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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金家堡”外,此时已是后半夜了。
“那丫头应该睡了吧?”
金镜自言自语道。
白天,他跟江小婉在“食为天”有约,约好“很快完事”之后,便来“少阳阁”找她。
可是半路上,又因为江槐的事情耽误到现在。
金镜本来打算回去睡觉的。
可是一想到江小婉那副痴情的模样,他真担心这丫头一晚上不睡觉,在房里等他。
来到“金家堡”北面的“少阳阁”,果然,阁楼顶楼还亮着灯光。
他展开身法,直接翻了窗子钻进去。
看到里面的景象,金镜心疼得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只见江小婉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一只手托着腮,脑袋一点一点,不断地打着瞌睡。
烛光映红了她俏丽的小脸庞。
每次她的小脑袋从那个起到“支架”作用的手臂上垂下时,她又重新调整姿势,迷迷糊糊地保持好“瞌睡美人”的坐姿。
哪怕是打着瞌睡,她都不希望“镜哥哥”见到她太过难看的样子。
“婉儿,醒醒,醒醒!——到床上睡吧,你这样对睡眠不好。”
金镜上前,摇晃着她,柔声道。
“嗯……”江小婉迷迷糊糊睁开惺忪睡眼,“……镜哥哥!我就知道你会……”
“嘘!——小点儿声啊,我的大小姐!”金镜压着嗓子说道,“你难道想把整个‘金家堡’的人都喊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江小婉小声道。
“傻丫头,我要是不来,你还不睡了?”金镜心疼地埋怨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来!”江小婉很兴奋。
“……我来看看你……你先睡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金镜犹豫着。
“不嘛,你陪着我!”
“……你不睡了?”
金镜很矛盾,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跟小婉说,但想到她大伤初愈,睡眠不足,也会影响康复。
“不——”江小婉果决地摇了摇头,而后又哀求道,“好哥哥,你陪陪我嘛。”
“……好……”金镜想了想,还是点点头道,“走!”
“去哪儿?”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金镜神秘地一笑。
一路上,小婉发现金镜身体湿漉漉的,问其原因,金镜把当天夜里发生的事情,给小婉简短截说了一下。
小婉听得很认真。
“镜哥哥。”
“嗯?”
“你是怎么知道我爹和聂云要去‘黑市’的?”
“这还要感谢你哥!”
“我哥?”
“你有没有发现,你哥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有些奇怪?”
“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啊?”
“呵,你不喜欢炼兵,自然看不出他身上穿的是件护甲。”
“护甲?”
“嗯,就跟你现在穿的这件一样。”
“这件……这不是你给我买的衣服么?”
“算是吧……但是遇到伤害时,它会保护你的。”
“喔……那我哥的护甲,跟我爹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那件护甲……是你爹在‘黑市’中购得的……”
金镜说到这里,突然欲言又止。
他想起了好多。
想到,那本是一件女式护甲,被江槐硬是找人改成了男式,那护甲的结构遭到一定的破坏,防护作用也就只剩了八成;
想到,江槐宁可这样给儿子,也不肯保留十成的护甲防护功效,将它留给女儿江小婉。
又想到,这件女式护甲原来的主人……
“镜哥哥。”
“嗯?”
“在想什么?”
“……所以啊,你哥把你爹买来的护甲穿在身上,说明那天晚上蒙面去‘黑市’的,正是你爹——他身为‘金家堡’代理堡主,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去那种地方,于是便蒙着面。”
“那他为什么要把聂云带去?”
“因为你爹去的那一晚,中了‘黑市’匪人的埋伏,受了伤……”
“啊?我说我爹那几天怎么走路的姿势……所以他也想让聂云也遇到同样的埋伏?”
“我一开始误会你爹了,我以为他要出卖‘金家堡’……可是后来我一想,这根本不可能。
他在‘金家堡’已经坐到最高位置了,他投靠了‘飞云堡’,聂云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坐。
于是我看着那艘快船,与我乘坐的小船儿越来越远,好像怎么也追不上了。
忽然灵光一闪,我便试着换位思考了一下。
假如我是你爹……”
“呸!”江小婉笑着啐道,“人家叫你哥都不行,你还要作人家爹,这么占人家便宜,你羞不羞!”
金镜也恍然大悟,想到自己的话产生了歧义,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后来你就不再追他们,而是直接慢悠悠地去了‘黑市’?”
