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今日千雪怎么样~我进来啦~”
营帐外的侍卫没听到姬发的阻止，也就放任缃姒自流了。
“咚！”她手中的饭食掉在地上，哭着惊叫道：“妲己姐姐！”便冲着千雪过去，要扑倒在她怀中，却被姬发扯住后领，勉勉强强才没因为冲力而摔倒在地。
“缃姒。”千雪看着她。
这不一样，缃姒终于清醒过来，她的妲己姐姐再也回不来了，这个人不是妲己姐姐，妲己姐姐不会用这种语气这种叫法的，这个声音耳熟的很……
“千雪？”
“是的。这段时日多谢你的照顾了。”
“呜呜……千雪……呜呜……妲己姐姐……”想到那具焦尸，缃姒见了人形的千雪便像是寻到了发泄口，哭得不能自已，千雪是她和妲己姐姐的保护神，可是她都失去了一条命也没能将妲己姐姐救出来。
“别哭了，别哭了……”千雪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最后那些怨魂还要将子受和妲己二人撕裂开来，总算是没有让他们得逞，虽然看上去死得痛苦，但是他们在火烧到身上之前就已经没了呼吸，到底是没有受到多少苦就去了，你该欣慰才是，想必妲己她也不愿看到你为她如此难过，以她的性子，必然会内疚自责的。”
是啊，妲己就是这样的好性子，三人同时在心底这样想到，气氛变得沉默下来。
缃姒、姬发还是头一次听她说起妲己最后的时刻，想象那样凶险的境地，若非千雪的能耐，凭着子受和妲己凡人之躯，恐怕就会魂飞魄散罢？
“今天怎么是你来送饭食？”
缃姒抹抹眼泪：“是缃儿自己要求的，缃儿有话想要同表兄说。”
“好，你先坐着，我去吩咐人传膳，餐后再说罢。”
姬发匆匆出了营帐，他可是忙了一天，肚子都已经饿的有些疼了，每次忙起来都忘了身体，缃姒靠在千雪肩上，一看到姬发回来便迎了上去。
“表兄。”
“恩？”
“我现在说吧？”
“也好，餐后我想必还是要忙。”
“之前表兄问我日后的决定，我已经想通了，我想回有莘去，做永世王姬。”
此话一出，姬发震惊了，震惊的不是缃姒想要回到有莘，而是她竟想做永世王姬，永世王姬意味着一生都待在王宫之中，像某种象征，亦或者说是吉祥物般，囚困于宫中，只要她还活着，就是王姬称号，哪怕是自己的侄儿上位了，也得称她为王姬，而非其他，这是永生不嫁的意思了。
千雪并不知晓这内里规矩，故而并无太大感觉，即便她知道了，恐怕也是认为随缃姒去更好。
“这……你要不再好生考虑几天，即便是嫁给我也是可以的，何必如此？你是听了外头那些大臣的议论了么？”
“不，不是，表兄。”缃姒坚定道，“缃儿看到妲己姐姐身上所背负的那些情感实在是害怕了，情情爱爱拿来又能有何用？我所爱的不过是生我养我的父母，还有对我万般疼爱娇宠、多加礼让的长辈和兄弟姊妹，而今我现在这个年纪也只能去做人之继母，我自知没有多长一个心眼，恐怕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那嫁给表兄，表兄保你一世无忧。”这是姬发能为她做的最大的保障了。
千雪心中酸涩，她是真的羡慕妲己和缃姒，她们是人，所以她们与姬发有无数的可能性，只要能够活得下来，没什么不可能的，全在人心罢了。
“不了，表兄需要的是想邑姜姐姐那样的女子，能为你操持宫闱，而不是一个需要你保护的白痴。”
姬发沉默了，她说的没错，理智告诉他这样才是最好的，缃姒自身的功勋足以让她在岐周和有莘横着走，寻常人家根本嫁不了，没有点能力的人家也根本收不了，可是那样的人家娶她回去作甚呢？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在有莘，缃姒有地位有后台，有岐周在谁都不能让她受了委屈，那又是她的家乡，又有何不可，谁说女人一定要嫁人了？不嫁人依旧可以做的很好，她这么善良，你只管同有莘国主商量着，给她一些行善普渡的权力不就得了？”
千雪随口一说，这有什么好争的，难不女人嫁人就是好归宿了么？她虽心仪姬发，却从未想过要像妲己之于子受一样成为他女人中的一员，与其他女人整天勾心斗角度过一生，即便是成为他的女人，她也绝不成为后妃，她只要做一个宠物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能够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逝去，便离开。
姬发听了这话灵光一闪，他虽然不忍表妹要孤老一生，但是自从她被选出来的那一刻，本来就是岐周问鼎天下的牺牲品了，如今倒还比过去她所能得到的结果要好上不少。
“求表兄成全。”缃姒双膝跪地，将额贴在地上，恳求道。
“罢了，罢了，若是以后有甚么委屈，只管同表兄说，即便表兄去世了，表兄的孩子也会为你作主，你断不要受了委屈自己扛着！”
“是。多谢表兄。”
千雪将缃姒扶起，靠近姬发时突然觉得眩晕恶心，像是被什么带着恶意的东西包围住了一般，几要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难不成姬发已经有真龙护体了？千雪暗自心惊，她是狐狸身时并没有这种感觉，那么就说明对于兽身的自己来说，真龙并不觉得威胁，而自己是妖身化人的话就会被视为污邪之物。
她只能急急后退两步，大喘了几口气回过身了，难怪之前受伤之时意识如何都传递不过去，原来是那该死的真龙之气给挡着了，罢了有着层保护，寻常东西还真伤不到他了，自己也可以安心一些，她将自己缩成一团趴在床上，幻化成狐狸，那虎视眈眈的真龙才退回姬发周身，化为虚无，想必这种真龙之气可以幻化成龙形，保护天子。
缃姒和姬发不觉明厉，对于她突然变回狐狸都有些不明白，都以为是照顾他们不要触景生情，人啊，不能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