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真童东归传 > 第一百二十六回 刘夫人火中救儿 两灵船天上联欢
    第二天早晨,天还不亮,大明号按照妈祖的提示,又提前起航了。老船长看着大明号已经离开了静静的码头,便把灵船的舵向掌正,意念发出,灵船向大明号追去。老船长灵魂腾起,来到了大明号船上。船上的宏正也在回头看灵船,正迎住老船长。

    “老船长,贫道知道你一定会跟来,我们起航又提前了。”

    “你们怎么提前,老夫也要来相送。满剌加的灵船还早呢,老夫先顾前后顾后,咱们这一别就是天涯海角,也是后会无期了。”

    宏正被老船长说的也动了情,叹道:“贫道知道你有说不尽的话,述不完的情。贫道也是如此,你是船神,从西洋到南洋,这一程全靠你了。我们这一行人能回大明,也永远不会忘了你,多谢的话就不多说了。”

    老船长道:“过了满剌加,便不会有船的事了,我的职责决非到此为止了。满剌加的灵船明天发出来,跟上你们,我就要往古里去,那海上还有一条大船正在往古里航行。船上有些问题。不过还来得及,我还是要把这边的事办好了,再去保那船。”

    “你说的大船?是大明的船还是当地华人的船?”宏正急切地问。

    “放心,那不是华人的船。但不管是谁的船,那也是船,不能不管。况且帽山还要躲避海盗。”

    宏正赞叹道:“你不愧是船神,真是尽心尽力保一方,有你在,便能使万船平安,可是知道你的人却不多。”

    老船长说:“老夫不求人知,去古里的航线上,船民航行能平安无事,就是我最大的修行。老夫回古里,心还在你们大明号上。老夫盼着你们回去后,就有朝廷的船来,天下太平,只能靠郑和那样的船队了。”

    “放心吧,只是你的等待要耐心些。”

    “老夫矢志不移,十年等不来,就等百年,千年也无妨。”

    一番离别话,终到分手时。老船长一声“走”,灵影便升在了空中,看灵船帆向正,便往满剌加的码头飘去。

    老船长回到满剌加码头,暗中督造灵船。刘向着手造灵船,一只快船搭架扎制拼贴,没用半日便完工了。

    众船工干完了活儿,四散歇息,刘有没有离开。他趁着空闲,看着灵船,心里又纠结了:灵船有了,鬼魂们回大明,现在就能实现了,我却要等。再有这样的机会,说不定下一世也等不来,以往有船回大明,都是有船去,无回音。刘有想到这,又来了固执,他决定不放过这次灵船回大明的机会。刘有找到了父亲,说升灵船越快越好,时间长了,与大明号远了,不容易追上,略有差迟便会失去联系。刘向听了叹道:“你说的也对,讲时辰,也是走形式。咱们不能空忙乎一场。”

    刘向当即决定准备升船。

    刘有得计,趁人不备,钻进了灵船里,看柴草厚处,能容一人,他趴在木架上,觉得适合,便闭上了眼睛。

    老船长,查看了灵船,没有问题,刚要离开,见刘有钻进了灵船,不知何意,过了一会儿,不见刘有出来,再一看,心里便是一跳。他忽然明白了:刘有一心回大明,要不惜一死。老船长一时也没了主意,忽听身后有个声音喊他,“前辈,我的事成了吧?”老船长回头一看,原来是昨天那个老督军的小兵韩鹤海。

    老船长一摆手,“别叫我前辈。”

    “怎么,老船长说的话,现在反悔了吗?”

    “非也。我说你的称呼,若论当年从军,你我都是船上军兵,还是兄弟相称的好。”

    韩鹤海笑道:“你吓我一跳,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官,我还是称你大人的好。”

    “到这边了,就没大没小了。行了,说正事吧,你能回大明了,在这等着吧。我现在有个难题还要办,你昨天在刘家说的那个刘有,他果然不叫人省心。”

    韩鹤海顺着老船长的指向看去,见刘有直挺挺地躺在灵船柴架的草堆上。

    “这刘有又想干什么,要自焚吗,怎么没人拦住他?”

