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价，30万一辆！”林超涵笑眯眯地回答。
“这么贵？”陈司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们买的二手车，最多也就15万一辆，30万一辆，我们哪里买得起，太贵了！”
“陈师傅 ，首先这是新车，刚出厂的，新鲜出炉，童叟无欺，其次呢，这个价格可是包含两年的售后维修价格的，这你到哪里去找，还有呢，这个车的性能你也试过，而且还有卧铺，这么有个性的车头，你到哪里找呢，对不对？”林超涵解释说，林焕海在旁边听着，顺手掏出烟来，给陈司机和其他几名司机都递了一根，大家吞云吐雾起来，这些老司机被林焕海抽的烟给呛到了，他们抽的广东烟都比较清淡，没有西汽那边那么辣。
虽然林超涵讲了很多好处，而且实际也看到了好处，这几名司机，依然只是围着车头打转，不停地评头论足，有的还挑出了一些做工上的小暇疵，始终不肯做出决定。
林焕海也不着急，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只是又递过几支烟，和这些司机，一样，蹲在旁边抽起烟来，一边抽，一边问起这些司机的情况，果然，如林超涵所了解的那样，这些司机的确很辛苦，经常跑货运，需要有一款舒适度较高的牵引车头，而且，也有很多日本二手车在开。
陈司机这几个人其实是在一起开车的，算是有个小团队，他们是家族式管理，几个人要么是陈司机的大舅子，要么是他的小叔子，其实就是几家人凑了点钱跑长途运输，现在也的确是买几辆车，扩张一下生意。但是本钱不足，很难一下子就拿出那么多钱来买车。对于这个，林焕海很能理解，但是他也很震惊，这个改革开放的前沿，果然是民间很富有，几十万的一辆车，他们只是嫌贵了点，并没有觉得太过为难的样子，关键是这个钱是他们自己家族能够凑出来的。要是在西汽山沟那边，就算是省城，也没有多少这样随便就能够凑钱买卡车的家族吧。但是广东这边，似乎一切都很常见的样子。
但是林焕海并不急于松口降价销售，看见他主动在跟司机们聊天，王文剑和林超涵等人也不着急。
一聊起来天时间就过得特别快，没多久，又来了几个他们事前联系的散客客户，情况跟陈司机都差不多，都是有心思要买辆新车，但是手头有些紧巴的。但事情也有例外，有一个单人来的豪客，一看到卧铺车头，当时就不差钱地豪爽地决定要开走一辆，而且更让人眼睛凸出来的是，这个豪客司机居然是带着现金来的，整整三十叠万元现金甩在桌面上，炫得众人眼睛都花了，虽然西汽每年的营业额都是数千万上下，但是要说这么豪爽的个人掏现金场面，他们还是没有见过的，这名豪客立即赢得了和西汽一众高层领导合影留念的待遇，当得知这是西汽的老总和书记后，这名豪客也惊讶异常，十分配合地让李午从各个角度给他拍照。幸好当时没有朋友圈，否则李午的朋友圈第一时间就发会出“喜报！喜报！粤省豪客喜提西汽集装箱重卡一辆了！”这名豪客司机姓任，来自省城，是听到朋友提起，感兴趣便特别跑过来看看，他的朋友也是林超涵之前联系过的司机之一。
一直等到快12点的时候，一辆中巴车缓缓地停在了停车场，接着从车上鱼贯而下十来名穿着各色衬衣的司机。
“黄老板到了！”王文剑十分欣喜地喊了一声，他刚刚还有些担心这个黄司机会爽约，但好在显然这些潮汕人还是讲信誉的，虽然迟到了一点，但是依然准时赴约了。他赶忙迎了上去，这可是大主顾啊！
“王总喉啊！”黄老板的普通话显然并不比那个陈司机要好到哪里去，准确说，口音之浓重更胜一筹，勉强能听懂在说什么。
“黄老板，等您等得好辛苦啊！”王文剑不胜唏嘘。
“我说过会来的嘛，就一定会来的。”黄老板在王文剑的陪同下，走了过来，王文剑给他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各位领导。双方握手寒暄了一会儿，就开始介绍黄老板和各位司机观看起西汽的卧铺集装箱车头起来。
“真是好靓啊，想不到国产车也有这样的眼光和气度！真的是好意外！”听着林超涵在旁边介绍车头的各种性能，当听到说25吨半重的牵引车后，实际牵引重量其实可以达到数倍后，黄老板显得特别高兴，跟旁边的众位司机用白话热烈讨论起来，他们纷纷爬到自己中意的颜色车上去后，又是打火试车，又是左躺右座。总体来说还是相当满意的。
黄司机一时技痒，直接开了一辆车头在车场连续绕了好几圈，下来后说了一句让西汽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30万一辆是吧？便宜2万块钱，这里所有的车我全部都要了！”
“啊!?!”王文剑和林超涵都有点傻眼了！豪客天天见，今天特别多啊！
