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途中，蓝小情若有所思。
然而，当她余光瞥向在驾驶室开车的余姐的时候，忽然噗嗤笑出了声。
“嗯？”余姐其实也在思忖着什么，自打出了福利院的大门，她就一声不吭的，看上去是专心开车，然而刚刚，似乎被违章拍照了。可见，她心绪真的不稳了，这有点出乎蓝小情的预料。
“怎么了？”似乎是长时间见蓝小情没有吱声，她也好奇，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面淡定的看着她，嘴角还挂着调侃笑容的蓝小情。
蓝小情闻言，笑意更深，甚至都捂着嘴，想掩盖，“哈……”
“你怎么了？”余姐皱眉，车速也稍稍减慢了，“笑什么？”
蓝小情被这么一问，笑容缓缓地敛了起来，嘴角微弯，如她一般从后视镜看她，“余姐，我以为你出门就会问我，她可信不？”
余姐闻言挑眉，也笑了，“这个不用问，不可信。”
“咦？”蓝小情起初诧异，旋即又耸耸肩，一副了然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这么说，为什么？”
余姐的怀疑精神，她是早就领教了。然而，她似乎是第一次这么笃定地认为，谁是真的不可信，连怀疑分析总结都不用了，直接给否定了，“陈院长，哪里需要你这么怀疑的？
“不是怀疑，她是真的不可信。”
“为什么？”蓝小情感到今天说话一直绕圈子，连和陈院长年纪那么大的人交流都不如和她聊天费劲。
“她在有意地隐瞒你一些事。”余姐说，此时，她开车倒是平稳了许多，似乎是心事都发泄了，讲出来了，敞开天窗说亮话，倒也不用自己纠结反复什么了。
“一些事？”蓝小情思忖着，回忆着，“那你刚刚出门，为什么不说呢？”
余姐笑了笑，“我说了，你还能再进去，质问她不？”
“当然不会。”蓝小情无奈，一摊手，“别说因为什么了，就是她年纪那么大了，真是刻意要做什么，隐瞒什么，也不便真的再去打扰。可是，你以为她隐瞒的是什么？”
“国娜娜。”
“她？”蓝小情皱眉，“是她丢下，自己出去那一周？”
“嗯。”
“你认为，陈院长是知道她要去做什么的，只是故意不说？”蓝小情问。
“她怀疑过什么，深深的怀疑，甚至几乎确定了，但她没有说出口。”余姐说的缓慢，她边开车，边在思忖着，很是缓慢，像是在一点一点揭露着什么，刺破着什么，“听上去神秘？”
“嗯。”蓝小情感到自己此时做在车上，一直在被迫接收，接收着各种各样的观点。她很想把这些观点串联到一块儿，但她感到窒息了。
“怎么了？”余姐不解，车子已经快驶到宾馆了，“我以为，你会说很多，或者为她辩驳。毕竟，之前的各种猜测，也都差不多是错的。”
“因为你每一个人都这么怀疑，所以我很想推翻你。”蓝小情感到，自己和余姐的友情，又在上一次的争吵和现实表白之后，进入了另一种升腾。也许，人与人就是这样，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而产生变故，但又因为一点小事发现一个人的另一面，“我”
蓝小情顿了顿，叹了口气。她原本一直总后视镜里看着余姐的脸，后者专心开车，并没有回应她的目光，但她很显然，是清楚知晓的。她这种职业身份的人，并不怕被人盯着看，但很拒绝这一点，毕竟保镖是要隐藏起来，不被发现，总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才最好。她没有回应她的目光，但蓝小情的目光让她也有些许的不快，“怎么了？”余姐不是刨根问底的人，但她此时，很想打破沉默。
蓝小情笑了笑，“话只说一半，别人听起来很不舒服吧？”
余姐噗嗤笑出了声儿，“你自己还知道啊？”
“抱歉，我”蓝小情忍不住又顿了一下，旋即，她也如余姐刚刚一般，噗嗤笑出了声儿，“抱歉！”
“不想说就别说喽。”余姐耸耸肩，她并不太在意这一点。
“不不，我是没想好怎么说。”蓝小情眉头紧锁，她真的觉得很多事表述出来，有些艰难，“因为，我之前感到你太武断。就是没有弄明白什么，直接先入为主地判断别人是和非。不不，在你看来，似乎什么都没有是，只有非。”
余姐点点头，“同意。”
“这是怀疑精神？”蓝小情无意与她抬杠，只是想深入地探讨一些情绪和观点的问题，“还是职业习惯？”
“两者都有。”余姐说，“但是，我这回，说陈院长，比哪一回都武断啊。”
“所以？”
“所以，这回不想和我辩驳什么么？”余姐笑着问，“你不替她说话？”
“不。”
“为什么？”余姐仍在前面平稳地开车，如今，正驶进宾馆的停车库，“还是你也怀疑？”
“不错。”蓝小情说，“我感觉这老太太，好象怪的很。”
“怪？”
“对，你……你对她的印象怎么样？”蓝小情问完，又刻意加问了一句，“就是说，我是指，性格方面。”
余姐莞尔，料到了一般地说，“表面上看，很是温文尔雅，和蔼可亲，十分慈祥，慈爱善良的，但并不古板的老年知识分子。从那个时代生活过来，满身沧桑，一心哀愁，但还算想得开。不能说幸福，也不能说不幸的，既普通又不普通的人？”
“嗯，还有？”
“还有，命运待她并不公平，但她还是仍在维持着该有的做人的态度。”余姐说的有些上纲上线了，“但是”余姐此时已将车停稳在了车库，她们平时的习惯是上下车，听从余姐的，也就是按照保镖的安排。此时，余姐没有动，蓝小情习惯性地也坐在座位上，没有任何举动。
然而，余姐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好象也如刚刚蓝小情一般在思忖。或者说，很多话想表述出来，很困难。找不到恰当的可以形容的方法了，很是头大。
“你说。”蓝小情鼓励一般，她也瞧出了端倪。所以才希望余姐说下去，“这里只有你和我呀。”
“我感到有鬼啊。”
“咦？”蓝小情诧异，甚至可以说是吓了一跳，“鬼……”
“别慌，不是这个意思……”余姐甚至搔了搔头，“我是说，这老太太，好象在把什么重要的事遮盖过去……唉，这么说，好象和刚刚的也没什么区别。反正我觉得她撒了谎，这谎言，对她有利。但是，她并不知道我们到底想知道些什么。但她不想说的那些内容，是真的她不能说，说了就麻烦了。”
“麻烦了？”
“也不是。”余姐皱眉，不知又想到什么，或者说，刚刚想到了，整理不清，现在终于清楚了，“我的意思是说，似乎她在刻意隐瞒着一些她已经隐藏了很多年的，她习惯性对所有人都隐瞒的事。所以，她并没有太刻意就掩盖住了，因为她说了很多遍。或者说了，很多年了。”
“当年只有七岁，当然已经很多年了。”蓝小情随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