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真童东归传 > 第九十三回 故人奇遇说皇榜 宏正运筹赴那乌
    太小儿被认成了小天使,他知道,小天使的名声不能冒领。他想对荷美一家人解释,话刚出口,被赶到的师父打断了。

    宏正向他一摆手说:“小姐姐能走了,你小天使的使命完成了。”一边说,也把太小儿抱了起来,“你是小天使,来到大家的面前,就是专来拯救人间疾患的,小姐姐的病好了,她的命运就改变了,能让她出了苦海,你做的很好。”

    宏正和静一与荷美的爸爸妈妈相见,太小儿走到荷美面前,执着地对荷美说:“小姐姐,我真的不是天使。”

    宏正看太小儿对“小天使”还在耿耿于怀,接住了太小儿的话,对荷美说:“你知道小天使是谁吗?他叫太小儿,是他帮了你,能帮助别人的人,都是天使。你病好了,能帮助别人,你也会成为天使的。你想像小弟弟一样做天使吗?”荷美看了看太小儿,兴奋地答道:“想,我想。”太小儿说:“小姐姐,你能做天使,你看你还有个好妈妈呢,你妈妈对你多么好。”

    “嗯,我爱我妈妈。”

    “你爱你妈妈,就别让你妈妈操心。你妈妈最希望看到你什么?”

    “看到我能好,能站起来,能走,能和小朋友们一起玩。我还要帮妈妈干活。”荷美的话,让太小儿一时静默了。

    宏正知道太小儿有妈妈情结的空缺,把话题又转向了荷美。“小姐姐能帮妈妈干活,首先就要能走,太小儿,你还应该怎么办?”

    太小儿果然恢复了表情,冲荷美一招手,蹈出了小碎步,喊道:“好姐姐,刚才你就能走了,现在你再走,跟我走。”

    宏正也催道:“走吧,你是小天使的好姐姐。他让你走了,你再走一走,我们看看。”

    荷美见了太小儿的小碎步,脸上露出了好奇,她模仿太小儿,脚下也迈出了小碎步。跟上了太小儿。宏正看了合美的步态,心中记下了。荷美停下了,他让合美坐下,运气在手,点了几处穴位,又对合美妈妈说:“孩子的腿疾可以痊愈,可是治病不是说着玩儿的,孩子是经络失结不通,这病要真正治好,不用时间不行,多则一夏,少则月余。让她多活动,能很快就好的。”说完,对容德说了几味药,让他记下,又对荷美的爸爸妈妈说:“不是什么病都能一治就好的。你们赶上了小天使,实在是太幸运了。但有病就要治根本,你们回去,依法给孩子用药,才能谈得上治本。”话音未落,德容拿着一片多罗树叶从屋里走出来,宏正接过来看了,上面写了药名和服法,他转身交给了静一,问道:“老主持看看,此方妥当否?”静一看了道:“此方通络,恰好恰好。”他转身把多罗树叶交给了荷美爸爸,“你们要找我,却赶上了大明来的天使,如果用老衲的医道给孩子治病,不会有此效果。这病用药不行,念经不行,小天使的法术最好,他用幻术引导,这是激发潜能之术,使你们的孩子病体不药而愈。你们能赶上这位道师给你的女儿治病,更是享受了大明国的医术,真是天大的幸运,天大的缘分。你们该感谢道长的到来,感谢他带来的大明的小天使。阿弥陀佛。”

    一片感谢声中,宏正也双手合十道:“老主持也过奖了,此乃天意,也是太小儿的无意而为。其实大明的医道里面就有就有此医法。只要能把病治好,就是好医道。”

    太小儿还是一脸懵懂地说:“我也没怎么,小姐姐怎么就能走了啊?”宏正笑道:“太小儿,你不是能看见小姐姐的阳气嘛,她体内阳气不能激发出来,其因就在于病体已久,因病少动,便气血瘀滞,灵脉凝阻,神不通达,感无灵应,此乃至阴覆阳之故,阳抑而表衰,故无举步意念,便不能行走。”

