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常乐沮丧的模样，石树继续劝道：“好了，你就好好地画漫画，卖漫画罢。我看那种画的生意还是比较好做的，你还是放到天甲画坊里卖罢，还容易些。至于其他的歪心思，你就收收。”
“嗯，你说的是。”
常乐有些不情愿地往桌子上一趴，瞧着白面儿的茶壶，格外受打击。
“我以为自己可以发展个什么地下生意，悄无声息地成为一名隐形富豪。没想到折腾来折腾去，都是白折腾。”
“可不是，不过也不算白折腾。你那漫画，要不是让我私下拿去卖，我也不会带去江南郡，在遇到冯公子之前，你那漫画可是不好卖。落在有些人手里，可能看个新鲜就扔了，也就冯公子看完还替你到处宣扬。”
石树回想起自己帮常乐卖画的那段日子，就觉得过得十分受打击。
当初托了许多朋友，都不怎么卖的出去，卖的便宜或是些不识货的小人物，石树又觉得这漫画独一册，浪费了常乐的心血。
还真是让冯之韵给发现了之后，他跟冯之韵坐在一块儿聊了一个时辰，才觉得这画卖给他值得。
事实也是如此。
这卖画的苦，常乐自己当初也是吃过的。还以为石树朋友多，会卖的容易些，但听他的语气并非如此，当即感激不已。
忙给石树满上了茶水，又给自己满上，恭敬地朝石树敬茶。
“多谢石大哥前后奔波，这生意以后就算摆到明面上做，挣得的钱还是会分石大哥一份。一会儿我就让十里给石大哥一份酬劳，以作感谢。”
说完，常乐先将茶给喝了。
石树笑弯了眼，痛快道：“要么说给妹子办事儿就是心里畅快，妹子这就是实在，这酬银也不用给多了，你看着合适就行。你这以后的生意，要是还分我一份银钱，那我不办事儿也说不过去。”
说着，石树将茶一口饮下。
“你这画啊，我也找朋友看过了。朋友跟我说，你这画，其实人物不精细也没关系。重点是你这故事不错。若是你将画画的简单点，或者是直接不画，编成书册，这样就可以成批地印刷卖。要不然你这独一份，卖了也挣不了太多钱。”
“嗯，石大哥你说的这事儿我也想过了。既然这漫画的市场已经被打开了，我决定画那种简单的连环画，好方便刻印。”常乐笑盈盈道，“写书的事儿，我兴趣不是很大，还是画画来的有趣。”
石树了然点头，继续道：“可巧，我说的这个朋友，他就是做印刷书籍的馆子的，他的馆子不大，名气也不大，不过他做出的书册可是精巧。你要是有想法，我去替你找他。”
闻言，常乐更是激动不已，赶忙起身朝石树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石大哥，石大哥简直是个大好人！”
“我是看你这做生意太过实在，你这又忙的很，还不知道你折腾成什么样才能挣到钱。”石树无奈摇头，又道，“这漫画的生意，你只管画，画坊卖，这其他的，你就交给哥哥我罢，绝对给你办的好好的。”
常乐已经感动地无以复加：“大哥，什么话都不用说了，这漫画生意要是成了，直接给你入股，给你个
（）
大头！”
“嗯，你就请好罢。这以后，你到底是在宫里还是在鸿胪寺？我平日里找你都不方便。”
“我这……”常乐犹豫了下，直接挥手道，“以后，我还是把画给十里，我自己来不了，我就让人送来。有什么话，我也都托给十里，你直接跟十里商量罢。”
石树迟疑了下，想着十里也是个规规矩矩的卖画的，忽然感觉以后自己会很累。
……
常乐跟石树闲聊了会儿，便到了前店。
二人刚走到柜台，冯之韵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在常乐面前还没站定，就指着常乐质问。
“说，你是不是小仙女！”
常乐愣了下，随即羞涩地笑了起来：“冯公子，你这么夸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你别想岔了。”冯之韵别扭地挥了下袖子，重新严肃质问，“我是问你，你是不是就是那个画小图册的小仙女，我刚刚可全打听清楚了。”
常乐收敛起逗他的心思，笃定道：“是。”
可能是没想到常乐会承认的这么干脆，冯之韵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张开了的嘴又重新合上，把话给咽了下去。
半晌，才面容纠结地盯着常乐，支支吾吾挤不出来一句话。那表情，似乎对这件事表示不敢置信，又好像表示对这件事是意料之中。
总而言之，冯之韵的脸以一种奇怪的频率抖动着，好像有哪根筋扭着了，更加显得他脑子不太灵光。
常乐等人就默默地等他自己较过劲儿。
格里斯皱着眉问常乐：“他这是中风了？”
“什么中风？”