西汽众人都有点幸福得找不着北了，但是他们不着急，有人急了，那个任司机已经掏钱买了不着急，然而还在墨迹的陈司机就着急了，“喂，有没有搞错啊？要讲个先来后到的好不好，我还没有说话呢！”
黄老板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丢，你是个小队伍，我这边人多，要扩张，等下次好了，我还嫌车不够呢！这里多少车，就50辆吧，要是好开，我再来100辆。估计你得等下下批次才能拿得到货了！”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陈司机着急了起来，头又摇得像拨浪鼓，“我也是准备要扩张车队的，这次绝不能白跑一趟。”
陈司机身边的几个也跟着嚷了起来，“先来后到啊”、“讲规矩”之类的。
那个黄老板身边跟着的十几个司机看着就不爽了，“什么意思，抢货咩?我们潮汕人什么时候怕过事？”、“做事，做事了，抄家伙！”、“有没有搞错啊，没钱还敢讲大话？”
这些老司机没一个是怕事的，长年在外，他们靠的就是这股子凶悍抢活干，抢饭吃，团结一致，共御外敌，历朝历代，他们都没有怕过事，何况是对方人还少。
眼看着潮汕帮撸袖子就要上演全武行了。
林焕海和王文剑等人就着急了，这会儿他们回过味过来了，无非就是搞个首付仪式嘛，他们西汽敞开了生产的话，又岂止是区区50辆的产量呢，司机干嘛为难司机，打起来不好看。
“黄老板，抽烟，抽烟！”林焕海连忙拉住黄老板，面上露出为难之色，“你看，黄老板，这是在我们车场上，再说了，今天大家生意做成功了要有个好彩头！你说是不是？”
那个黄老板骂了几声，回头接过烟，“丢，给你林总面子，今儿个不闹事。大家都不许再吵了。”他的威望显然很高，立即手下的十几个司机，都愤愤地收起了拳头。
那个陈司机虽然人少，但也并没有立即服软，他们常年在路上讨饭吃，见过各种各样装腔作势的人，倒也并不真的担心潮汕黄老板会动手。要知道，他们是司机，又不是黑社会。他不服气地说，“我们得讲讲道理！这个先来后到的道理懂的不？这车我们也看上了，正要买几辆，你不能说就这么全部拿走了！我们不是要白跑一趟？”
黄老板嘲讽道，“我看你们连这几辆车的钱都付不起，在那里讨价还价半天，不如都索性我买了。”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是财大气粗，但是凡事那得讲个规矩，不是谁钱多就就拳头大，可以包揽一切的。”陈司机坚持不让步，然后和黄老板用白话吵了起来，两个越吵越激烈，林超涵和王文剑等人面面相觑，已经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了。都有点担心会不会再次打起来，要是真打起来，西汽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开张第一天就抓人，这事怎么听都怎么不好。
郭志寅在旁边给姜建平等人解释，“其实，他们是不会打架的。”
一脸焦急的姜建平奇道，“你怎么确定！”
郭志寅笑道，“年轻的时候我也呆过这里，知道一点南方人的性格，他们是求财的，别看吵得这么激烈，本质其实都是在抢食而已，这车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能拉更多的货，能赚更多的钱，他们是真的都看上这车了，知道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所以不可避免都要争一争，抢一抢，放心吧，他们俩最后会谈判妥当的。”
那名姓任的豪客司机在旁边也十分悠闲，显得并不担心的样子。
将信将疑的西汽众人，发现那两帮人先是声音越吵越大，好像撸起袖子来要干仗了，但是后面声音就慢慢小了，到最后，居然有说有笑，勾肩搭背了起来。
“误会，都是一些误会。”黄老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原来老陈是我表姨夫他家大舅子的二姐夫！大家都是一家人，险些大水冲了龙王庙。”
“是啊是啊，都是亲戚！”老陈咧着嘴，好像刚才绊嘴的是另外一个人，他热情地拍着黄老板的背部说，“这个老黄，早说不就没事了，不就是几辆车吗？你要都给你就是了！”
“那怎么行呢？说好了，你提走五辆车，哦，对了，这个任司机也已经买过了一辆了是吧！行，剩下的四十四辆，呸！这个数字太不吉利了，这样子，老陈你多提一辆车走，六辆车，剩下的四十三辆我全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