    “说的好。”静一道,“这就是道长的浅显之辩理,易行之医道。今天的事,如同百家童话一般的美好。也是本寺院难得的一段传奇,就是佛经里也没有如此美好的故事。前番荔枝核,今日小天使,老衲真是领教了。”

    静一转向了荷美的爸爸妈妈,言嘱让荷美多玩儿多动,保持兴致。二人应了,又是一番感谢之词。静一道一声“阿弥陀佛”,把荷美一家人引进大殿,夫妇二人上了香,拜了佛祖。静一念完了经,把他们送出了大殿,荷美被爸爸抱着,又向花坛石栏的看来。她没有看见小天使,眼睛也没有离开石栏的台柱。荷美上了马车,依然还在回头向这边张望。

    太小儿也留恋刚刚过去的美好时刻,他跟着师傅到了花坛后面,透过花丛,看荷美由荷花领着上了马车,心里真是美滋滋的。宏正搂着太小儿道:“你就在这和小姐姐告别吧,这样也好让小姐姐心里的神秘能更长时间地留在她的心里。”

    太小儿向着马车扬着小手,嘴里却冒出了一句,“师父,你不说我吧。”

    “为什么说你?”宏正没明白太小儿的意思。

    “他们说我是天使,我想辩解,可是没有来得及。”

    宏正笑道:“你怎么还在纠结此事,为师不是也说了么,你做了一件天使也做不来的事,天使也应该感谢你呢,能让你做天使的是这个荷美,你还要感谢这个小姐姐啊。”

    马车出了寺院。

    静一来到宏正身边,感慨地说:“现在我才知道,你的太小儿,满身都是故事,很有天赋,悟性极高,能达到这样专一的忘我,有悟性。你们道家讲究天人合一,这回我可领教了。这童子若在佛门,也不会是一般的佛童。”

    站在一旁的德容听了静一的话,也插言道:“我也明白了,医道讲辩证,修行也讲辩证,太小儿这是医道和修行同时辩证。这么一比较,我们这些人真是太短炼啦。”

    宏正说:“当然要炼,但今天的行医能如此有效,辩证讲来,还另有原因。”

    太小儿一听这话,问道:“是不是真有小天使给小姐姐治病啊?”太小儿一边说一边仰头四下张望。宏正笑道:“别看了,不是小天使。是因为小荷美到处求医,随处都有高人给她看病,有以往的积累,加上几日车马颠簸,等于活血化瘀了,也应该收到效果了,正好他们走到了这儿,万事俱备,正缺乏引导,你太小儿便起了作用。”

    静一说:“这话有理,辩证不能少了该有的原因。如果不是道长谦虚,这般哲理,就是老衲也难悟出呢。如此说来,道长更不能急着走了。”

    “为何?”宏正不解。

    静一道:“还有一件大事,道长不该忘了。昨日讲坛中断,那乌国的国王派人来说的事,道长应该帮老衲这个忙。”宏正笑道:“老主持,这事不是贫道的强项,倒是你佛家的擅长,如果贫道同去,耐不住刀兵相见,贫道只能给你帮倒忙。道教与佛教的法理有许多相悖之处。届时,贫道尊老主持而行,便相随的毫无意义,若依贫道计较,老主持肯定见不得。贫道与老主持自相争辩起来,岂不是给了别人看热闹的故事了。”

    “道长说的有理。但给国王的公主诊病,少不得道长。”

    “这对老主持来说,不是很容易吗?”

