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永顺帝半晌沉声开口。
章学士一惊,下意识地磕头谢恩,他慢慢站起身来,头脑中却回不过神来。
他实在不敢相信。
陛下竟然就这么轻轻一笔,将他的失职带过了?
章润之鬼使神差地抬起头来,却正对上永顺帝转来的目光。帝王略显浑浊的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清明。
他心中咯噔一震,蓦地便是腿脚发软。
那眼神,当真锐利得可怕!
“滚出去。”
永顺帝平静地批着奏折,眼皮也不掀一下,冷声命令道。
这话是对谁说的,再明显不过。
这时候,分明只要老皇帝抬一下头,就能看清楚,自己的儿子已经虚弱成了什么模样。
但他就是连这一个眼神都吝啬。
萧南意忽然笑了笑,冷汗流淌的苍白面孔,却仍旧漂亮得让人窒息。
习惯了,也就麻木了。
被冰凌割伤了太多次,早就不会痛了,甚至,他连恨都懒得再去恨这个父皇。
从小到大,这个男人不是一贯如此无情么?
他二十年的人生中,他的父皇除了给予他日复一日的梦魇,再没有给他留下半点有温度的回忆。
虎毒不食子。
在他这里简直成了笑话。
那人从来都自会高高在上地冷眼俯视他,不像在看自己的儿子,而是在看没有生命的死物。
萧南意也曾抱着满心孺慕之情,对着永顺帝流露过类似渴盼的神情。
然而他的父皇,可以耐心细致地给大哥讲为政之道、可以手把手教三哥习字作诗、可以牵着六弟在御花园中学走路,唯独见了他,从来都只有一声冷哼,便对着身边下人们大发雷霆。
日复一日,再深的感情也消磨殆尽。
他早慧,又敏感,久而久之,便学会了止步,再也不会去自取其辱。
可是他不明白。
既然父皇这般恨自己,为何还非要他屈辱又尴尬地活着?
他自小没了母亲,父皇又厌恶至极,宫中下人大都势利眼,他一个皇子,在夹缝中竟活得比罪奴都艰辛。
他不知道那些恨之入骨究竟从何而来,竟让他每一次都在永顺帝冷漠且轻蔑的目光中,撞得头破血流,把一颗真心摔得七零八落。
于是五六岁的孩子,无数次蜷缩在深宫的角落里,在昏天黑地的日子里,惶恐又颤抖地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父皇竟然都不能让他痛痛快快地死?!
呵。
萧南意耸肩,被冷汗浸湿的一缕墨发,垂落在秦青箬肩上。
秦青箬低着头,死死攥拳,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
少年眼中,有烈火正静静燃烧。
身上的重量突然轻了,萧南意推开了她,干脆利落地躬身一礼,薄唇间吐出四个字:
“儿臣告退。”
他一字一顿,说得很慢,清冷幽深的眸子深处,忽然漫上无人能懂的悲凉。
秦青箬侧过身去,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强撑着向外走。
昭华殿外,一个瘦小的身影抱着剑坐在台阶上。
殿外的侍卫本想撵人,然而撞上少年眼中那一股子狠劲,便莫名叫人心生惧意望而却步。
侍卫认得这少年,是晋王殿下的侍卫。
好像是叫燕什么来着。
萧南意脚下的步子很不稳,脸色白得吓人。
他走到殿门处,两个侍卫心照不宣,做出一副天聋地哑的模样,目不斜视,没有半点搀扶的意思。
“殿下!”
燕青蹭地跳起来,火急火燎冲上了台阶。
萧南意的脸色惨白得吓人,猛地撑住了燕青的肩膀,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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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亲爱的们/(ㄒoㄒ)/~本来是要万更的,昨天忽然发烧了,夏天发烧太难受了,昨天写了一下午才写了四千字
这两天又为了写文跟家里人闹得很不愉快,阿月真的对不住大家,总是因为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不好,耽误更新。
每天都想万更。
可是往往吵了一架,思路就全都死掉了。
明天我尽量吧,今早恢复万更,大家看得也舒服,阿月自己写的也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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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奖问题】老皇帝为什么那么厌恶晋王?(有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