“嗯,然后我打晕聂云的手下,让附近的船夫把聂云的船划走,其间还跟一个老人家学会了划船儿——改天咱俩坐船儿的时候,我划给你看啊。”
“好啊好啊!”江小婉开心地拍着手,而后想了想,又问道,“镜哥哥,你刚才说换位思考……假如你不去那个什么……什么楼的话,你觉得我爹要怎么做才能令聂云上当呢?”
金镜一脸坏笑道:“怎么,这会儿又急着要我当爹了。”
江小婉俏脸儿一红,笑着啐道:“讨厌!就知道欺负我!”
金镜笑着想了想,说道:“我猜想……如果我不去‘粉藏楼’叮嘱一声,当时‘粉藏楼’的小管事就会挽留聂云留宿‘粉藏楼’,到时候,你爹势必找借口一力阻止,催着聂云赶快离开。只要聂云走出‘粉藏楼’,大批的杀手就会如影随形、如蛆附骨。”
“那镜哥哥你为什么还要自己跑一趟。”
“我当时在想,如果小管事挽留聂云,你爹不动声色,那么聂云自恃身份,自然不愿意在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久待。可是如果你爹一力阻止他留宿,反而会引起聂云的怀疑和猜忌。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小管事闭嘴不提此事。——再者说,你爹一味要置聂云于死地,我又何惜出力帮他一把!——到了。”
“什么?”江小婉看着金镜,疑惑道。
她顺着金镜的目光瞧去:“咦?这不是米伯伯家么?”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金镜耸了耸肩膀道,“居然搬到了他家旁边,同他做了邻居。”
“呵呵,”江小婉笑道,“那你岂不是天天可以上门,到他家里作客,呵呵……”
说到这里,江小婉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道:“镜哥哥!你刚才说,你搬到了这里?”
“是啊,”金镜笑道,“欢迎到我家里来作客!”
说着,他拉上小婉的手,领着她进了自己的宅院。
那是一间很小很小的宅子。
没有什么天井厅、假山池塘。
只有一间正居,两间厢房。
房内的布置也十分简单。
一张大床,两张靠椅,一对高几,两座瓶儿,窗边长案,香炉飘烟。
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可进来之后反倒有些局促。
此时已值后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画面有点邪性啊……
金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有了点儿意外地发现,这床——好像有些大了。
江小婉低着头,长时间没有听到金镜说话,抬起头,看他直勾勾盯着床看,好像还咽了口唾沫……吓得她赶紧开口道:“镜哥哥,不如咱们到外面坐会儿吧。”
“好……”金镜也觉得很尴尬。
二人在门口坐下,凉风一吹,金镜想到聂云,突然又有些沮丧,不禁长吁短叹起来。
“怎么了?”小婉关切道。
“唉,那么好的下手机会,竟然都能不死,他可真是命大!”
“镜哥哥你不是都说了么,当时你恰好突破了等级,需要运气调息,才没有办法对他下手的。”
“唉,早不突破,晚不突破的,偏偏在那个时候突破了!我也是醉了!”金镜一说起来,就有些哭笑不得,“偏偏那个时候,我乔装改扮,身上也没有护甲防身,实在不敢托大。”
“没关系嘛,”江小婉安慰道,“镜哥哥报仇,十年不晚!”
“婉儿啊。”
“嗯?”
“其实在此之前,我还有下手机会的……好几次他要转身逃跑,我都可以在他背后出其不意地给他一下,可是我为了戏耍他,每次都只是把他给拉回来……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大意了……”
“呵,镜哥哥,不是这样的。”
“怎么?”
“其实在镜哥哥心里,一直都怀疑聂云就是把‘玄宗门’北宗招至‘金家堡’的罪魁祸首。
只是镜哥哥苦于寻不到证据,连镜哥哥自己都不能确认,所以心中一直举棋不定。
婉儿猜想,镜哥哥一定是怕,有一天,落实了聂云的罪证,然而他却已经此前被杀掉了,一想到此,便会心有不甘。
一个是死得不明不白,一个是死在铁证如山之下,以镜哥哥的为人,当然是愿意有理有据的情况下,快意恩仇!”
“婉儿……”金镜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面对着一个比自己都还要了解自己的女孩——夫复何求?
“这是我跟镜哥哥学的呀!”江小婉说着,灵眸一闪,分外动人。
“嗯?”
“换位思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