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不容易啊！”老赵是夜猫子，白天不耐烦，晚上却自己主动发来视频聊天，“她小时候住过两个地方，一个是她妈当年一个人到重庆落脚的地方，当年就很简陋，是出了名的老房子，还有点像北京的筒子楼。出生之后，被她妈从医院抱回家，回的就是那个地方。她读小学的时期，也是那个地方。小学也是就近读的，并不像现在很多孩子都会选一好学校，不惜换学区房。想来，她妈当年既没有那个经济能力也没有那个精力。她在出生两个月之后，就把孩子托付给了她一个职业做护士的朋友，那个护士小姐我已经找到了。”
“你们聊了？”
蓝小情今天轻松了许多，晚上吃了饭，切好水果，和余姐围坐在铺好床的地上，手机架好在床上，边吃边聊。
“找到了，她对当年的事印象很深。”老赵抽着烟，冷笑，“唉，怎么可能不深？才出生两个月的小孩子，亲妈就不管了？”
“她妈是去找她爸吧？”
“对，也是去要钱。”老赵说完，“等一下，我你们吃着啊，我也拿点吃的。”
片刻后，视频里隐约可见一盘毛豆，好几听啤酒。老赵调查收获不错，因此心情不错，“那个护士大姐人也不错，才两个月的小婴儿，其实，谁敢真的接手？万一出了什么事，谁担得起责任？”
蓝小情皱眉，点头，“可是她妈坚持要走，谁也拦不住是吧？”
“对，护士大姐说，妈妈特别任性，就像当年执意要和那个男人来往，后来又执意要生下孩子一样。”老赵说着，还是连连叹息，“这个护士大姐，是她交往过的最久的朋友了。其他的人嘛，呵，估计都被她的任性给气跑了。你知道，不听劝的人，真的让人无语，也无力啊。”
蓝小情莞尔，“然后呢？”
“护士大姐以为，她真的要生下孩子，最后也由得她了，毕竟是条生命。她很够朋友，一直在帮助她们母女。在读小学的时候，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住到她家，也和她的女儿是好朋友。”老赵说，“只不过，后来呢，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妈妈就和护士大姐吵架了，两人就绝交了一样。而且同时，也和她女儿绝交了。”
“好无情啊，人家帮了她这么多。”蓝小情感叹，这世上真的有人凉薄到这地步么？
“是因为她很焦虑吧？也有可能真的是有抑郁症，或者是精神类疾病。然而，妈妈一开始检查这个病症的时候，也还是这护士大姐帮忙找的医院医生，甚至连药物都是她从内部帮忙拿的。那个时候……不，应该是说妈妈从来就没富裕过，她一直很拮据。”老赵说的很是不屑，似乎是从调查开始，随着他对妈妈的情况知道的越多，他就越看不起这个女人，“你想想看，她未婚先孕，在那个年代，她应该一直受人指指点点。后来，肚子大了，她应该也没机会去上班了，只能吃老本，和靠朋友的救济。”
“很辛苦啊。”蓝小情实在也评价不出什么太多的东西，毕竟人已经不在了，自己又是后辈，也不在了，“她究竟爱一个人爱到什么地步，会受这么多苦？”
“这个我可真不懂你们女人了。”老赵说得稀松平常，余姐八卦过，老赵一直没有结婚，好象也没有女朋友，不是目前没有，是年轻时交过，后来就嫌女人麻烦，嫌女人说话纠结，翻来复去的罗嗦，后来就干脆连女人都不来往了。
“后来呢？”
“那个护士大姐，说当初帮助她，是本以为，她生了孩子以后，会收敛点，会因为有了孩子，自己就有了安慰，就满足了，会把所有的注意力，精力都灌注到孩子身上，她作为朋友觉得这样也不错，才会在后来支持和鼓励她好好养胎，生下孩子，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工作，养活孩子，等孩子大了，还可以安慰她。”老赵说完又叹了口气，“可是这护士大姐自己也没想到，妈妈不仅没从孩子身上找到任何安慰，反而当孩子是累赘。等生下来，坐月子的时候就不安生，因为她忽然得知了自己男朋友的下落。哦，对了，她和她男朋友确实登记结婚了，但那男的只出现在了民政局一回，签了字，就又消失不见了。妈妈找不到他，一转眼就没人影儿了。她是凭着孩子，才逼男人出现，和她登记的，可没想到，签字之后，还没等到领证的时候人就跑了。”
