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久不开口的历天秤忽然发了声，蓝小情回头去看，他连头都没抬，继续低着像是在等着对方回信息，好象是说给他们听的，又像是在对着屏幕自言自语，“若真的有罗生门，这些人都在联合起来骗我们。会是什么样的真相呢？凭你们对这些人的了解，他们像是会包庇一个罪犯的人们么？”
“当然不是。”老赵摇摇头，几乎不假思索就否定了他的猜测，“历总，我摸着良心保证，凭着我多年的调查的和与人打交道的经验，无论是田叔田婶，还是栗爷爷栗奶奶，甚至是没怎么见过接触过的老院长，当然也包括那些一面之交的老师们，也加上贾阿姨和贾丽丽，至少这些人都是善良的人。”
历天秤抬起头，挑眉，像是质疑，也像是要求证，“你这么自信？只是因为你的经验？可是你不是时常说到，他们几个人各有各的缺点，甚至很明显。”
“有很明显的缺点的人，也就会有很明显的优点。当然，这句话是可以置换过来说的，“这些人表面上看上去都很善良，厚道老实。然而，当我们走访他们，聊天，谈起当年的事时，也都多多少少可以得知他们的缺点，甚至是那些不为人知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的心思是袒露的，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然而，我们或许理解错了。”
“咦？”蓝小情听得入神儿，“错了？”
“哪里错了？”连余姐在旁，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她全程参与其中，很多次的交谈视频，她都有参与，甚至栗爷爷家她都去过两次了。她是保镖的身份，并不参与事件。然而，她既然听到了，也难免会投身其中，思索每一个细节。更何况，蓝小情还时常与她商量，寻求征求她的意见。她甚至是第一时间想知道，到底错在哪里？
“他们每一个都能正视自己的问题，自己的漏洞缺点，这固然很好。可是，这有悖常理。”
“的确。”蓝小情点点头，“其实，我也纳闷，他们每一个都像是商量好了的似的，毫不避讳地讲出当年发生的事。甚至是他们每一个人的心理，那心理可不是什么高尚的无私的情操。反而，是他们心底深处的阴暗面。当然，这个我们起初是知道的，是贾阿姨描述的回忆起的国娜娜对她讲过的很多小时候的事。当中也掺杂了很多国娜娜自己的猜测和臆想，并且，经过岁月的洗涤，国娜娜的记忆一定有一定的模糊和偏差。而后来，贾阿姨的记忆，又经过了许多许多年，一定也有她自己记事的重心和偏差。更何况，她不一定会刻意的去记，只是想起什么说什么。因为毕竟，当年国娜娜对她讲的时候，也只是自己心里苦闷，找闺密诉说一些往事，并不是要她帮自己记住，以便多年后自己无法回答之时，可以有自己的好闺密来帮自己回答一些重要之人的询问。所以，她的记忆也有偏差。”
“可是”蓝小情皱眉，顿了顿，似乎是很多情绪堆积在心头，一时无法排挤和宣泄了，“可是，国娜娜的讲述，擦杂了自己的想法和猜测。可想而知，这想法和猜测里就一定不单是正面的。甚至，负面的还多一些。我们即便是简单地理解为一个女孩的八卦，她只是当成一种谈资。可是，她所臆想出来的内容，怎么会真的偏偏就说中了这几个人的真实想法呢？”
余姐皱眉，“难不成……她的直觉也很准，或者说，有着什么太玄妙的事发生过？”
“这两种，我都认可。”蓝小情说，说完目光紧盯着老赵，似乎想从在他开口讨论之前，就从他脸上看到一些事的原委。当然，她也或许想像国娜娜一样，也一刹那间就看懂老赵心里所想的。
只可惜，老赵只是沉吟，并没有着急回答她的问题。
“这难不成，是串通好的？”余姐继续猜测，像是有很多事都琢磨不透，也不知该如何去分析总结了，“她是事先知道，才会说给贾阿姨听的时候，说的都是真实的。还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一切都是她自己猜测的，但真的猜中了？
“就如你刚刚所说，若真是什么玄妙的事，可能她真的参与其中，并且这事还持续了很长时间。”蓝小情见老赵迟迟不说，自己也就自顾自分析起来，“换一种猜测，若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凭着自己的想象去才被这几个长辈的想法。也说的通，毕竟这是对人性的深层次解读。”
“你说的对。”久没出声的老赵忽然赞同地说。
蓝小情挑眉，“怎样，你是这样想的？”
“我在想理清思路，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老赵说，“国娜娜既是有真正的直觉，也深入其中参与了某件事。而这件事，是我们走访过的每一个人都参与的，即便是没有参与的人，也都心照不宣地默不作声，并配合着他们的谎言。甚至我想，这谎言，并不是从现在起达成的默契，而是很久远之前的了。”
“很久以前啊？”蓝小情尽管是在疑问，但更多的是在感慨，“那想必，是很久很久，久到国娜娜和田佑基，都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的事了吧？”
“恐怕还要再久。”老赵声音有些空茫了，像是在讲述一个久远的，都已经被遗忘成传说的故事了，“你想想看，若是能让栗爷爷和陈院长这把年岁的人都跟着一起保护的秘密，会是什么样的秘密？”
蓝小情皱眉，“年纪？这和年纪有关系么？”
“当然有。”老赵叹了口气，“这把年纪的人，最看重的是什么？呵呵，你也不必回答，你也体会不了。毕竟，你还年轻。”
“是的呀。”蓝小情服气，知道自己想不到的地方，并不是自己思维空间拓展的不够，而是年龄阅历没有达到那个地步，“可是，你不也才四十几岁？”
“所以我也只是猜测，毕竟我不是为人父母，也体会不到失去孩子的心情。”
“咦？”蓝小情诧异，不解地看他，“为人父母？失去孩子……你是指？”
“陈院长。”
蓝小情心忽然突地跳了一下，想起陈院长说过的，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都死在一场车祸中了。她甚至都忘了陈院长是儿子是女儿，这是她最沉重的痛楚，但她还是咬牙挺了过来，然后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社会福利事业当中，亲手抚养了许多非亲生的孩子。或许，在面对这些孩子的时候，她每每都会想念自己亲生的孩子，全再无缘分相见了。
等等！
蓝小情忽然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想到了什么陈院长的想法，岂不是和栗奶奶的想法一样？面对自己孩子的残缺和失去，做母亲的会更疯狂的想要弥补和挽救。栗奶奶于是就敢冒大不违，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哪怕这禁术都不会成功，她也要试一试。哪怕最后可能连孩子的命都赔上，她也不要孩子这么默默无名，恍恍惚惚，痴傻地度过一生。
而与此同时，那陈院长的愿望。若是给她一种可能，或者说她真的可以拥有一种力量，就可以将自己的已经死去的孩子，和丈夫一起救回来呢？
蓝小情忽然想起了欧洲中世纪的炼金术，这并不简单，但做母亲的想要试一试，愿意冒险。
“你是说，陈院长和栗奶奶一样，也是想要用禁术救回自己的孩子？”这是蓝小情唯一能想到的了，然而，她多么希望老赵否定她的猜测。
然而，老赵沉重地点了点头。
蓝小情心有些跌落到谷底，“可是，这和那三个人有什么关系呢？陈院长和栗爷爷栗奶奶认识的时候，他们还是小娃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