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是一个稳稳妥妥地稽首。
梵音离开后，风静落的吹着，吹得跃子凉彻心扉。
他做了，也悔了，自然是认了。
梵音放过他却不如就此了解他，至少他不用再去这些尘世纷乱。多好啊~他还活着。多可笑啊~他还活着本该死之人，活了下来就是这般。怕是九天之巅的众神有睹，见不得他这般一个不孝不义之人存货于世，才让他做了一个又一件的傻事。可最终，他还是活着，但就此活着，却……却是生不如死。
他一闭眼，眸子里溢满的泪水夺眶而出。亦如涛涛流水，再也止不住了。
除夕的那日早，帝嬅起得早。早到天还没怎得泛白，她就已经起身了。一人磨黑披上了狐裘，套上靴子，推开房门，迎面扑来的风如同凛冽的刀子，直生生地刮着她娇嫩的脸庞。
正有些昏昏欲睡的绿瑶忙睁开眼，转头便见着了已经收拾妥当的帝嬅。
“帝姬。”绿瑶跪地，“奴婢守夜不当，还请……”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帝嬅已经俯身扶起她。
帝嬅伸手指了指皇宫最外的那门，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一向顺着她意的绿瑶却是驳回了她的念头:“帝姬，不可。”
帝嬅动作一顿，而后伸手用力推开挡在她身前的绿瑶。
绿瑶怕帝嬅伤着，只能半推半就地摔倒在地。可没想这一摔摔到了她的旧伤处，她只觉着全身都在战栗。
“帝姬，他是相楚皇。他走，必是有他的使命。你若是去了……你若是去了，反而是错。”绿瑶不顾一切的规矩，大声地朝已经离她有几丈远的帝嬅吼道。
帝嬅被她这一吼，反而停住了步子。
是啊，她去了反倒是错。
绿瑶见帝嬅已经不再坚定，趁机加火:“相楚皇自然是有臣子的保护，他必然是可安然无恙地回锦城。不若帝姬安心在锦城侯着他的顺利归来？”
帝嬅转头，她带着无尽的薄凉看着正艰难起身的绿瑶。
“若帝嬅你是我阿姊该多好。”
“帝姬真好。”
“帝阿姊。”
“阿姊。”
“……”
少年的话依稀还在耳边，而人却要远行，去那硝烟弥漫的战场，去履行他为皇的责任。
可他还是少年啊！可今日是除夕啊！难道不该是家人欢聚一堂的时刻，难道不是该家人一同守夜迎新年的时刻？让一个肩还是柔弱的少年来扛这个大梁，你们又是于心何忍！
“帝姬。”
不知何时，绿浅来了，她从帝嬅身后走来，至帝嬅身前，她说:“帝姬可记着那日应我的？”
帝嬅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绿浅。
“帝姬你允诺奴婢绝不会干涉相楚的事，不知你可否记着？”绿浅好似没有见着帝嬅的惊愣，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若是帝姬你今日去了，那相楚的纷乱，您可还逃得掉？”绿浅仰头望着帝嬅。
您可还逃得掉？
帝嬅抿唇，被狐裘遮住的双手紧握。她后退，被绿浅强行按住。
“您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