冯之韵不满地怼回去，收回手，一脸怀疑人生地看着常乐。
“怎么可能是你呢？不对，这也只有可能是你……你这个娘们儿……”
话未落，一道掌风朝着他的脸劈来，冯之韵灵敏地躲到了格里斯身后，死死地拽着格里斯的衣袖。回头一看发现是无泽，当即拧眉指着他。
“你干什么？你想跟本公子动手？”
常乐有些恃宠而骄地解释：“你还是别当着无泽的面儿说我的坏话，无泽不大爱听。”
“谁骂你了？”冯之韵在格里斯嫌弃地眼神儿下，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咧着嘴道，“你们，你们这就是家黑店，黑店！”
在无泽再次动手之前，冯之韵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消失不见。
等众人以为终于要清净下来时，冯之韵的脑袋又从门框边冒了出来，双手抱着门框。
“石树，你不是要走？走啊，本公子找你有事儿。”
石树疑惑看他，又看向没什么异议的常乐，扬手应道：“哎，好！”
到了门口处，石树便问：“不知冯公子找在下有何事？”
“咱们找个酒楼，边吃边说。”
说着，冯之韵将石树一拽，两个人消失没了影儿。
好容易耳根子清净了些，常乐这才招呼十里道：“十里，正好，我有件事儿要跟你说。我准备给咱们天甲画坊开拓个新生意。”
“什么生意？”
十里兴致
（）
勃勃问着，有些激动常乐终于要把这事儿跟她说了。
从去年年底，常乐跟石树打上交道开始，两人就在传物件儿。十里就一直好奇，不过不知道常乐在干什么，也秉着良心没有翻看常乐给的东西。
这事儿，她都憋在心里好久了。
常乐正要兴冲冲地跟十里说，不经意看见了格里斯有些不开心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格里斯晾在一边老半天了。
末了，拍了拍十里的肩，道：“这样，你今天早点关门儿，弄点儿好吃的，咱们边吃边聊。我吃了饭再走。”
“嗯，好。”十里速度极快地一扬手，招来小蜻蜓和耗子，“无泽，耗子，收拾收拾，咱们今儿提前打烊。小蜻蜓，你跟我到后院儿。”
画坊里的人忙活开，常乐这才笑眯眯地走到了格里斯跟前，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光想着跟他们说事情了。这画坊你转过了罢？感觉怎么样？”
“很好。”格里斯吐了一口气，将等了许久的怨念也吐了出去，温和道，“你今天，是用我当借口，想要过来，跟他们说些……不能让人知道的事？”
“也不是不能让人知道，现在就可以了。”
常乐领着格里斯往院子里走，贴心地帮她撩开帘子。
“不过在聊完之前不行。我每天进出皇宫都是被人盯着，根本没办法，只能拿你当借口。你别生气，我也是想让你来画坊转转，让你尝尝十里的饭菜。”
听着常乐的解释，格里斯脸上又重新漾开了笑意，有些期待地看着常乐。
“你是找我，不是找别人，是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好朋友。”
常乐招呼着她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不置可否道：“必须是的。小蜻蜓，有水吗？”
“有！”
不多会儿，小蜻蜓送了茶水还有些点心来，是一盘云糕，是热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此时天色近黄昏，夏日的夜晚来的总要晚些，近黄昏时辰便不早了。
耗子从前店到后院儿，拍着手上的灰尘，咧着嘴笑。迅速就跑到了院子里的拆堆旁，抡起斧子就开始劈柴。咔咔作响，动作利索的很。
格里斯环视四周。
听着劈柴声，听着厨房里十里的吩咐、小蜻蜓的应答，听着水流哗啦啦的声音。
又看见余辉铺满这个小院儿，看着暖风吹动树叶，看着恣意满足的常乐。
忽然间，有种微妙的满足感，让人想永远地停留在此处。
“这里，真好。”格里斯真诚地对常乐道，“你的家，很暖和。”
“不是暖和。”常乐忍着笑道，“是温暖，warm，温暖。”
格里斯抿唇一笑，又跟着重复了一遍：“温暖，你和他们，一定很开心。”
“嗯，开心。”常乐不可置否地点头，“十里她，是一直跟着我的，从小就跟着我，她就是我的家人。有家人在的地方，肯定是开心的。”
“我也想有你们这个家。”格里斯有些艳羡道。
常乐给了她一片云糕，自己也咬了一片，很是热情道：“这个家，你可以常来，就当是自己的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