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那些人全部解决了。”九寒衣甩开秦青箬抓过来的手,第一次没顾忌她的惊慌失措,嗓音冷冽得没有半点犹豫,他补了四个字,“做得干净些。”
“师兄!”
秦青箬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白玉抱着剑,站在门边,脸上虽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瞳眸里却明显犹疑。
于是他皱了皱眉,将目光转向了秦青箬。
似乎在征询,该怎么做。
“还不去?”
九寒衣眯起眸子,凉凉吩咐着,却又微笑着抬起了她的下巴,“青箬不是喜欢胡闹么?也罢,今日就让他们陪你闹个尽兴如何?”
什么叫尽兴?
平白无故把性命赔上么?!
秦青箬的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手指颤抖着扣住他的袖口,嘴唇嗫喏,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是不想说、而是她根本不敢说。
她知道。
若再多说话,只会搭上更多无辜性命。
九重琼阁,从来都是这般。这般霸道又冷血,因为俯瞰众生,便毫无愧色地将人命当儿戏。
秦青箬小时候,曾经无数次想过。
这样的九重琼阁,与朝廷鹰犬的逐云卫,还有何不同?
那时候她师父就坐在银绸描翠竹的四扇屏后,平静地烹着仙毫茶,望着窗外连绵群山间的夕曛岚烟,听着澄泥小砂壶中滚沸的水声,说话的语气,比暮色还安详。
“没人会害你。”
她这般说,怜惜地拢起女孩的碎发,嗓音娓娓,“你早晚会明白。”
然后,窗外或是朝阳起,又或是夕阳泯。
总是在黑白交织的那一刻,说这么一句讳莫如深的话。
这真的叫人很难猜、更难以参悟,就像是走夜路的人没有灯火,终于走到黎明了,却又被阳光晃了眼。
七八岁的秦青箬,从那她双温柔的眼中,总能读到些许,她至今都不解其意的怜悯和悲凉。
可笑,还没等她明白呢,她最依赖的师兄倒先变成了那样的人。
区区半年啊。
她苦笑,眼睛有点酸。
究竟是他变得太多、还是她根本就没了解过他?
白玉抱着剑,紧拧着眉,耐着性子等了半晌,最后一声不吭地抬脚走出了正堂。
少年冷漠无表情的脸,对着满院子的人,第一次犯愁了。
这边是寒衣大人,那边又有少主。
这两个人好像意见相左,那他该听谁的?
还有外院这群弱不禁风的男人女人,杀还是不杀?
“放了他们。”
秦青箬强忍着声音颤抖,指甲扣进了掌心中,也迟钝得不觉疼痛。
她抬头盯着九寒衣,目光冰凉,嗓音带着几分凛冽的哑。
外院的惊恐的惨呼戛然而止,一道鲜红的血练,喷薄飞出,丈高的掠痕,溅得窗纸上蒙了一层血雾。
砰、砰、砰——
三声。
很熟悉的闷响。
不用看都知道,是三具尸体倒地。
白玉的剑实在太快了,快得让人来不及挣扎,就已经结束了。
空气蓦地僵死。
站在门外的玉棋知画,一时噤若寒蝉。
少年就这么仰着头,死死盯着他,目光冷狠又倔强。
眼眶红着,就是不肯掉一滴泪。
这样的秦青箬。
九寒衣从来就没有抵抗能力。
他苦笑了一下,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终于还是缴械投降。
“别气了,”九寒衣轻轻叹气,将少年揽在怀中,声音终于软了下来,附在她耳边低低地解释,“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无辜之辈,他们连奴籍都没有。”
这群人,没哪个是心思干净的。
更惊骇的是,其中不少人,武功还不弱!
而继续深究下去,有人曾在临江宫当差,有人曾是皇子府的侍卫,有人能与逐云卫搭上话,还有人小心遮掩的祖籍在陇西。
这等心怀鬼胎之辈,他怎么可能放心留在秦青箬身边?
末了。
九寒衣有点幽怨地盯着她,桃花眸微挑,佯装委屈,“我没滥杀无辜。”
他叹气,“你生哪门子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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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告诉你们今天停了一天电而我提前不知道/(ㄒoㄒ)/~
阿月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