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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的雪格外大，高速已经封路了，大巴拐上了旁边的国道，因此，回寒江市的车程也从平时的两小时变成了四小时，足足要增加一倍。
还不止于此。
大巴车在经过一个山脚下的时候，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熄火了。
司机骂了一声晦气，可是试了几次也打不着火。
也不能怪司机，这车实在太老了，空调时有时无，窗户“哐哐”作响，像是随时要散架。
“爷们儿都下车，下车帮推一下哎！”司机在前面的驾驶位上喊着。
司机显然是有经验的，他这样一喊，车上的男人虽然都不情不愿，可是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是爷们儿，都下去推车去了，只剩下半车女人和孩子在车上嘻嘻地笑着，纷纷趴在窗户上看热闹。
“妈的，见鬼了，大冬天的还要推车？”
“荒郊野岭的，这要走不了还不得冻死在这啊？”
“就是就是，连个经过的车都没有，快推吧！”
爷们儿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杨羽听着他们的牢骚，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抱怨的。
既然车已经坏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都不想回家了吗？
这里是一个小上坡，大家推得气喘吁吁，可好在人多力量大，车子很快就发动起来。
众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一个接一个地重新上车。
窗子上的一张张脸，带着好奇和微笑看着车下的男人们。毕竟这年头，这种情景，还真挺少见的。
在这些面孔中，有一个窗口坐着的女孩子十分与众不同，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杨羽的眼神！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尖瘦脸上画着淡妆，长长的披肩发显得很清纯，大概是个大学生吧？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底下，在这些幸灾乐祸的聒噪女人当中，显得有些冷漠，却又让人心动。
当她的目光落在杨羽的身上时，他朝她微微一笑。
真好看啊！
杨羽不是对美女没有抵抗力，但这女孩子透露出的神秘不知为什么让他十分着迷。
可是，女孩没理他，好像把他当做了空气，她缓缓地转回头，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
应该是在看手机吧？或许是来消息了！
心里觉得有些受挫的杨羽自我安慰着，他想，毕竟是女孩先向自己主动投来目光的……
他上了车，发现自己的座位竟然就在那女孩的前面，奇怪，刚才怎么没发现后座还有这么一位大美女呢？
他的心里莫名有些高兴，朝那女孩微微一笑，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缓缓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都上来了吗？”司机大声问了一句。
大家相互看看周围，并不少人，纷纷吆喝“都到了”，“剩俩座儿”，司机这才挂挡踩油门，缓缓开动了汽车。
汽车在满是冰霜的路面上，载着一车人，朝目的地缓缓驶去。
大概是由于有了前面的小插曲，客车里不再像原先那么沉默，大家有了共同的话题，就都热乎地聊了起来。
“哎？兄弟，回来过年啊？”杨羽前座的人问他同座的男人。
“是啊，今年雪大，工地停工早，我就提前回来了，这不，给老婆孩子买的年货。”那人指指头顶的行李架，上面放着几个红红绿绿的包裹。
“嗨！我也是！回家陪老娘过年去！”
他们的笑声中洋溢着满满的幸福，让杨羽不禁在心里感叹：快过年了啊……
“妈妈，我要到那个座位去坐！”从车后面突然响起一个小孩子脆生生的声音，杨羽一看，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指着自己这边大叫。
“那个座位是坏的，你看，椅背不是断的吗？”小孩子的妈妈拒绝。
杨羽无奈地笑笑，他看了女孩旁边的空座位一眼，那椅背明明就是好的！这些大人，为了骗小孩子乖乖的，什么谎话都说得出！
他想起了后座的女孩。
她也是回家过年的大学生吧？算算时间差不多快放寒假了！
杨羽忍不住扭过半个身子笑着搭讪：“小姐姐，放假回家过年呀？”
那女孩不但没回话，头反而垂得更低了，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披下，遮住大半个脸孔。
真是高冷……
那女孩子一直低着头，估计是看手机看得正入迷。
杨羽随意地一探头，却发现她的手里根本就没有手机！她就那么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杨羽的脊背突然渗出寒气来，这女孩……该不是神经不太正常吧？
“你……在看什么？”他小心地问。
还没等女孩回答，前座的男人突然回头骂道：“你他妈有病啊？”
男人的声音突然在杨羽身后响起，把他吓了一跳。
他有点愤怒，心想即使女孩精神不太正常，你也不能这么直接伤害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吧？人家只要不伤害别人，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回头刚要反驳，就听那男人吼道：“司机！赶他下车！”
坐在女孩后面的中年女人也瞪着眼睛尖叫：“快停车！我们不要跟神经病同车，快让他下去！”
司机倒是有些不忍心，他仍然开着车，朝后视镜看了一眼，说了句：“不要了吧？这荒郊野外，天寒地冻的……”
“他不下车我们下！”
“跟神经病同车太危险了！”
“退票！退票！”
大概是恐惧的情绪最容易被感染，全车人都跟着鼓噪起来，最后，司机只好无奈地踩下刹车，请杨羽下车。
没错，是请杨羽下车！
当前座的男人把他的行李塞到他怀里，然后提着他的衣领要把他扔下车的时候，他都惊呆了！
他站起来，下意识地看了女孩一眼，见她仍然低着头，好像周围发生的事情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并不想替自己说话，心里不禁有点失落。
然后，他看到，女孩身后的椅背……是坏的！
杨羽瞪大了眼睛，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恐惧，他的身体突然很冷，不是因为车上暖气不好，而是因为心中产生的那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完全沉浸在震惊的情绪当中，茫然下车站在路边，眼看着汽车在自己面前缓缓经过，脑子里仍然是一团混乱。
车上的人一直说剩两个座位，可自己看明明就剩一个……不对！最早上车时自己后面的两个座位都是空着的，如果没人换过座位的话，多出来的那个人，也就是那个女孩，她是什么时候上车的呢？
是熄火停车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