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云胭宫词 > 第十四回 大婚
    不日,青羽苍率众归国,向皇帝进表求轩辕国降尘王姬为太/子妃,两国互派使臣,缔结盟约。

    这一年除夕,云胭一扫国丧带来的阴霾,宫里宫外因太子大婚的消息纷纷奔走相告,家家户户欢天喜地的庆贺。

    其间,青羽苍手书了一份红笺,让从北防回来报信的人传过去。不料番荒正趁年节时屡屡偷袭,青洛无暇顾及,随手将红笺夹在一堆地图中,只遣人回禀说来日携大礼补贺。

    云胭国青丞皇帝二十六年,皇太子青羽苍率王室宗亲祭祀天地;二月初二请龙节,迎轩辕国送亲队伍于阳魂山山坳。

    冬末春寒,空中尚飘扬着细小的雪花。青羽苍带着声势浩大的人马队伍,注视着由远及近的烟花,不过一会儿,礼官祝祷、鸣钟敲磬之声便因山坳地势而越发清晰,再一阵,手持凝碧珠的五十名童男童女咏唱着颂歌伴随凤辇而至,将山坳照得明亮异常。

    待凤辇平稳落地,皇御姑姑风音上前掀开珠帘,将轩辕晚晴扶出来,大红色鎏金的翚翟礼袍、琳琅满目的朱钗玉环和假髻堆翠极尽荣华之色,她微微低着头,步态雍容,俏丽若三月绯樱,端雅若九秋茜莲。

    青羽苍也身着红袍,锦缎般的长发在风中激扬,他翻身下马,伸手相扶,轩辕晚晴抿唇微笑羞涩地抬头看他,二人的侧颜仿佛慑尽人世风华。

    礼乐声中,风音引领着轩辕晚晴换乘了鸾车,送亲的队伍只余一队侍女相随,她们从童子童女手中接过凝碧珠,围绕在鸾车旁。

    晚间抵达皇城大门,鲜花铺就的道路两侧,百姓夹道相迎、鼓掌欢呼。再前进一行,另一批迎亲的人从宫门涌出来,接管了马匹和鸾车。

    青羽苍牵着轩辕晚晴的手,走向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青丞,二人下拜行礼,鼓乐齐鸣。从此后,轩辕晚晴不再是降尘王姬,而是云胭国的太/子妃;青羽苍也不再只是云胭的太子,他的大婚,象征着又离那个把控政权的位置近了一步。

    内监传喊着关了宫门,礼花燃放照亮了天际,宫内皇族的夜宴开始,歌舞接踵而来。前来参加云胭太子大婚的各诸侯国使节纷纷献上贺礼、百般示好,皇帝青丞龙心大悦。

    青羽苍和轩辕晚晴落座于皇帝右下侧,青丞望着太/子妃,温和笑道:“风音是这宫里的老人了,朕赐她随侍于你,日后不必拘泥,如同在轩辕一般就是。”

    轩辕晚晴起身谢恩,繁冗复杂的行头让她有些站不稳,随行而来的侍女将手执的一颗凝碧珠放在案上,悄悄不动声色地扶住她,她侧目微笑,却大为惊喜,低呼:“燕婉!”

    燕婉眨眨眼,咧嘴一笑,服侍轩辕晚晴坐下,刚要耳语,就听见一女子道:“听闻轩辕的宝物凝碧珠能在黑暗中绽放绚彩,如今一见,也不过尔尔。”

    说话的兰昭仪是殷国王女,一向为轩辕的奢靡所不齿,两国之间也不交好,青丞皇帝十一年时和亲入宫,却始终未诞下一儿半女,如今见别人的儿子不但登上太子位还立了太/子妃,难免气恼出声。

    皇帝不动声色地饮酒,好似没听见一般,坐在附近听闻此话的妃嫔们都盯住轩辕晚晴,看她如何回答。

    “这话说得很是。”众人听她淡淡开口,手指肚摩挲着低案上的酒觖,似有些紧张,“不过,这凝碧珠发光有个缘故,单一不亮,异彩成双,更何况宴上流光飞舞,原也该看不出什么来。”

    兰昭仪冷笑:“听闻轩辕国圣城又名‘不/夜/城’,既得‘不夜’,想必也是流光异彩,更用不上凝碧珠了。”

    一句话里,不但讽刺了轩辕奢靡,更透着指责轩辕国以用不上的什物做嫁妆送来云胭的轻蔑不敬之心。

    轩辕晚晴色变,青羽苍刚要回护,就听另一声冷笑:“兰昭仪怎知‘不/夜/城’并非因凝碧珠而‘不夜’?”

    众人循声望去,七凤黄金伞下,宫妃啜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看着歌舞。

    兰昭仪微怔,无话可回,又不耐方才的话就让宫妃这么一句盖过,便强道:“嫔妾的父兄原是去过的。”

    宫妃打眼瞧她:“他们是哪年去的,又待了多久得知?如今把这话靠后,倒别委屈了你,宁可自己短些,别让太/子妃听了笑话。”说完侧头看向轩辕晚晴,“本宫听说,凝碧珠就是鲛人目,所以要成双才亮,而且这光是万年不灭的,可对么?”