    “他活着不能回大明,便想和你一样坐灵船回去。”

    韩鹤海道:“我明白了,这厮人生不如意,事业不顺心,现实更无奈,想轻生,这回是机会了。如此说来,他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厮很聪明,若论资历,排名次,他一个后生,哪有登灵船资格。他这么一弄,和船一起升起,直接就是灵船的第一船客了。我就是第一也都被他给顶了。这厮有这般地头脑,不该毁了这一生。”

    老船长叹道:“这可叫我为难了,要是不违心地帮他,就该阻止他;可是要不违他的心帮他,就是帮他升了。你说我应该是帮他啊,还是帮他啊?”

    韩鹤海看老船长愁容叹息,知道他也没了主意。

    码头上空,草帽胖子三个魂影,脚下正对着灵船。他们看见了刘有钻进了灵船,躺在燃草堆上不走了,草帽对两个伙伴说:“你们看那年轻人轻生,如何是好?”

    两个伴鬼说:“这厮年轻气盛,我等难魔于他。但是让咱们遇上了,岂有不救之理。”

    草帽道:“你们给我出难题吗?一说难,一说该救。该救又不能救,这话都叫你们给说了,还是赶紧想办法吧,”三个鬼四下里看,见一个人形从远处飘来,近了一看是一个大明船兵。

    “你们在此干什么呢?”船兵老远就喊了过来。

    “我们在等,我们在看热闹。”草帽刚要说等灵船,又改了口,再看近前的船兵,认识,“这不是洪一猛吗?满剌加不大,今天又见面了。你看前面,这有个人轻生,我们正想办法帮他呢。”

    “你们要干什么,还想捞他点儿便宜吗?”

    “别你想干什么,就说别人想干什么,咱们都是中国山下的兵魂。那人也是中国人,你能魔他,我们可不能魔他。”

    洪一猛听了草帽的话里有话,不服气地说:“我魔过人,但不是使坏,不像你们。”

    “我们怎么了,我们也没使坏啊。”草帽说,“我们魔人,还不是想回大明吗?你看这年轻人,他想回大明,要和灵船一起升了,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洪一猛看过灵船里的刘有,大吃一惊,“这不是梅方吗?怎么刚刚转世就轻生,投胎大明人家已经如愿了,还想怎么样啊?”

    “你说的那不是如愿,回大明才是真的如愿,他如此作为,就是想和咱们一样,一起回大明,可是他如此自裁,回了大明也不可能得到个来世啊。”

    一听这话,洪一猛也没了主意,“这就难办了,你们说要帮他,这样的情况咱们如何帮他?”

    几个魂灵,形来影去地辩说,毫无结果,洪一猛一低头,看老船长绕着灵船走了一周,笑道:“好了,不用担心了,这是大明号的老船长,他来了,肯定有道。”

    老船长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主意来,摇头叹道:“如果道长没走,太小儿在也行,也能与刘有直接说话,可是现在谁都不在了,我有心救他也不能与他直言相劝,这可如何是好。”老船长没了数地叹气,抬头看见了中国山,山下偶有几缕炊烟,状如阴气飘起。老船长低头沉思:若要找一个通灵人就好了。

    “有一个可以通灵的人。”

    一个声音在老船长身后响起,他回头一看,是洪一猛,喊道:“一猛老弟,你来太好了。”

    “我不行,你该找刘有他娘。”

    “他娘?”老船长略一迟疑,忽然一拍大腿,笑道:“你的主意来的太好了。”

    老船长也想起了刘有娘的灵窍有可乘之虚,可以将她请来。

    “我去来。”老船长谢了洪一猛,下了码头,径直来到了刘家。

    刘家只有夫人在,老船长趁虚而入,肩头耸两耸,脚下跛两跛,咧咧了嘴,便拖着刘夫人的真身,急匆匆往码头来了。

    码头上的灵船围着船工,刘向要升灵船,一切准备就绪了,便举起了火把。他口中念念有词,一把火点着了船头,又一把火点着了船腰,刚要再点船尾,忽然听见了夫人的声音。

    “等一等!别点火。”

