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这就是我李白 > 第五百七十三章 恶人恶磨
    李岫坐在他父亲下首位置,玄宗对李林甫问道:“朕看中书令眼神恍惚,病得可还严重?怎么不去请御医来看看?”

    李林甫道:“回圣上,臣只是偶感风寒罢了,何劳御医来看,不碍事的。”

    “中书令,为我大唐的文官之首,可万万不能出事了。”玄宗很诚恳地道,“中书令的作用,可大得很啊。”

    “圣上抬爱,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林甫道。

    玄宗笑笑道:“朕又不是那扶不起来的刘阿斗,不至于让宰相操劳过度而死。”

    “那是自然,圣上是万世明君,倒是臣,比不上经略天下的诸葛孔明,无德无能,配不上圣上了。”李林甫惭愧道。

    玄宗摇摇头道:“那诸葛也不过是个有大才的军师罢了,称不上贤相。起码朕宁愿不要这么个随时能够威胁朕的臣子。”

    “臣惶恐。”李林甫颤颤巍巍就要从椅子上下来。

    “朕说作古的人,你惶恐什么。”玄宗沉声道,“给朕坐好了。”

    李岫心头一跳,看着自己的父亲面无表情地坐回去,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玄宗叹口气,道:“中书令,今日朝上发生的事情可知晓了?”

    “臣还不知道。”李林甫道,“不过臣知道,今日是安禄山觐见的日子。”

    “中书令知道安禄山是个什么样的人?”玄宗晃着茶杯,看着茶杯里的茶叶上下起伏,问道。

    李林甫不假思索地道:“臣听闻,安禄山在朔方,鞍不离马甲不离身,常和手下将士同吃同住,年轻时未入伍,就和一个叫做史思明带着不到十个人,俘虏了一百多蕃族人,安禄山有一次偷羊被抓住,张守珪本要杀了他,他却反问大丈夫不想要杀几个蕃族吗?张守珪就把他收为义子。此人是个有大才之人,是个带兵的将才,是个言辞狡猾的人,不过也是狼子野心,安禄山毕竟不是我汉人,无忠无义,少年时就能把继父和同母异父的兄弟手刃了,可见反骨之高。”

    “中书令可能压制此人?”玄宗接着问道。

    “能,不过只在一时。”李林甫道,“这世上唯一能压制安禄山的,只有他的义父张守珪,张守珪活着,我还能让对张守珪心怀感恩的安禄山忌惮,张守珪若是死了,安禄山必反。”

    玄宗放下了茶杯,道:“时日无多了。”李岫不知道玄宗的意思是张守珪时日无多,还是其他什么别的。

    “中书令可还记得卢绚?”玄宗问道。

    李林甫身子一颤,咳嗽两声,老管家急忙拿过一碗药来,李林甫喝下药,神色好了许多。

    “圣上见谅。”李林甫道。

    玄宗摆摆手,仍是看着李林甫,等待他的回答。

    李林甫回道:“记得。”

    “卢绚的儿子昨日在自己家中,大骂中书令,说中书令蒙骗自己,让卢绚大好前途毁于一旦。”玄宗问道,“中书令可知他为何这么说?”

    李岫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林甫,后者道:“臣不知。”

    “巧的是还有一人也曾在自己府上大骂中书令,这人是严损之。”玄宗道,“他也骂中书令把他兄长的大好前途给毁了。”

    “臣不知。”李林甫仍是道。

    “朕知道,朕把这两个诋毁中书令的人给杀了。”玄宗道,“中书令,朕的苦心你能懂吗?”

    “臣罪该万死。”李林甫从椅子上瘫下来,跪伏在地,脑袋伏在地面上。一旁的李岫也和其父一般。

    “起来吧。”玄宗道,“朕不会计较你做的这些事,但有个条件,你是知道的。”

    “只要臣在一日,安禄山必不敢有谋逆之举。”李林甫俯首道。

    “朕就是等你这句话。”玄宗道,“下次别让朕知道你耍这些花样,今日之事朕也就原谅你了,毕竟朕给的好处还不够多。回头,你把吏部收到手里,以后排挤人才也就不会有名无实了。”

    “臣惶恐。”李林甫道。

    “你惶恐?你惶恐就好了。”玄宗起身,俯视这个瘦小精明的老头子道,“安禄山不是只有你能压制的,你明白?”

    “臣明白!”李林甫赶紧道。

    “罗钳吉网朕由你继续发展,前提是你得给朕把范阳、平卢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都能送到宫中来,若是有一件事朕被蒙在鼓里了,罗钳吉网杀得了其他臣子,也能杀的了你。”

    “臣领旨!”李林甫道。

    玄宗冷哼一声,对高力士道:“回宫了,将军。”

    “圣上!”李林甫跪伏着转过身子面向正要出门的玄宗喊了一声。

    “还有何事?”玄宗道,没有转身。

    “臣斗胆,给犬子讨一个官职。”李林甫道。

    李岫抬头看了一眼和自己一样跪在地上的父亲。

    玄宗露出一丝笑意,道:“很好,要什么官职?”

    “将作监!”李林甫道。

    玄宗闻言皱皱眉,道:“准了。”

    “谢圣上开恩!”李林甫高呼道,三叩首后仍然跪伏在地。

    “起来吧。”玄宗接着走了出去。

    “起驾!”高力士高呼道。

    玄宗上了华辇,离开了中书令府。

    玄宗出了府门后,李岫轻声道:“父亲,圣上走了。”

    李林甫听了,缓缓站起来,站直了身子,转身对李岫笑道:“咱们父子两个接着走走。”

    李岫鼻子一抽,点点头。

    “岫儿,做了将作监为何还不高兴啊?”李林甫走在前面问道。

    跟在李林甫身后的李岫,看着父亲矮小瘦削的背影,却觉得像座山。

    李岫道:“父亲为何不学那安禄山!”

    “闭嘴!”李林甫停下身子喝道。

    李岫见父亲发火,低头不语。

    “你觉得为父杀了几个不和自己一条心的所为贤臣能臣,就像是和安禄山一样有野心反骨的人了?”李林甫沉声道,“咱们毕竟是大唐的宗亲啊!”

    “儿子以前觉得父亲太狠了,现在觉得父亲太累了。”李岫道,“太累了。”

    “累吗?”李林甫接着走着问,自己回答了,“不累,已经成为本能和习惯了,就不累了。”

    “儿子不能为父亲分忧,即将步入而立之年了,还要父亲为儿子谋事,是儿子无能。”李岫道。

    “无能好啊。”李林甫道,“无能才能活下去,这辈子投胎成了我的儿子,不要怨啊。儿子,若是日后你还是要死了,还是会有四十九个人为你陪葬的。别怕,为父会先到那边。”

    “父亲!”李岫跪下来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