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有了什么迫不得已的问题出现，才会出此下策。甚至，我得可以断定，那女孩的死与他个人的情绪不太有关联，只是那女孩的存在，会使他的利益受损。”
蓝小情皱眉，想象着，心里做着各种假设，“利益？是钱？地位？名誉？”
“都有可能，不过这都是世俗的标准，或许还有隐藏的更深的秘密。”栗爷爷说，“我现在就给你起个终身盘看看。”
蓝小情看着栗爷爷，看他两手空空的，“栗爷爷，你用什么起卦？”
“这个呀。”
“咦？”蓝小情不可思议地看着栗爷爷放到桌上的手机，不是想象中的老年机，而是一部挺先进的智能手机。看上去还是崭新的，很时尚，谁都无法将它和一个八十几岁的老人联想到一块儿。
“怎么，很稀奇啊？”栗爷爷自然是看出了蓝小情的疑惑和好奇，径自将手机撂在桌上，那架式很明显是招呼蓝小情过来一起看。甚至，还以眼神对着田叔和田婶一下，后者两人也凑了过来。
一颗脑袋都挤在一块儿的时候，栗爷爷满意地浅笑了笑。手点亮了屏幕，上面是一张屏保，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大眼睛，微胖，头发黑黑的，略长，但梳理的很整齐。对着屏幕是笑着的，但是目光好象看的不是屏幕，而是一些看不到的东西。他穿着厚实的毛衣，看上去很舒服。笑的也很舒服，给人一种看到了一个大孩子的感觉。只是，怎么看怎么怪异，好象这本来应该是一张青年或者是中年男人的脸，但形象气质却像个孩子，一个大孩子。
“这是…”蓝小情没敢猜。
“这是大宝。”栗爷爷笑了笑，似乎看到这照片就看到了本人，开心的很。他又指了指旁边合影里那个女的，“这是我儿媳妇。”
“啊？”蓝小情还是吓了一跳，她是有耳闻的，但没想到栗爷爷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一个儿媳妇照片里的女人，长相也还不错，只是有一点点土气。额头有点窄，眉眼看上去都很普通，凑在一块儿反而还算好看。皮肤很白，头发梳的也很整齐，应该是头长发一个马尾扎在脑后。她的笑容并没有旁边的大宝那么灿烂，那么可爱。只是勉强在笑，或者也可以说，是很尴尬，很害羞，很不好意思，就好象这是她第一次拍照，很不适应，笑的也有些僵硬。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怎么看怎么一股土气的气质，目光也有些呆滞，反而没有旁边一个弱智笑得好看。她也穿着很厚实的高领毛衣，两个人的合影，看上去倒像是夫妻。只是，怎么看怎么别扭罢了。
“她就在福利院工作，负责打扫卫生。中午的时候给食堂的大娘打下手，她自己不会做饭，在那里学。”栗爷爷说，“她到我们家来的时候，已经十八九了。也是福利院的，只不过，人有点害羞，读书也没有读好。福利院送她出去工作过，干了没几天，就被辞退了。”
“这……”
“我知道你怀疑什么。”栗爷爷苦笑，摇摇头，“福利院的人也曾带她去查过智商，她是健全人，智商在普通的水平线上，并不是弱智。可能是人性格的问题，或是遗传基因吧，人太老实了，也不开窍，总被欺负，也不敢反抗。她到福利院的时候已经十岁了，可还没读过书。她家是乡下的，其实，说乡下都是说大了。她家就在我们家小镇的邻村，有名的贫困乡，交通不时便的情况下，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她父母生她的时候，得超过五十岁了。小时候，她也不会说话，都以为她是哑巴，或者是傻子，也就没怎么用心照顾和抚养过她。听说，她三岁之前得没有好好穿过衣服，也没有人教她说话。她父母也吃不上饭，偶尔给人打打工，一天挣出几块钱，能买什么吃就吃什么了。她能活下来已经算不错了，父母出去打工，她就自己在家里，或者是家门口玩儿。有小狗叫就学小狗叫，有老鼠叫就学老鼠叫。”
“真可怜啊。”蓝小情想象着，只是，再看照片，发觉这个女人能有今天的生活，已经是幸运的了。
“是啊，所以，当她父母饿死的时候，她被政府扶贫的人送到福利院时，她十岁，还不识字，吃饭用手抓，瘦的像个骷髅，身高还不如五岁的孩子。福利院孩子小朋友们也笑话她，她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一会学狗叫，一会学老鼠叫。本来，院长打算送她去精神病院，但她一个动作，打动了院长。”
“什么动作？”蓝小情好奇地问，田叔和田婶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栗爷爷。
“很多小朋友欺负她，拿着玩具朝她丢。可能是其中一个小朋友丢了只挺逼真的玩具小狗，她看到了，居然过去抱起来，抱在怀里。后来，她发现小狗不会动了，她好象是以为小狗死了，就哭了。”
蓝小情明白了，“她很善良。”
“对，院长明白了，她并不是什么弱智。就想帮她成长起来，于是给她洗澡，买衣服，教她说话，教她怎么用筷子，勺子，足足耗费了一年的时间，她终于能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生活了。”栗爷爷说到这里，也欣慰地笑了笑，“院长就在她十二岁那年，送她去读了小学一年级。她的学费也都是当地的镇里出的，因为村里实在是太穷了。也就是那个时候，福利院的情况稍微好了些，我们老两口，也时常去福利院看望孩子们。自然也见过她无数次了，也关心她的成长。当看她真的会读书认字会做数学题的时候，我们也很开心。”
“那时候，你们决定收养她了？”
“不。”栗爷爷摇摇头，目光中闪烁着光芒，“我们哪里敢？太难了，十二岁像是别的孩子六岁，到二十岁，会是什么样？”
“现在呢？”蓝小情忍不住问。
“现在也还好，说话挺利索，买东西算帐也过的去。”栗爷爷说，“她虽然不是弱智，但和大宝相处起来，还是像两个孩子。她不懂任何的人情世故，当然也不会亏待大宝，这一点，我们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观察，才放心的。”
蓝小情点点头，在她心目中，觉得这个女人简直比大宝可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