    刘向回头一看,夫人用少见的快步飞来,便是一惊,“这老太太怎么了?”一边说一边上前迎接,正接住夫人,不想夫人虚晃身腰,抡开双臂,将刘向推开,便往刚刚点着,还没烧起的灵船里钻。刘向回身再抓夫人,却见人已经钻进了漫火的灵船里,他大喝一声,也钻进了灵船。

    刘有在灵船里多时,看无人来探,知道瞒过了人们的眼睛,他躺在柴草架上,直等到了老爹下令点火,便觉得热浪滚来。他张开双臂只等一把火,将自己和船一起升了,不想大火未到,热烟熏来,便不能忍受了,他咬牙切齿,正有了犹豫,忽听船外老娘的喊声,这声音直奔灵船而来。他心里一动,睁大了眼睛,正看见老娘钻进灵船,到了自己身边。“呀!娘,你怎么也进来了。”话音未落,手被老娘一把抓了。一个顺手牵羊,刘有被老娘抡出了灵船外,正撞入刚刚入来的刘向怀中,把刘向也搡了个大跟头。刘向看夫人变成了儿子,便是一愣,“你,你,你娘怎么回事?”说完还要往火里钻,却听灵船对面的工匠们“刘婶子”“刘妈”地喊。刘向知道夫人从灵船那边出去了,这才拽着儿子躲开了已经烧起来的大火。

    刘向急匆匆绕过大火,到了灵船对面,见夫人,躺在地上两眼发直,嘴巴抽动着,说不出话来。刘向怒道:“你怎么回事,不要命啦?”

    船工说:“刚才火起来了,突然从火里撞出来一个老太太,仰倒在地上。我们一看是大妈,急忙把她拉离了大火。”

    “我怎么回事?”刘夫人喘着粗气,却似刚刚睡醒的一般,也把问话喊了出来,“这是哪儿啊?”

    刘向听了怒道:“这怎么又着魔了,那洪一猛有归宿了,你怎么还犯病啊?这道长,我可不能信他的了。”刘有也绕过大火,来看娘,刘向见了儿子,一脸的怒色,“你们娘俩怎么回事,大火里大变活人,你们怎么还来真了,不要命啦?”

    刘有没有理会爹,直奔娘问道:“娘,你怎么知道我在船里面?”刘有说着,用衣袖给老娘擦了一把汗。

    “你娘跑来像发疯了一般,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有看爹还没明白,笑道:“爹,娘,回家我再和你们说,现在升船,这是正事,不能耽误。说不定郑和在天上看着咱们呢。”

    刘向道,“爹这一辈对得起郑和,你也不能做的出格,只要你为了郑和,为了大明,不管你做什么,我和你娘都不会是你的后顾之忧。”

    刘有听爹这话,觉得爹对自己有了察觉,说了两句模棱两可的话,刘向也没有深究,看看灵船烧尽了,便与众人收拾灵船的遗烬。

    刘有一场虚惊,刘向也莫名其妙,刘夫人更是一头雾水。老船长飘在空中,看刘家人团聚了,心中自笑。他仰头看灵船升起,已经有了形状,便飘起了身影往灵船去了。

    满剌加灵船限额满了,老船长知道再等时辰无益。他当机立断,引正了舵向,遥感东方,起航的意念附在了满剌加灵船上,灵船鼓起了风帆,向大明号的方向追去。老船长至此完成了护船使命,急匆匆回西洋去了。

    海峡东去,大明号还没有走出海峡,风向已经变了。

    “这又是个意外。”老督军说。

    宏正笑道:“前辈,不用太着急了,这风只是来的早了些,等到咱们往北走,就是顺风了。”

    铁拳头问道:“爹,你说过海峡口的海盗多,是不是到地方了?”

