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月……
明日回京？！
秦青箬眉头跳了一下，她低着眸子，不动声色掩了情绪。
荣烨怎知道，她近来格外关注这位常山郡主？
“常山郡主回京，”荣烨的声音有点凉，推开轩窗，漆黑的瞳眸就那么望向宫城一角，“帝京的天，该起风了。”
巍巍皇宫，龙楼凤阙。
飞檐翘角鸾凤矫首，映在硕大的夕阳底下，悲壮又恢宏。
一朝天子一朝臣。
百年前年岭南王率三千铁骑令王朝易主，而帝京皇城却是在稍加翻修后留了下来。
朝代更迭铁蹄践踏，唯宫墙亘古长存。
苍青斑驳，刀光剑影，不知是在泣诉摧枯拉朽的前朝，还是在沉默盛极而衰的今朝。
秦青箬顺着荣烨玉指所指之处遥望，眼前忽地蒙了层水雾。
如果不是自己还活着。
多年后的峪江藩、峪江藩的城墙，是不是也该这般，只能引骚客吊唁叹息？
“在想什么？”
荣烨回过头来看她，微微皱眉。
这少年不正常。
非常不正常。
愣然出神，今日已经是第二次。
或者那双清寒幽深的墨眸里，似乎还藏了点别的东西。
“我在想，”秦青箬的声音有点远，一手扶着下巴，漆黑的眸子里有点邪气的笑意，“师兄准备怎么解决那群联名上书的大人们。”
她忽地回头，笑意柔软。
雪白的手指懒懒撑在脸侧，带着点意犹未尽的冷酷，“是擒贼先擒王，还是一网打尽？”
荣烨：……
这理由他会相信？
荣大人瞥了她一眼，终究却没追问，“不必。”
不必什么？！
秦青箬觉得自己似乎懂了点什么。
果然。
荣烨收回目光，轻咳了声，抬手关了轩窗，淡淡解释，“不必这么麻烦，对付他们，家父一人足矣。”
原来……如此！
次辅荣玄之，宦海浮沉四十余年，朝堂内外备受敬重。
此等肱股老臣出面，永顺帝也得给三分薄面。
不得不说。
对此事荣烨处理得很好。
老皇帝本就起疑，他若此时再急于脱罪，反倒成了做贼心虚。
荣烨不动、
却不代表荣家是哑巴。
此时由父亲出面，向老皇帝伸冤表忠心，比做什么都管用。
而严仲文等人此番之所以敢这般堂而皇之地泼脏水，无非是蛇鼠一窝仗着自己的老资历。
然而这所谓的“老资历”，在荣玄之大人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
还不是得乖乖低头就范，人家说一不敢说二？
以暴制暴。
绝妙！
秦郡主忽然笑得揶揄。
不愧是她师弟。
淡漠起来霁月光风，阴起人来却也是一把好手。
朝堂上没几个好人。
荣烨可以爱民，却绝不吃官官相护那一套。
可想而知，荣大人的手段，绝对是个比雷厉风行还狠的！
只是不知右相严仲文若是听了这话，心中该作何感想？那张大义凛然的老脸，在永顺帝面前可还挂得住？
“好笑？”
荣烨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半晌，幽幽地有点凉。
秦青箬忙敛了笑意，一本正经，肃然答：“不好笑，一点也不。”
荣大人眯了眯眼睛，忽然懒得理她了。
于是那清冷冷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后，眼皮都没抬，直接闭目养神去了。
秦青箬：……感觉被当成二缺了怎么办？
敬亭轩中静了一静。
荣大人拧眉，突然又睁开眼，问：“今日那诗究竟是如何？”
秦青箬邪气一勾唇，偏头，不答反问，“我若说我是被陷害的，师兄信不信？”
荣烨霍地抬头，素来淡漠的眸底此刻竟是冰封千里。
森寒透骨，带着血腥。
又冷又狠一个字，“谁？”
秦青箬的神情比他还冷，薄唇吐出三个字，“慕容凌。”
敬亭轩外起了风。
翠色的竹叶，利刃一般割裂了窗纸
闷热的空气里，茶香中窜进了箬叶的青稔气息。
渐入秋的风，有了凉意。
荣烨身周身的气息更凉，一拂袖扫落了茶盏，那嗓音凉薄似十二月的飞霜，“他若再敢惹是生非，直接给我扔进银盘溪！”
－－－－－－题外话－－－－－－
宝贝们可以猜一下，荣大人为什么这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