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蓝小情有些犹豫，面对着眼前这个女人。或者说，是一个老阿姨。然而，她真的，一句阿姨叫不出口，但事先知晓人家的年龄，又不知该如何称呼？
“咳！”旁边的余姐也是轻咳一声，那态度似乎是在附着着她。很明显也觉得这人被称为阿姨，有些太别扭了。
“就叫阿姨吧。”
姜澜声音很好听，长相很漂亮……唉，也不知是不是整过了，至少五十岁了，脸上没有皱纹，看上去比有些三十几岁，生活艰苦，苦大仇深的女人状态都好，都年轻。发型休闲，只是扎了个马尾在脑后，更凸显光洁的额头，没有皱纹。她身材也很好，上身穿一件铁灰色毛衣，看上去应该是王菲同款。下身是一件黑色紧身牛油果裤，是年轻人时尚的打扮。带了一个包，似乎可见他真实的经济实力了。整体给人的感觉像个生活中的明星，且没有任何架子。
自进门，见到他们，就一直保持一个完美的笑容。只不过，在蓝小情进门之时，在她还没见到她们的时候，她在和王新则聊天，脸色有些凝重。想来，是在讨论田佑基的事吧？
“哎呀，你们就叫阿姨吧，她女儿都快结婚了。”王新则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这里是个茶社，和上次蓝小情约见他的地点不同，应该是迁就了姜澜的需要和喜好吧？可见，一个自己没有得到的女神，过了多少年还是女神。这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蓝小姐，你好！”
“阿姨您好！”蓝小情礼貌客气。其实，实际上，她在面对这个年纪的女人时，都有一股莫名的拘谨，但同时又有隐隐的期待。她清楚，拘谨那是她对妈妈的畏惧投射到了同龄的同性身上了。而那隐隐的期待，似乎是想弥补，透过和别人相处得到从妈妈那里得不到的成功。
因为，恐怕，这辈子，她和妈妈的关系，注定失败到底了！
“田佑基，你是为他来的吧？”姜澜淡淡地笑，只是那笑里带着客套。其实，她和王新则是一样的，对初见的蓝小情友好亲切是真的，但也没那么多的情绪在里边。若真有，也是因着她所带来的消息，勾起了他们曾经的回忆。加上，所听到的消息并不好，也想起了那个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的人的种种是非黑白了。
回忆总想哭！
换到任何年纪的人身上，都是如此。过去的事，他们仍然记忆犹新。然而，不是好事，也不胜唏嘘。
“国娜娜，我也认识。”姜澜和王新则应该是不同类型的人，也或许是职业不同，做生意的讲究效率，她不似一开始王新则那样客套，聊天，还关心询问蓝小情的情况。亦似乎是王新则已经在之前描述过了很多，她单刀直入，直接就说了自己所知道的，“我们两个都是女孩子，有时候能聊的还是挺多的。但是我们不同学校，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手机。所以，我们只有几面之缘。不过，有一回，我是为了完成一篇作文，特意请求她带我到福利院去参观了一下。也就是那次，我们说的挺多话。国娜娜”
姜澜说了几句，忽然顿住了，皱眉，“她很有个性，但是被隐藏起来了。她挺倔的，很有自己的想法，其实很清高，这也是她一直都不肯和收养的父母走的原因。”
蓝小情挑眉，“她对自己的父母有印象吗？”
“没有。”姜澜说，“我当时写的作文也是与这个有关的，甚至可以说是到福利院采访了她。她在襁褓里就被送到福利院，根本什么都不记得。福利院的院长说她父母是出车祸死了，又没有亲戚。当时，她是很险才被救出来的，不然也死了。可是呢，她不知为何，好象只认那个几乎可以说是根本没印象的父母。哦，还有，她父母出车祸的时候，有一个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对。”姜澜说着，叹了口气，“她这些也是从院长口里得来的，应该是真的吧。她说那时候，父母身上并没有什么身份证，工作证，什么都没有。也不是坐着什么出租车，私家车出的车祸，而是一个长途大巴车。那个年代的长途车很危险，买了票就能上，也不用什么身份证，更何况实名了。所以，她父母在当时，只是两具尸体，什么都没有。甚至，福利院的院长接触过很多这样的孩子，都怀疑那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而是被拐卖的。可是的国娜娜不知是在等待着她亲生父母来找她，还是认为那对出车祸死的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反正，她最多认可在福利院长大，根本不想进家，不想找养父母。”
“这样啊？”蓝小情皱眉，“她是凭什么这么笃定的呢？”
“不知道，但院长说的应该没错，至少她任何身份证明都没有。”姜澜说，“你从她的名字也看得出，福利院没有什么身份的孩子，都姓国，或者姓党，她就是其中之一。她的名字也是院长给起的，不过听说，后来她自己又给改了。”
“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姜澜皱眉，迟疑的一下，“不知道哎，可能不喜欢吧，不然怎么会改呢？”
“可是她女儿的中文名字，或者是小名，也叫娜娜。英文名字叫。”蓝小情说。
“这样吗？”姜澜闻言，忽然笑了，笑得很慈爱，“她也生了个女儿，是吧？”
“已经死了。”蓝小情并没有太给缓冲的机会，也没有迂回，直接说了，“她也已经过世了。”
“嗯，王新则已经告诉我了。”姜澜说，“我知道你们来找我们的目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你的，我们一定尽量配合。不过，也许我们能提供的价值不高，最多让你知道田佑基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蓝小情借着这话头，追问。
“一个自私的人。”姜澜几乎未加思索，直接说了这一个特质，“很自私，很钻营，很有手段。有时候她的想法很可怕，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边，表面上看起来，很好。他是优等生嘛，我当然也不差，但是跟在他身边，也一种面色有光的感觉。然而，当和他分开了，自己回到了家，躺在床上，闭上眼，忽然有一种刚刚是和一头狼，一只狐狸在一起的感觉。”
“咦？”
姜澜笑了笑，“反正，就是感觉很不好的典范。也不知为什么，可能，我那时候，也是有虚荣心吧？虽然才十二岁多。”
“十二岁啊。”蓝小情想起自己的十二岁，已经很想逃离那个家了。并且，在那之前发生的事，街坊的流言蜚语，尤其得知是哥哥子晴传播出去的，她百分之百不能接受，可她能说什么？能做什么呢？
“你在想什么？姑娘？”姜澜和王新则一样，称呼蓝小情的时候，很是亲切。
“我还好。”蓝小情耸耸肩，“可能是想起当年的事来了。”
姜澜一挑眉，“恕我直言，你现在个人处境很不好吧？”
“咦？”
“当然，我指的不是钱。”姜澜说，“你是不是有心事，或者是有很多糟心事？”
蓝小情哭笑不得，她很不想点头，但又不知如何回答。
“你可能觉得不好，我也只是实话实说，你和国娜娜像。”姜澜语出惊人，瞪眼看着蓝小情，直勾勾地目光，“国娜娜有时候也会露出和你一样的眼神，好象……很想逃离什么似的。”
蓝小情无言以对，气氛忽然尴尬了起来。身旁的余姐，也是有些不自在。她还是跟来了，以保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