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箬偏头想了想,正沉吟着,无意间淡淡一瞥,便瞧见了宅邸外的围墙。
院墙不高,若是翻墙进去,不是不可行。
正要走进细看,目光却忽然顿住。
……等等!
她呼吸一滞,旋即瞠目结舌。
忙疾步走上前去,手指轻抚过墙面,就这轻轻一碰,饶是财大气粗的峪江郡主,都忍不住嘴角发抽。
这墙壁哪里是普通白墙?
分明就是白璧、是上好的山流水白玉!
还有那墙外碧色通透的扇形浮雕,竟皆是由翡翠雕琢而就!
秦青箬嘶嘶的抽冷气,笑得特别高深莫测。
少年摸着下巴,心中盘算,翻墙此举虽甚是不雅,但若是翻墙能翻白玉璧,她好像也不算太亏?
秦青箬仰头,思量片刻,忽然一手撑墙,身子顺势就翻了上去。
动作很是干净利落,身后墨色披风,在空中翻飞一展,竟陡然生出凌厉至极的气势。
容宸站在廊下,神色如常。
觉察到细微风响,他无声微笑,抬眸朝院墙上望去。
只见少年跨坐在墙头,对着围墙下的一泊湖水,忿忿地要瞪出个洞来。
啪啪。
清脆的击掌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墙头上的秦青箬,惊得身子一晃险些栽进水中。
“翻墙入府,顾大人好雅兴。”
容宸挑眉笑着,长指轻敲着游廊中的支柱,唇角微翘,目光玩味地打量着她。
秦青箬特别想一头栽进水里。
坐在墙头,如坐针毡。
世上最丢脸的事,莫过于翻墙未成先被逮。
关键是逮你那人,他更像是在这儿瓮中捉鳖的……
容宸将墙头那人的窘迫尽收眼底,却觉少年那一瞬的懵,甚是可爱。
他轻轻振袖,缓步走到湖边,笑吟吟地在游廊外坐下,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像是在欣赏墙头的红杏。
秦青箬羞愤欲走。
没脸见人了。
“下来。”
容宸就坐在那,只说了两个字。
那嗓音很淡,眉目很清雅,却是斩钉截铁的命令。
秦青箬低头看了看下面的湖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抱紧了肩膀。
她不能跳。
顾大人对外是男人,的女人。
今儿她要是跳进去了,大半年筹谋,便就此毁于一旦了。
于是她咬咬牙,神色似是惶恐,声音颤颤得很可怜,“世子……我、我怕水!”
容宸眯眸,瞳孔骤然深邃。
秦青箬只觉得落在身上的目光,比刀子还尖锐。
顿了半晌,只见那少年缩在墙头上,背影带了些凄楚的瑟缩,鬓边的冷汗都滚了下来。
容宸暗自叹了口气,心中不知怎的就软了一下。
他原以为,这敢杀右相儿子、敢跟慕容家打对台、敢在皇帝面前说杀太子的少年,该当无所畏惧才是。
秦青箬坐在墙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心中替自己,狠狠捏了把汗。
容宸这人心思难测,她实在猜不透,他究竟信她与否。
秦青箬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手指紧紧抠着墙边,心中乱成有些烦躁。
这时,那人微凉的嗓音入耳,“顾大人深夜造访,总该说明来意,”他低下眸子,到了一盏茶,意有所指,“若不然,本世子可不敢放你进来。”
秦青箬陡然松了一口气。
她定了定神,似十分纠结,才撇撇嘴低声道:“……来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