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相爷有毒 > 第七十一章 只是开始<
    是夜,灯火阑珊,人影萧索。

    杏黄色的月光散落竹林里,照得竹枝舒朗,簌簌清风山中来,渐入秋,空枝寒。

    秦青箬侧卧榻上,望着窗外三两点星子。风吹着竹影,昏昏暗暗。

    今夜的书院,注定不太平。

    平白无故缺课一日的严禀,终于在下学后,被学子发现在后山银盘溪里。

    据说严公子被发现之时,早已在溪水中足足泡了两三个时辰,双唇乌青,面白如纸,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若是寻常溪水也便罢了。

    只是那银盘溪的溪水,怎生一个冰凉!

    初秋霜寒时节,在银盘溪里泡上三两个时辰,便是铁骨铜皮的汉子也生受不住。

    严家小公子此番,怕是凶多吉少。

    紧接着,众人便疑惑了。

    这好端端的,严禀怎地就落水了呢?

    有人暗害?

    先生长辈们对视一眼,心中便否了这揣测。

    后山中有暗卫数百保护学子安全,但凡有丝毫打斗之声,行凶之人早便被抓了,严禀也不至于在冰水里泡了半日不知死活。

    再瞧瞧他那额角青肿,只怕是贪玩偷溜到后山,不慎失足落了水。

    见者皆摇头叹息。

    自己贪玩,这又能怨得了何人?

    毕竟是右相嫡子,马虎不得,书院当即遣人急去太医院,至少得替严公子把这条小命保住。

    满朝上下谁人不知,右相严仲文可是把这娇儿捧在手心里宠。

    若是这位小祖宗出了事,谁人担待得起?

    当夜,消息传出。

    严禀这条命是保住了,但那一双腿,却是废了。

    水中寒气伤了经脉,老太医连连摇头,叹喟,伤及内里,日后恐难行路。

    不成想。

    更绝的还在后头。

    针灸艾熏折腾了大半夜方转醒的严禀,听完后两眼翻白,再度晕厥。

    严公子的后半生……怕是雄风难振了。

    凄惨!

    简直太凄惨!

    严禀的下半辈子,算是毁了。

    一众学子听闻皆唏嘘不已,严禀素来嚣张跋扈,到头来不想竟落得如此下场。

    当真应了那句——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诶,可恨又可悲哟。

    人群中的慕容凌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

    那面色,怎生一个难看。

    吞了苍蝇似的。

    慕容凌太清楚了,此番究竟是谁干得好事。

    顾青熙!

    一定是顾青熙!

    只是他知道又如何?凭借此事能将那小子扳倒又如何?

    他不能说、更不敢说。

    因为从头至尾,严禀的诸般挑衅,都是由他一力撺掇!

    更何况……

    慕容凌恶狠狠地望向敬亭轩,阴鹜的目光底下几乎要迸出刀子来。

    现下的顾青熙,有荣烨护着。

    谁还能轻易动他?

    戌时三刻。

    消息传到右相府,严夫人当即便哭晕过去,醒来后哭哭啼啼大喊冤枉。

    右相严仲文面色沉暗,强撑着走回书房,当场吐了血。

    第二日朝上,右相简直如丢了魂。

    鬓间陡添白发不说,容颜憔悴,整个人如同老了十岁。

    那失魂落魄的。

    啧啧,虎落平阳也哉!

    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风光威仪?

    老皇帝也无法,最终只得宽慰了几句作罢。

    严仲文这次的哑巴亏,他吃也得吃,不吃也得打落牙齿活血吞。

    老辣的右相大人虽深知,此事绝不是失足落水那么简单。

    但他却愣是不能说。

    没有证据是其一。

    谢太傅做事周全是其二。

    书院大比将至,荣烨奉皇命亲至皇家书院讲习授课自是头等大事,怎么说也没理由让谢太傅撂下荣大人、单单去寻自家儿子。

    问题是,发现严禀不见人影,人家非但没不理,还派人去书院各处找了一圈。

    最终半个人影也没见着,这才作罢。

    这般尽职尽责,还能说什么?

    自家小儿子那德行,严仲文哪能不知。

    后山乃是禁地,严禀敢去往此处,本就理亏在前,严仲文脸皮再厚,也不敢将这脏水泼到太傅头上。

    倘若他敢。

    只怕那些早就不对盘的大臣们,就该对他群起而攻之了。

    谢太傅虽致仕,朝中威望却不输从前。

    如此一来,儿子受伤的仇非但没讨回来,反倒自己却成了众矢之的。

    进退两难,得不偿失!

    精明强干一辈子的严仲文,如今竟在儿子身上栽了个大跟头,着实令人扼腕叹息。

    明眼人看得出来,看似是严禀惹的祸,实则有人使绊子。

    严禀不过是个幌子。

    那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右相严仲文!

    众臣幸灾乐祸之余,也暗自心悸。

    究竟是何人,有这通天的能耐。

    身在江湖,不得而知处,却能只手搅得朝堂翻涌?

    秦青箬听罢,只是轻轻一笑,意味深长。

    少年低头侧眸,很是专注,纤白玉指轻执木勺,银铛融雪水,小火慢煮茶。

    父债子偿。

    更何况严禀也不亏。

    他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死十回,她都嫌轻!

    秦青箬挑眉,笑意轻柔而迷离,吹着茶水,望向硕大圆月下的巍巍皇宫。

    沉凉月色,漫过青石长街。

    初秋的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溪水潺潺似地凉。

    清脆叮当。

    少年微笑着,漆黑清寂的眸光,潋滟似海棠。

    准备好了么?

    这,才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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