    “正是这地方。不过郑和来了以后,就没有那么多的海盗了。”

    “也不能大意。”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方老汉。宏正急忙迎上去问道:“方先生,你该好好休息。”

    “承蒙关照,我还好。”方老汉与老督军招呼过,然后说道:“卑职就是那块心病,你们让我上船了,我那病就得了对症的药了,现在大有好转,自我感觉也和好人一样了。”

    宏正说:“我也忘了,先生也是郎中,你是心病用对了心药。”

    “道长说对了。只要是回大明,这唯一的心药就有了,这是所有海外华人都需要的。只要能与大明有沟通,所有华人的病,就都不是病了。”

    老督军说:“先生刚才说不能大意,你有何感悟吗?”

    “海盗不是明晃晃的来,也不会横冲直撞地让你们看出来,如果让你们发现了,他们也已经得手了。特别是现在的海盗,他们手里有了火枪,与郑和时使用刀剑的海盗已经不能相比了。”

    宏正道:“咱们的船,在路过帽山的时候,就遭遇到了的海盗,他们就有火枪。”

    方老汉说:“当初咱老祖宗发明出来的好东西,都是为了改善生产,造福民生。可是让海盗拿去了,就成了杀人的工具,只可惜,郑和的船队,也没有这样的装备。咱们的船要是遇上了海盗,吃他们一炮就沉了。”

    船上众人说海盗,太小儿没有兴趣儿。他伏在船舱里,似睡非睡,迷迷蒙蒙。老船长不在灵船上了,没有了灵通感应,他觉睡的不踏实,眼睛闭着,耳朵没闲着,好像灵船一个看不住,就会给丢了。不觉一觉,太小儿再睁开眼睛,见天上的灵船变成了两只。

    “师父,快看,两个灵船。”太小儿跑出了船舱,向宏正喊来。

    宏正应声往灵船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是两条灵船并行在天上,他眉头一皱,说道:“这是满剌加的灵船到了,刘向怎么提前把灵船给升了。”老督军道:“在大明村的时候,想蹬灵船的人,不也是人山人海吗,满剌加的人更多,恐怕老船长吼不住了。船额满了还不走,那就麻烦大了。”

    “有道理。”宏正对太小儿说:“老船长不在了,你还没有断了与灵船的联系,值得表扬。师父和你胡子爷爷注意海上,你要多注意天上,没到大明海域之前,不能让他们走散了。”

    太小儿被师父表扬,心里美,应声转向了灵船,细细地感应着灵船,隐隐约约,他听到了灵船上有歌声传来。太小儿耐不住寂寞,他看李默在身边,便稳住身形,意念一闪,形影升起,飘在了空中。

    太小儿直奔大明号灵船,轻轻落在了桅杆顶端,盘杆坐定,俯看灵船上的魂影灵形,船头船尾,歌伏舞起。男女老少,各得其欢。太小儿没见过,看的高兴,神志专一,笑过一回,忘了自己所在,一个后仰,失了依靠,身外虚空,坠向甲板。忽然,他手里有了感觉,用力一攥,原来是抓住了起帆的缆绳。

    太小儿挂在半帆处,弄出身姿,从容地悠荡着,也如戏耍的一般。灵船上的灵影们纷纷聚来,骤然响起一阵惊嘘异叹。

    “好个太小儿,也来添彩。”

    太小儿身下有称赞声,他低头一看,是李默的老爹正揽住了太小儿挂住的缆绳,“太小儿,下来吧,你船爷爷不在了,李爷爷接着你。太小儿顺绳滑下,被爷爷接住。

    “你是不是来找你船爷爷?”

    太小儿道:“不是,我知道他回古里去了。我是来看灵船的,李爷爷,你们,你们怎么这么热闹啊?”

