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中年圣骑士 > 第五十章 圣骑士的努力
    夕丁从院墙上翻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天冷的缘故,他像个筛子似的不停发颤。

    圣骑士窃听到了海森与拉蒙的对话。托海森公爵宅邸门庭若市所赐,夕丁换了一套不起眼的服饰溜回来的时候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他爬上一棵树,静静地等待夜幕的降临,也等到了拉蒙。

    在海森大动肝火的时候,夕丁就潜伏在窗户外头,听得一清二楚。

    但之后该怎么办?

    夕丁不知道,他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带上军队把海森给控制住。可他没有这个权力,即便海森的叛徒行径被公开,他也依然是个享有相当特权的公爵,不是安萨里区的匪盗所能比拟的。

    他必须寻求协助。夕丁的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好几个人的名字,他想了想,决定去找大团长。红鹰骑士团负责王都的守备,他们至少可以阻止海森出城,在一切公之于众之后海森就会被丢进地牢,战争也就不会爆发。

    “必须要快,要快。”夕丁喃喃道。

    夕丁急忙地奔赴大团长驻地,不用说一身农夫打扮的夕丁如何闯过守卫,也不用说夕丁是如何激烈地要求书记官赶紧叫睡梦中的大团长起床,更不用说夕丁怎样前言不搭后语,急切地把事件给大团长讲了一遍,只消说大团长是如何回应的,就知道伟大的圣骑士夕丁到底面对是什么样的局面。

    这位卫戍王都的大团长还带着睡帽,虽然他心里跟明镜一般,却故意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他既不打断也不提问,只在最后的时候说了这么句话:“那,您打算怎么办呢?”

    大口喘着粗气的夕丁几乎要被气疯。

    “赶紧把所有城门封锁,不要放海森出城!”

    大团长叹了口气,极惋惜地说:“可他毕竟是位公爵大人啊···而且老实说,这些也都是您的一面之词。”

    夕丁张着嘴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您说的东西毕竟太耸人听闻了,怎么说呢,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而且即便您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也得按照流程来。本来只有国王陛下才有权力逮捕或者审讯公爵,现在这个局面就需要王朝会议来行使部分权力,我们会要求海森大人来解释,然后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做。”大团长用一副解释的语气说着,在夕丁看来甚至可以说有些高兴了。

    “让他来解释?”夕丁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了,“你们是不是还要让他拿斧头砍掉自己的脑袋?”

    “您不用担心,如果情况属实,海森公爵是不会回来解释的。”大团长说。

    “那就现在把他关起来!”夕丁咆哮着,“他回领地你们难道还想等他束手就擒吗?这他妈要爆发的战争!”

    大团长没有说话,只是用很同情的目光看着夕丁。这让圣骑士感觉更受伤,他像只负伤的野兽一样在地上走来走去。

    “怎么?我说错了吗?内战不是马上要爆发了吗?就因为你不愿意把这个该死的海森抓起来······”夕丁停住了脚步,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不但更加愤怒,而且开始觉得自己愚蠢得可笑,“啊,是啊,你们怎么会在乎战争呢?你们早就在等这个对吧,这场闹剧就得以这个收尾,无论如何都得打上一场的,你们就是想要这个,对不对?说啊,我说的对不对!”

    大团长不动声色地说:“怎么会呢?我们的职责可是守护国家的安定啊。”

    夕丁猛地一跺脚,甩下一句话:“我听够了!”

    圣骑士头也不回地冲出营地,他知道只能自己来面对这个艰难困境了。他往王宫跑去,他疲于解释没有再惊动特摩德,而是直接去了禁卫军营,领着从床铺上爬起来的还迷迷糊糊的一百多号人冲向海森公爵的官邸。在那里他只见到了约亚和少数的几个仆役。

    “你们干嘛?”约亚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这一晚上发生了多少事情。

    夕丁两只大手把约亚摁在墙上,这个可怜的年轻书记马上回忆起遭受夕丁刑罚的时候。他凄厉地嚎叫起来,直到夕丁喝令他闭嘴。

    “海森去哪了?告诉我!”

    “公爵大人回领地了······”

    “从哪个城门出去的?走的哪条路?”

    约亚哭了出来,“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夕丁扔下了约亚,一个百夫长走上来怯怯地问:“大人,难道我们要······”

    “没错,就是要抓海森。”

    所有的听到的士兵都吓了一大跳,他们陷入了窃窃私语当中。

    “这难道是叛乱。”

    “怎么回事?”

    “这家伙疯了!”

    “安静点,听听他在说什么。”

    “天吶,他不会又喝多了吧?”

    夕丁拔出刀,大喊起来:“安静!安静!海森公爵才是叛徒!”