    “道长不知,国王的公主,有病很久了,曾经派人请老衲前往诊视,只因老衲自身病甚,没能前往。我也听说公主的病古怪,病因不明,现在国王有令,不能治好公主的病,就不能离开王宫了。老衲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宏正笑道:“果真如此,老主持不必多虑。那乌国也是贫道路过之处,贫道可以留意此事。”

    “既然如此,老衲约日有期,需迟几日到,就不与道长同行了。”静一还要往下说,一个和尚匆匆走来,到了静一身边小声说:“师傅,有一位绅士来找大明的香客。”

    “别让他走了,快请来。”

    和尚道:“我也想到了道长,这才来报与师傅,我去请来。”

    “是不是他们?”太小儿嘟囔了一声,又冲和尚喊道:“他,他有没有大胡子?”

    和尚回头喊了一声“没有”。

    静一笑道:“老衲知道此人了,他一定是老衲说过的陶南王。你们寻来,他便应感而至。”

    宏正道:“如老主持所言,贫道有幸见一见此人。”宏正还要往下问,见和尚引绅士向这边走来。

    “就是他。”静一说完,迎向来人。

    宏正看来人,果然是一副中原人的貌相,略微清瘦的脸,黑里透白的肤色,儒柔的表情,显然是一副文人的面容。绅士认识静一,打过招呼,见了宏正,双手合十,也道了一声“无量天尊。这位就是大明的道人吧?在下陶南有礼了。”宏正回礼道:“贫道宏正,南来寻故人,求真经。幸会陶南王。能有幸得见修为高深的王族后人真是不虚此行。”

    宏正的话,让陶南脸上流露出一丝的谨警,随即又表情自然地说:“道长过奖了,在下姓陶名南,因为与国王有交往,经商也名在一方,他便赐我镇南王的称号。在下除了经商,便是个休闲之人,人们便将“镇南”免去,单留一个“王”字加在了我的姓名后面,所以就都叫我陶南王了,这当然引出了许多的误会。在下只是个小人物而已。”

    太小儿趴在宏正耳边说:“这个人也是个大王么?”宏正说:“你叫伯伯。”陶南问:“这一定是道长的小童子了。”太小儿上前一步说:“拜见大王伯伯。贫道童有礼了。”宏正拉住了太小儿说:“让你叫伯伯,不是大王加伯伯。”太小儿把脖子缩了回来,小手往前一拱,嘴里的话还没出口,陶南道:“好,好一个小婴童,口齿伶俐得很呢。”

    宏正道:“既然是陶老兄,你何时到的这里,为何而来?”

    陶南神顿了一下,看了看宏正,反问道:“在下还不知道道长的来历呢,道长不远万里来天竺,定有贵干吧。”静一道:“陶施主,道长是天竺山紫云观的道长,这是他的小徒儿太小儿。”陶南王听是天竺山的道长,再看了太小儿,紧绷的表情放松了,对宏正说:“道长在上,老主持知道,在下是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拜佛必寻亲。我爷爷是金末的高官,到了明朝,我们逃避大明的追杀,便来到了南邦。”

    宏正道:“难怪老哥怀有戒心。大明皇帝都换了好几个了,你这般地戒备,实在是过虑了。你到这边,也有五十年了吧?”

    “在下随爷爷和父亲来天竺时,我还不记事呢。”

    宏正一听证实了他不是雕塑人的兄弟。又问:“你现在府居何处?贫道可否登门拜访。”

    “此去那乌都城,再南行三十里就是了。”

    宏正一听,当即要走,静一也不言留。众人正说话,一个和尚跑来,对静一说:“师傅,国王派人来了。”

    两个和尚引一个官军走来。被静一让进了客堂。过了一会儿,德容从客堂里出来,沉着脸说:“国王发怒了,说国事难行,朝政不通。他女儿有病两年了,请来许多高人也没人能治好她的病。现在国王下令,到月底没人能治好他女儿的病,就以欺世盗名为由,把一国的寺院全给封了。各教各派的人都要被驱离那乌国。都城里的皇榜已经贴出来了。”

    “怪不得老主持有凶多吉少的顾虑,国王一张皇榜,又要多少人遭难啊。”

    “皇榜是什么东西?”太小儿听到了话音儿,仰头问。

    德容拉着太小儿的小手笑道:“小贫道童,怎么也有你不知道的,我告诉你吧,这皇榜就是国王发布的文告,他有事都写在上面,贴在城门上,大家看了,就知道国王说的是什么了,谁也不敢不服从。”

    “那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不就是一张纸么,贴在墙上,怎么会让多少人遭难啊。”

    “那可不是废纸呀,国王说什么,都在纸上,一张纸就能让你掉脑袋的。”

    宏正问道:“既然公主的病都两年了,如果治不好,那不是给耽误了么。公主到底是什么病?”