    “只要走出海峡,往北一拐,就是咱大明海了,大家心不能平,便聚来逗兴。”

    “不行不行,你们怎么不知道啊,咱们离大明还好远好远呢。”

    李老爹笑道:“这你怎么也不知道了,我们的灵船航行在大明的天空里,就不分大陆和海洋了。不像你们阳船,还要闯关过卡走风浪,吉凶不定。我们不仅不用跟着你们了,还比你们走的快了。过了明天你再来看,看不见我们就是两船分道扬镳了,也就是各走各的了。”

    太小儿道:“李爷爷,满剌加的灵船是跟着你们的,你们别给他们带丢了。”

    “放心吧,回去告诉你胡子爷爷和你师父,只要方向走对了,都能回到大明,所以大家现在的心情,就已经是和到了家一样地高兴了。”

    太小儿往满剌加灵船上看去,那边的船民们也正在唱歌跳舞联欢呢。

    两只灵船上的船民唱着跳着,还有耍把式的在船上跑来跑去。不时地传来一阵阵的叫号声。

    “古里的,西域的舞蹈来一个。”满剌加那边喊了过来。

    “满剌加的,南洋的曲儿唱一个。”古里这边也有人回应了。

    两个灵船上,一边唱起了南洋情歌。一边跳起了西域的婆罗多舞,满剌加的船上,年轻的老兵多,唱着跳着,排起了队列,舞起了郑和时的军阵,有人喊起了口令。军阵外,响起了海航诗的吟诵声。

    万里海疆万里船,日月旗幡载日圆,斗海擒龙千帆过,但叫永乐万万年。

    太小儿向那船上看去,见吟诗的是个戴草帽的胖子。草帽吟者诵毕落座,洪一猛站了起来,接着唱道:“太阳落海月中天,岁岁年年梦不圆。灵忠永乐终有日,孤魂天路终有还。

    古里的船民也不寂寞,西域的舞蹈,翩翩的柔美,伴唱的小曲儿,叫人心碎,唱道:“永乐寒月今如初,远征的壮儿上归途。告老还乡容颜改,幽魂俱在人已无。”

    洪一猛喊来:“你那古里的魂歌,怎知我们满剌加的船客,尽皆当年的军兵,模样仍是当年的模样,可不是你们说的告老,也没有颜容改。应该唱作:三十寒暑过,郑和无处寻。当年壮烈人,依然昔日身。”

    洪一猛身边站起了年轻的韩鹤海,也喊道:“此诗正合吾意。今日壮魂得归故乡,众人皆老,我独童颜。我不识人人识我,怕是回到故里,故人笑我还是儿时的颜貌。此一番景象,固可一笑。在下也来顺一口吟唱,有道是:今日壮魂归故里,昔年童顽貌如初。入乡亲朋来相见问,笑我未泯儿时都。

    洪一猛道:“咱们这两船的船客,到了家中,也是如此境遇,与家人见面,见父母,见儿孙,该有一番相认,切莫做出尴尬的事来。”

    李老爹道:“你那年轻人果然有些想象,却不知这一世终了,还需看来世,且听老夫唱来。

    “永乐的人,西洋的魂,童年的稚志无处寻,今世已过无曾悔,老过方知世有轮。”

    “世有轮,心愿真,此生不如初心意,来世再做萌悟人。”

    古里女眷里,李老太太打断老伴儿的话,喊道:“来世的话来世说,谁知你那时是何人。对面的小伙儿众多在叫号,欺我古里船上无能人。”

    李老爹道:“我们这边年轻人也有,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咱们却能以一当十。”老太太刚要辩说,身边一个形弱影轻的女子,用脆亮的声音唱道:“唱青山,唱绿水,萧萧魂落亦无悔。唱大海,唱远邦,清清真灵终有归。昔日男儿走万海,今朝女儿心一随。壮心纵有千歌唱,倾情亦有万舞馈。”

    太小儿一看吟唱女,原来是古里被特别推荐登灵船的神算仔的姐姐。李老爹叹道:“这可怜的孩子还是个才女,此唱接的好,那边小伙子有灵性,咱这边姑娘敢相迎。”太小儿小声道:“爷爷,那边的叔叔是我胡子爷爷说的,就是那个,他妈妈眼睛哭瞎了的小兵,他叫韩鹤海。”