    这并没有起作用,一个显然是贵族出生的军官走到夕丁面前:“大人,无论如何您都没有权力去逮捕一位公爵的,除非陛下亲自下令,而众所周知,这是不大可能的。您也不该让我们参与到这场行动当中。”

    夕丁狠狠地瞪着军官:“闭上你的狗嘴,听命令就行。”

    但这并没有吓倒他,青年军官反而转头对所有的士兵喊话:“兄弟们,在事情搞得清楚和有合法命令下达之前,我们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军营里,要不然,很可能惹上掉脑袋的麻烦。大家请相信我,我是一名贵族。”

    “说得对!”

    “我可不想去坐牢。”

    “走吧,大半夜还是先睡觉要紧。”

    夕丁好半天才对着那个贵族军官挤出一句话:“你叫什么?”

    “安德烈,我的大人。”

    “你给我记着。”

    安德烈无所谓地耸耸肩,率先离开了海森的官邸,其他的士兵见到有长官带头,也纷纷效仿,最后只剩下几个军官尴尬地立在原地。

    夕丁扔下了刀,坐到椅子上,眼睛空得像是两个黑窟窿,良久,他问约亚:“这里还留了酒吗?”

    夕丁喝得宁酊大醉当然是无法使得局势有任何改观,他自己倒真差一点要被送去审判。但在第二天以后,海森突然地回乡的事实和另外数不清的传言混在一起马上就激起了千层浪,人们开始传说海森雇凶刺杀公主的故事,战争的阴影从王都升起,马上笼罩了全境。

    这些拉蒙有意识放出的消息终于在一个星期后的王朝会议上给端了出来,如大团长所说,他们决定先发一封言辞恳切的密件请求海森回王都解释原委,也如大团长所料,海森拒绝了。他还把信件公开,称在国王病危之际,所谓权臣当道,谋害忠良。权臣指的当然是王朝会议诸公,忠良自是海森公爵当仁不让。这个事情造成的后果就是国王病情和这个影子会议彻底地公开化,谙熟此道的各路诸侯知道这基本就是海森的宣战书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会议干脆也公开进行。十二月,会议发布对海森作战书,由特摩德亲自捉刀,写得声情并茂,无可挑剔,他们历数海森种种罪过,其中最严重的就是“阴谋刺杀国王与公主”。刺杀公主云云是顺水推舟,假戏真做,刺杀国王则把那日国王神奇地跌倒也算在海森头上,值得一提的是,从塔楼上摔下来之后,国家病情愈发严重,已经不能言语和听话,所以以上事项国王可说是一概不知,也毫无意见可供参考。最后还为海森公爵项上人头订了一个相当慷慨的价格,那就是其广袤领地的三分之二。

    不过凡事都是嘴上容易,脚下难,季节已进凛冬,王都也飘下了鹅毛般的大雪,年迈的博格菲公爵说按经验来看这个冬天会异常寒冷,前往王国最西部的海森领地作战,会非常艰难。这一点得到了西部另外两位公爵,柯罗宁与贝希同意这一观点,这两个老对头出人意料地一致,因为他们的领地与海森接壤,如果作为战争的前线都将承受相当大的损失。暴躁的安普利公爵倒是气势汹汹喊打喊杀,可其实他离海森领地远得很,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领土要求,实际上能派出多少人马也不可知。三大骑士团更是整齐一致地叫苦哭穷,黄月骑士团大团长塔丹更是明确表示如果军饷解决不了,“士兵们一定会先回过头来打我们。”

    不过虽然实际层面的战争没有爆发,为了战争所作的准备可毫不含糊。全国的诸侯都开始在自己领内加收战争税,从公爵一路到最底下的男爵地主,全都提高了税赋,武装骑士趾高气扬用宝剑开路,后头的马车载满了各种粮食和猪羊。王都的铁匠铺热火朝天,好些铁匠因为连续工作出了事故,但大半收益都被背后的两位黑道头目收入囊中。与此相关的还有许多行业,而为了竞争对抗,腐败与攻讦也随处可见。乡村的农民与牧民从早到晚都忧心忡忡地眺望远方,不知道从哪里会蹦出一队人马夺走他们的宁静与和平。所以从这方面来讲,战争已经全面爆发起来了。

    而在度过一个异常寒冷并且极度紧张的新年后,王朝会议发觉这么长时间引而不发实在有损威严,他们决定派出先锋部队拿下海森最东部的据点,一个乡下男爵的领地。

    先锋部队的构成像现在王国的权力结构一样混乱,所有人都象征性地往里塞了人马,他们互不隶属也互不尊重,还尽是些火气冲天的年轻新锐,三百多人的队伍,头衔加到一块能写上好几本书。为这样一支部队安排指挥官当然异常麻烦,位高权重者不屑一顾,平常人等又难以服众,而毕竟先锋作战,万一不利又难辞其咎,这样的烫手山芋明智的绅士们都不敢乱接。所以商议的结果就是圣骑士夕丁荣担此任,即可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