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超涵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就反复追问，结果让他很震惊，原来背地里有一大串的谣言已经散播开来了，怪不得这几天他总觉得有些人在他背后议论什么，有些人说话还特意背着他。
这些话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传，但和林超涵走得比较近的人，听到的风声却不多。
很多人，听到了这些谣言，有的没在意，有的不相信，有的心存疑虑，也没有及时跟林超涵沟通，更遑论说向林焕海报告。所以任谣言飞了几天，这才传到林超涵的耳朵里。听到各种流传的谣言后，林超涵皱着眉头，觉得有必要赶紧向父亲通报一下。
他突然觉得让凌霄强这么早出厂也是个问题了，如果小强现在还在厂里面，他应该会第一时间得到这咱消息，会直接跟他说，现在他虽然也结交了很多人，但是这些人要说铁，还差得很远。像这么大事，居然就没什么人提早告诉他。
他连忙给王兴发打了一个电话，说想父亲聊一下，报告下情况，王兴发回头和林焕海报告了两句，便让林超涵速度到总经理办公室来。
林超涵赶到的时候，林焕海、郭志寅和姜建平、王兴发、曹海鉴等人坐在那里聊天，林超涵推门进去一看，发现领导们都在，连忙关门准备退出去。
姜建平瞧见他，连忙招手，让他进来说话。
林超涵只得硬着头皮进来，这一屋子人虽然也都是他叔叔，但是毕竟这是公司领导层在开会，他还不够资格参与，就算他是总经理的儿子也不行，这是规矩，但是姜建平让他进来，这就是两回事了。他只得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站在一旁听领导训示。
郭志寅笑道，“小超，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要来跟我们打个小报告啊？”他现在的身份依然是公司的总师，没有变，只不过，现在汽研所划归他负责了，身上的担子依然很重。
“是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林超涵斟酌用语说，“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是不是听到了谣言，说我老曹，准备拿公司的钱拍马屁，瞎挥霍啊？”意外地曹海鉴居然先开口问林超涵了，他有些恼火，宾馆以前归他管，但是现在不归他管了，据说后面像宾馆这些可能要拿出来单独成立服务公司，但是由于现在公司很多事情还没理顺，像宾馆修缮这类工作事情，还是让他在兼管着，甚至主要支出也是从他贸易公司的账上划拨。
结果，事情就变成了他老曹拿着公司的资金在拍林焕海的马屁，变成了拿着公司的钱来满足领导们的腐败需求，甚至还有人在说只所以让三产这块先独立出来就是因为他们好方便挪用各种资金。
这些谣言直接把曹海鉴给气了个半死。
看到林超涵，所以他就忍不住先把话放出来了。
旁边潘振民拍了拍曹海鉴，现在改革后，他还是任公司的副总，具体也管了一些事情，权柄依然还在，他说，“这些，老曹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都是下面人不知情，乱说，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坐在旁边似是安慰又似幸灾乐祸。
曹海鉴，吞了下口水，没有作声，给潘振民他还是留面子的，倒是旁边坐的陆刚有点不太爽，“老潘，不是我说你，这事等于把你也框进去了。对公司的影响很坏，你倒是一点不着急的样子。”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怕的。”潘振民笑着说。
林焕海眼神在潘振民身上停留了一秒钟就移开了，他点点头，“这点我倒是赞同老潘的，谣言只所以是谣言，就是因为他是假的，所以见不得阳光，他也不是事实。急也没有用。”
陆刚急了，“那这事，我们总不能放任不管吧，谣言要是越传越广，咱们还能不能领导公司？就是一个问题了。”
“没那么严重！稍安勿躁！”郭志寅安慰陆刚，“先听听小超说什么吧。”
于是大家的目光一致都投向林超涵了。
“其实吧，你们都知道了，我听说的可能还没有你全。”林超涵实话实说，“他们不敢跟我说太多。”说着，林超涵就把自己知道的向在座领导汇报了一遍。
林焕海手指头轻轻地敲着自己的桌子，他们现在几个凑在总经理办公室，而不是会议室，显得这是非正式的会议，所以他的坐姿也颇为放松，他听着林超涵说的话，沉吟了半晌，抬眼望向姜建平。