    李老爹一听,悲情满面,他向韩鹤海看去,口中自言自语道:“哎呀,原来是他。这小兄弟,还不知老母一双眼睛已经为他瞎了,现在是不是健在又未知呢。”李老爹叹过一回,一时也无语了。

    对面的韩鹤海听了神算姐儿的吟诵,喊道:“古里女子有叫号之意,却不知为兵勇的,断无退却之理。你有言来,我更有对语。”

    李老汉身后的老太太见老伴儿没了应声,便挺身而出,护住神算姐儿,把韩鹤海的话接住,喊道:“姑娘小伙儿来对歌,有情有义明着说。前生无缘未曾见,来世有意话勿多。若有情义说句话,老身为你做媒婆。”

    韩鹤海道:“有妹妹才有明月圆。月圆才有情绵绵。山花红,海浪白,哥哥有来世有心意,妹妹可否也跟来?”

    神算姐儿道:“天歌好比云流过,过往聚散无定所。一言不能成九鼎,谁知你投胎何处心若何。”

    韩鹤海摩拳擦掌还要对歌,太小儿看的新奇,也想看个清楚,听个仔细,便腾身而起,一道弧形云迹,飞上了满剌加灵船的桅杆上。却听桅杆下,几个年轻的军兵,舞刀举棒,蹈着军步。一个军官喊道:“看把你们几个给乐的,昨天还愁着呢,今天就在阴船上了,明天到大明的海域,就算回大明了,真是爽快。”

    草帽胖子在一旁说:“什么昨天,今天上午还在满剌加呢,你们知道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老船长。”洪一猛应道,“他也是郑和前营的军官。今天没有他,咱的船都出不了满剌加。”

    草帽胖子道:“他是掌船的,我们可是有仙人指路,昨天刘家女主人就告诉我们了,说今天有灵船。”

    “不是老船长吗?”一猛说,“火烧灵船时,刘老夫人留在了尘埃里,升上天来的,可是老船长啊。”

    草帽胖子道,“不是老船长,我看那老太太自己就有来历,昨天在她家里,她奔我们来的时候,可不是老船长。他手里拿着个条帚,冲我们一飘一飘的,可把我吓坏了。”

    太小儿在桅杆上听了草帽胖子的对话,“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太小儿笑的桅杆也颤抖了,众魂灵循声看去,都诧异了,船上的热闹也平静了下来。太小儿看船民们交头接耳在议论,不明白怎么回事,忽然觉得身下桅杆有晃动,他低头一看,原来是韩鹤海在爬桅杆,一边往上爬,一边轻声喊道:“小童子,别乱动,我来接你下来。”

    桅杆下的人们也喊了起来。洪一猛道:“这是满剌加那个道长的童子。”他又冲太小儿喊道:“你这小童子怎么回事,刘有没升上来,你怎么升上来了?”太小儿知道洪一猛见过自己,“呃呃”地一笑,“你们别问了,也别上来了,我就是故意坐在这儿,是来看你们热闹的。”

    “不行。”洪一猛喊道,“你摔下来怎么办,听话,让那个叔叔把你抱下来。”

    “那,那我走了。”太小儿说声“走”,光影一闪。高高的桅杆上已经空荡荡了,甲板上一片异嘘声中,洪一猛叹道:“这童子能飞,原来比他师父还厉害。”

    太小儿回到了大明灵船上,李老爹和几个船民正在俯看海面上的大明号,一个军兵喊道:“我看就是海盗船,怎么办?”

    太小儿往海面上看去,有一只快船迎面向大明号驶来。李老爹说:“大明号肯定不知道,但咱这有太小儿。”李老爹转过头来,冲着太小儿喊:“太小儿,你别看热闹啦,赶紧回去告诉你师父,海盗船来啦。”太小儿应声跳起,离开了灵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