“这样啊？”蓝小情皱眉，想到目前接触过的这几个男人。曾经她以为江弋很渣，可等听说了历天秤过去对羊羊的态度，他更渣。他以为罗成搞个婚外情很渣，可没想到现在听了的故事，且不论说她是个什么难言之隐，至少表现上来看，是真的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后来呀，那男的应该就再没露过面。护士大姐说，她只在一次偶尔远远地看到过那个男人，也看不出帅不帅，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老赵说，“她只从妈妈的口里听到过相关的描述，说那个男人如何如何好。可是，真的好的话，怎么会这么对待自己呢？”
“是哦！”
“再后来，妈妈生下了孩子……不，她其实在怀孕的过程中，就一直没放弃要寻找那个男人。那时候网络还不发达，很少有人家里按了电脑，但护士大姐家里有，她动不动该往她家跑，要去上网找人。护士大姐家也不算太富裕，那时候拨号上网还是挺贵的，可她看妈妈可怜，又想着肚子里还有孩子，她每次都给她用，没有推辞过。”老赵说，“后来，孩子生下来的，还不错，生的很顺利。可是，孩子又瘦又小，妈妈也觉得孩子可怜，好好照顾，喂养了两个多月。再之后，有一回，好象是突然得知了那个男人的消息……对了，护士大姐说，那个男人好象总不在中国的境内，不知到哪里去。出不了境，妈妈也没办法，但当得知她在国内的时候，她就按捺不住，一定要去找他。”
“所以孩子就扔下不管了？”
“嗯，直接给孩子断了奶，才两个月。”老赵说到这里，深情都有触动，是可怜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她把孩子就直截了当地扔在了护士大姐家里，自己跑掉了。护士大姐气死了，可妈妈留的字条，居然是请她帮忙送到孤儿院，就说亲妈不要了。护士大姐气的不知道真正办才好，真的把送去了孤儿院。”
“啊？”蓝小情一惊，这和之前调查的结果不符啊。
“后来，护士大姐良心不安，跑去看看孩子，没想到孩子嗷嗷大哭，像是认识她一样。她受不了了，就又抱了回来，那个年代，孤儿院也经济能力有限，那个时候也不流行什么慈善家捐献，改革开放初期，没有太富裕的人。”老赵说，他是个知识丰富渊博的人，“护士大姐的老公也看不下去了，说让她还是送回去，这么养着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自己家要是有钱也行，偏偏也只养的起一个孩子。护士大姐说，就算送，也得把孩子养结实点，免得送去是送孩子去死。正在他们都快吵起来的时候，妈妈回来了，把孩子就接走了。”
“她那次找到那男人了？”
“据护士大姐说，她那次回来心情不错，还一个劲的找有相机的朋友，给孩子拍照片，应该是见到了自己的男人，还说了生下孩子的事，估计是想给男人看看孩子的照片。”
蓝小情皱眉，“想看孩子，为什么自己不过来看？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知道，反正据说的妈妈从来没有怪罪过他。”老赵说，“护士大姐是妈妈的闺密，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事，除了一些真的不能说的，其余都告诉给她听了。”
蓝小情莞尔，她认同的很，她和欧阳白白也是如此。甚至包括现在和余姐，也是一样。人嘛，都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都需要一个倾听者。而这个倾听者，似乎还不能是自己的男朋友，老公。必须是一个同性，至少女人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