    “不知道。”德容说,“我师傅也没去过。这不是国王才派人来吗,好像这病很奇怪。”

    陶南王打断了宏正说:“别问了,我不知道什么病,但我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说起来实在可笑。国王有个十七岁的女儿,近两年忽然得了怪病。国王也曾张榜招医,屡治无效,就连病因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大国师给国王出主意,便聚集了各教长老,各派门人,供养在宫中。那是去年初春的时候,我作为国王的贵宾,被招进宫中,那时国王召请婆罗门和其他各个教派的长老,为他的国事献计献策,再就是给他女儿治病。这些贤能之人中,也有医术高明的人,可是面对公主的病,他们束手无策,胆大的试试身手,最后也是无功而逃。那大国师本就主张灭教,这一来更是斩尽杀绝了。”

    “那些医师也该有诊断,他们怎么说的?”

    “哪有诊断,那些婆罗门的人,用天上的星宿运行的理论解释人间的混乱,解释公主的病,还要国王祭神,用小孩作为祭品,祭拜天地、祭拜山神和日神月神。折腾到了现在,神灵也没有保佑公主病好。国王的大国师有拜火教的来历,连王宫建的宫殿也按照他的意思叫火明殿。他总是出馊主意,现在国王是失去了理智,把所有原因归结于佛教,对僧人大加迫害。”

    “拜火教为什么这么猖獗?”宏正说,“我也听说过这个教,它是只顾自己,排斥异己的邪教。”

    静一从客堂出来了,送走了官人,看大家还在议论,对宏正说:“国王这回发怒,恐怕禅隐寺要遭大难了。你们该走就走吧。”宏正道:“老主持别急,不管此一劫难能不能避免,你也需把寺院的后事安排了,我和太小儿随陶南王先行一步,能说服国王更好,再会会大国师,与他讲明道理。”

    “不必了。”静一道,“国王糊涂,被大国师利用了。现在是拜火教要独霸天下,你想说服国王,那可比登天还难。现在限期已经没有几天了,再无结果,将驱赶所有的僧人出境。”陶南插言道:“拜火教还有个惯例,就是杀取僧人的肉血祭祀他们的神主。”

    宏正摇摇头道:“老主持,难与易是相对的。国王与大国师也不是绝对的。话没说到,先下定论,这不是辩证,这就如同诊病,看都没看,就说不行,应该治好的病,岂不是也被耽误了么。我就不信,他国王和大国师都是铁板一块。”静一笑道:“道长说的是。但是也要防备,在以往驱除出家人,杀戮僧人的事,还真有过。他们不能改邪归正,咱们只能防备了。”

    “防备能如何,假如国王听信大国师的,排除异己,真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你去了就是自投罗网,只能有去无回。既然如此,老主持倒不能去了。贫道是佛外人,我去了还有相机行事的可能。”宏正说到这,忽然看了一眼太小儿,说道:“太小儿,这一去,凶多吉少,你怎么办?”

    “有你我就不怕。我也和他们讲道理,告诉他们要有道德。”

    德容笑道:“和邪恶讲道理不好使,你想不掉脑袋,只能不让他们抓住你,不让他们抓住,只能不去。可是不去不行,去也不行,你怎么办?”听了德容的话,太小儿没了应答。静一说:“道长所虑极是,太小儿去了,不便应对意外。就留着这里吧。

    “那不行。”太小儿说完,脚踏栏杆,腾身攀上了师父的肩头。

    “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