    轩辕晚晴忙道:“娘娘明鉴。”

    宫妃笑了笑:“果然稀罕之物。看来,轩辕国主自己舍不得用,却不吝王姬妆匣,可见对云胭一片赤诚。”

    语毕,青丞皇帝笑着点头,颇有赞许之意。

    轩辕晚晴这才微笑,内里暗暗舒了一口气,不由细细打量宫妃,只见她芙蓉如面,笑里尚含三分冷,文采风流全在一对眸子中,由头到脚金银/焕彩、珠宝争辉,在座妃嫔无一能及。宫妃仿佛也感觉到投来的目光,便顺着望过去,二人都抿了一抿唇,相视而笑。

    直至众亲宴毕,青丞皇帝摆驾紫宸宫,同青羽苍交好的便不再拘束,拥簇着一对新人回祈煊殿。青羽苍深知躲不过,便嘱咐侍女照顾太/子妃去暖阁换件轻便的袍子再出来。

    燕婉服侍轩辕晚晴换了水红装的箭袖短袄裙,除去凤冠,用一条金粉双环的如意绦束上,风音取来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毛做里子的鹤氅,说:“这是皇后娘娘的爱惜物,最暖和的,太/子妃披上再出去吧。”

    “多谢姑姑。”轩辕晚晴笑应了,由风音为她打点好后,从腕上褪下一副手串,放在风音手中,“姑姑别嫌弃,这是千年玛瑙。”

    风音自然推让一番方才收了,只笑道:“我的眼睛近来越发绣不得针线了,听说佩戴玛瑙可除障明目,但到哪里去找来这样好的呢?多亏太/子妃厚爱。”

    “姑姑莫要多礼,我年轻识浅,还要劳烦姑姑提点着。”

    “那我先告退去准备茶水热汤,太/子妃一阵饮酒要少些才好。”

    “是了,姑姑放心。”

    待风音出去,轩辕晚晴打开妆匣取出另一颗由黑纱罩住的凝碧珠,慢慢掀开,立刻满室华彩,两珠交相辉映:“燕婉,明ri你替我把这一对儿送去给宫妃娘娘。”

    “这是为何?”燕婉接过,将两珠并在一起黑纱罩了,“咱们的身份,原用不着在宫里拜高踩低。”

    轩辕晚晴道:“不过是知恩图报罢了,我见她很留心这些有典故的稀罕物,送予她也物尽其用。”

    燕婉点头:“那你何不亲自送去?方显诚意。”

    轩辕晚晴自己蹬上一双鹿皮小靴:“太隆重了倒叫人不自在,本无拜高之心,怎能让她会错意?”

    燕婉不再说什么,扶着她出了暖阁。

    漫天漫地的红透着喜庆无限,轩辕晚晴的现身让喧嚣声滞了一滞,随即更热闹起来,青羽苍拉着她的手一一见过小宴上的宾客。

    一巡酒下来,青羽苍脚步已有些虚浮,直至内监叫了二更的响,众人才尽皆散去。燕婉和风音赶来,扶着一对新人入房换裳,风音先是拿了一碗醒酒汤给青羽苍服下,然后才有侍女端来一碟做成栗子大小的饺子和一碗长寿面。

    待二人吃罢,风音笑说:“太子、太/子妃安置吧,明日一早还要祭神、朝见、颁诏,好多着呢。婢子们告退。”于是众人退出,关上了祈煊殿的门。

    一时静极,轩辕晚晴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心跳越来越快。

    “晚晴。”青羽苍唤她的名字。

    “唔……”

    “有点……热。”青羽苍站起来,走到玉屏风前,将外衫脱下来挂好。轩辕晚晴赶忙站起来服侍他就寝:“想来是方才酒喝得急了……妾身再去命人取一碗茶来吧。”

    青羽苍张开双手让她帮忙宽衣,而后听她变换了自称,不禁心神一荡,抬手扶起她的下巴,双眼在她温柔的眸子中流连:“何苦来?又要打扰。”

    轩辕晚晴羞涩地微微侧开脸颊,青羽苍凝视她,目光中跃动着渴望的火苗,忽然将她揽入怀里,试探着在额头印上一吻。轩辕晚晴阖起眼睫,听着彼此的心跳,而后炙热的双唇覆上灼烫的气息#已屏蔽##已屏蔽#

    “殿下……?”轩辕晚晴似乎察觉到什么。

    “唔……”青羽苍压下去吻着她,渐渐没有了任何顾忌,越发肆意狂放。轩辕晚晴羞赧中不乏惶恐,即便疼痛之后欢愉次第袭来,依旧紧张得身体微微颤抖,她忍不住申银出声,又侧过头悄悄掉泪,遂不知是身体上的累亦或精神上的乏,二人再醒来时已经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