？”
田叔摇摇头，苦笑，“唉，这或许就是撒谎的原因吧。”
“咦？”蓝小情不解，“栗爷爷栗奶奶最初不是这个想法么？”
“当然不是了。”田叔说，“那年大宝才十四岁，何必这么早找个童养媳。跟何况，什么年代了，栗爷爷家又家底丰厚，将来给孩子娶个媳妇又怎么不可以了？国家政策也不允许，栗爷爷怎么敢做这等事。就算是心里有这想法，也不必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吧？”
“那是为什么？”蓝小情百思不得其解，这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答案了，居然还有出入？
“那是当年，很多人妒嫉他家的条件，才会杜撰出来的。”田叔叹了口气，“人心哪！”
“可是，最后，栗爷爷还是找了个现在这个媳妇给大宝啊，他一开始被冤枉，最后自暴自弃了？”蓝小情疑惑。
“也不算。”田叔摇了摇头，“现在这个媳妇，虽然也是福利院出来的。不过，被送来的时候，已经十六岁了。而且，是他父亲杀了人，蹲了大牢，一判就是个无期。这个女儿从小被吓到了，已经拿了相关部门的鉴定，就是智商不足。之前，他父亲还能照顾她，供她吃喝。这孩子呢，也听话，十六岁了，会洗衣服，会做点简单的饭。父女两个，日子也还过得去。可是好景不长，他爹那年，被人骗了钱，房子保不住了。其实，说是骗，也因为他太轻信了别人。跟着别人合伙做生意，那人骗他做了法人。后来，生意打了个擦边球，涉及违法。那人跑了，跑到国外去了。他爹赔不起那么多的罚款，但为了不坐牢，就只能拿钱。最后，房子也保不住了，他自己越想越憋屈。后来，忍了三年，房子也暂时拖着，执行庭的人看他可怜，又加上只是经济损失，没有人命在里边掺合，就答应让他慢慢还。三年后，听说那个骗他的人回来了，他喝了几口酒，壮着胆子就过去，把人个杀了。这一下杀了人，直接判了无期。拖累了女儿，没人照料，孩子她妈也是生她的时候难产过世的。就这么着，十六岁，还被送到了福利院暂时收养。也就是那一次，陈院长推荐了这个女孩给栗爷爷，栗爷爷看那女孩可怜，但实际上，他并不太喜欢一个智商也低下的孩子进他的家。两个孩子都这样，还是得老两口子照料，都已经八十多岁了。再加上，等他们死了以后呢？他们要怎么办？”
“说的也是，栗爷爷不是糊涂人，当年应该也不会这么去合计打算才是。”蓝小情点点头，至少，这是个可以说服得了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