姜建平一直苦着脸，没有说话，他最近的日子很难过，无数的人来他这里告状，很多人对改革很不满，觉得剥夺了福利，认为以后的日子没法过了，还有一些人直接跟他说不想干了，准备另谋出路。对于一辈子为厂里职工谋福利惯了的姜书记来说，突然这一刀改革，他比任何人都难受。
但是他又不得不支持，一来这是他对林焕海的承诺，二来他心里也清楚，厂里实在是难以为继了。
可是福利砍了后，很多人那哀声叹气的样子，让他从心里难受，难受极了。其中有些老人，是跟他一个时代的人，他们为厂里奉献了青春，可是现在得到了什么？干活不行了，就是工资降低，是福利被大幅削减，他们生病，就得自己掏一大半腰包了，这样一来，手头紧巴巴，生活质量必须就会下滑。
让大家过得更好，这可是奋斗了一辈子的目标，但是到头来，事情却变成这样，这让姜建平自己在心里都过不去。
他觉得，走哪儿，都会被人骂，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他甚至有种错觉，觉得每个人投向他的目光都是问号和不屑，都在嘲讽他。因此，这些天他很少出门，以前他喜欢到各个车间去食堂视察工作，最近，他要么窝在家里，要么就窝在办公室，不敢出去了。
听到林焕海问他的意见，姜建平只能叹一口气，这事他当然也听人跟他汇报过，汇报的人走前还在抱怨，说以后小孩子上学就要掏学费了，那点工资哪够花啊。姜建平当然知道这种人本事不大技术不精，工资不降低能维持以前水平就算不错了，但是他还是感觉很受伤。
“这事，你们看着处理吧，我现在说话也不管用了。”姜建平苦笑着说，“现在福利削减那么多，大家都有怨气，说点怪话牢骚话是正常的，我们也不要太在意。”
“姜叔，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这种谣言再流传下去，白的也说成黑的了，我们厂的改革，就算是被破功了，而且各位领导以后在公司的权威也要大打折扣了。后面的改革恐怕是进行不下去了！”林超涵站出来说。
林焕海恼火地呵斥了林超涵一句，“没大没小，跟姜书记这么说话。我让你说了么？”
姜建平制止了林焕海，“小超说得有道理，我只是……只是……”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了。
林焕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次改革削减福利，姜建平虽然勉强同意了，但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再加上这段时间各种事，现在姜建平晚上经常失眠，人像是老了几岁，有点精神萎靡，他笑着说，“姜书记，我知道您心里难受。这次改革的确是在福利让整个公司都受损害了，不过，我们不可能走回头路了。再吃老本下去，后果难料啊！”
姜建平苦笑点头，他现在真是没有心情讲什么了，“老林，还是那句话，你做什么，只要为公司好的，我都支持你！改革哪里没有阵痛？”
旁边的王兴发插话道，“姜书记说得对，改革就得有阵痛，现在厂里如果不能尽快甩掉不必要的包袱，未来的很难负重前行了。”
姜建平无奈地笑了笑，实在是累心，不想说话了。
旁边潘振民接过话题，“升米恩，斗米仇，现在公司就是这种情况，以前把大家喂得太饱，现在稍微松一点，大家就都不满意了。”
林焕海摆了摆手，“让公司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我们的确需要有一个战略的忍耐期，只有先把利润做大，公司才能拥有更多的发展资金，西汽只有发展起来了，才能真正给大家带来更丰厚的回报。在这个期间，所有人要是有所不满，骂我们，甚至打我们，我们也得认了，倒也不见得存在什么恩仇问题，我们以前给所有人发福利不是施舍，现在削减福利挤出发展用的资金，也不是什么剥削，而是因为我们真的需要让公司更有活力。”
郭志寅在一旁点头，“这个道理我们都明白，现在怎么处理这个谣言我们还是先确定一下吧。”
陆刚点头，“对，这个谣言还得赶紧灭火。”
林焕海点点头，“让谣言飞一会儿又有何妨？关于这件事，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不等众人回答，他就又转向林超涵，“你眼巴巴里赶来凑热闹，那你倒是显点能耐，把这事怎么处理的建议说一下。”
林超涵也没有客气，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对策，他只说了四个字的解释方案：“透明！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