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臣妾……此刻的四王爷你……似乎更热情如火呢……”

    淳于焉所有的理智,隐忍的欲、望,因为这一句话,而瞬间崩溃,决堤而出。

    “沐凝汐……你在找死……”

    粗噶的嗓音,沾染着浓重的警告,眸光沉郁,如狼似虎,势在必得。

    被挑起的欲、望和愤怒,仿佛涨潮的汐水一般,迅速的漫延在男人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里,征服与占有,像绷紧的利箭,凝在弦,不得不发。

    俯首,男人的俊颜在安若溪的脸容投下巨大的阴影,灼热的呼吸,不断逼近,烫的她的整个身子都仿佛要烧了起来。

    紧紧压抑着几乎要跳出腔子的怦动心跳,安若溪侧头,堪堪避过他轻薄的唇瓣。

    “所以,淳于焉……你这么对我……是因为宇洵澈看了我……你妒忌吗?……”

    尽量装作平静,安若溪徐徐开口道。心,仍是不由自主的一跳。

    因为躲避的动作,女子柔软馨香的青丝,不经意的划过淳于焉的脸颊,如弱柳拂面,带来似有还无的酥麻之感。

    沉默。凉欢轩里,刹那间陷入一片妖异的寂静。惟有兀自燃烧的蜡烛,偶尔爆出来一两声噼里啪啦的响声,显得格外清晰。

    安若溪的心,跳的如火箭般飞快。

    男人还维持着适才的动作,两人的脸庞相距不过咫尺,压迫的气息,层层叠叠的传到安若溪的身,牙关紧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防止五脏六腑,都迫不及待的从口腔里蹦出来。

    安若溪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去看此时此刻男人的反应,余光掠处,惟见男人俊朗冷毅的侧脸,像石头般坚硬,瞧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来。

    脑子里飞速的闪过大片大片纷杂混乱的思绪,安若溪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拽在高空之,落不到实处。

    她本来是想拿言语僵住他,忖思着骄傲如他,怎么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在“妒忌”,自然而然也不屑再“要”她……

    但现在,安若溪却突然怀疑自己会不会弄巧成拙呢?像淳于焉这种腹黑的混蛋加变态,喜怒无常,绝对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揣测他的意念,谁知道他脸皮有多厚,一气之下,会不会变本加厉的兽性大发啊?

    厚厚的脸皮,不由的一烧,安若溪脑子里此刻胡思乱想的尽是少儿不宜的内容。连男人的目光,何时刀子般的钉在她身,都未有丝毫的察觉。

    眸色潋滟,淳于焉直直的望进面前的女人那闪烁着水一般流光的翦瞳里,讳莫如深的寒眸里,蓦地掠过一道凌厉的弧度,似卷着肆虐的狂风暴雪,恨不能将那映在眸底深处的窈窕身影,揉碎碾烂,溶进自己的骨血里,让她再也休想从他的视线里逃离。

    妒忌吗?这种亟待将她毁掉的欲、望,是源于妒忌吗?淳于焉不知道,更不想知道。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值得他不择手段……眼前的女人……更不配……

    “沐凝汐……在本王面前……收起你的小聪明……”

    低沉的嗓音,性感而邪魅,男人轻薄的指尖,缓缓的抚过安若溪娇嫩柔软的唇瓣,力度似轻还重,触感似冰似火。

    感觉到怀的女人,单薄美好的身子,因为这样的触碰,而不自觉的轻颤,一如山谷里随风飘曳的清幽百合。

    淳于焉晦暗的眸色,又是一深。

    “凭你……还不到让本王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的资格……”

    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有凛冽阴寒的流光忽明忽灭,淳于焉微凉细长的手指,顺着女人娇艳欲滴的唇线,重重的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似带着丝丝莫名的愤怒和泠泠恨意。

    然后,铁钳般的长臂,蓦然一松,将禁锢在怀的女子,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俊朗冷毅的脸容,早已恢复成一贯的寡淡清冽,高高在,一如神祗。仿佛适才的一切暧昧,从来未曾发生过一般。

    突如其来的推力,安若溪没有防备,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堪堪稳住身形,下意识的望向面前男人的眼神,兀自带着手足无措的慌乱和迷迷糊糊的错愣。

    待反应过来时,安若溪却忍不住恨恨的瞪向面前的淳于焉。尤其是瞧见他那凉薄的唇瓣间,凝着的一抹嘲讽而不屑的冷笑之时,心的一股无名之火,更是蹭蹭的烧了来。

    不够资格……那他刚才对着自己又搂又抱,由啃又摸的,是别人拿着枪指在他脑袋逼他做的吗?这男人,简直又混蛋又无耻,又臭又硬,并且还真是深谙得了便宜还卖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变态心理啊……

    在心底咬牙切齿了一番,安若溪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在这里懊恼个什么劲?她所作的一切,不都是希望他能够不屑于“要”她吗?为什么等到他亲口说出来,自己竟然会觉得如此的刺耳,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一股淡淡的失落和复杂呢?十分的不舒服。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安若溪立马将心底那些莫名其妙、不该有的情绪,通通都赶了出去。

    深深吸了一口气,安若溪抬起头来,晶亮的眼眸,毫不畏惧的迎向那一双暗流汹涌的瞳孔。浓淡合宜的眉毛,微微向一挑,似琴弦波动,眉眼间那种神采飞扬,尽显娇俏与风情;娇艳欲滴的唇瓣,缓缓的扯开一抹清浅的弧度,如春风过处,梨花渐放,如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两片红唇,一开一合,清亮的嗓音,似泉水叮咚,划过幽径,徐徐倾泻而出,说的是:

    “那我放心了……”

    眸色一深,淳于焉直直的望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女人。原本因为她这一句话,而瞬间升腾起来的不知名恼怒,已经完全的无影无踪,凉薄的唇瓣,似是突然想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般,若有若无的扯开一道凛冽的微笑,一眼瞧过去,只觉异常的诡异而邪魅,活像一只正在算计着什么的老狐狸。

    安若溪只觉背后如同像是被人突然之间,放了一条冷蛇般的窜过她的脊梁,带来阵阵的不寒而栗的触感,不由的轻轻打了一个冷颤。

    “放心?……”

    如呢喃般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淳于焉漆黑如墨的瞳孔,似漫不经心的扫过女子精致的脸容,如芝兰玉树的喉咙里,有低低沉沉的浅笑,缓缓的逸出口腔,如清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又如溪水滑过青石,淙淙轰鸣。

    那样性感而邪魅的轻笑,似猫爪一样挠在安若溪的心底,又似锐利的刀锋,毫无预兆的刮过脸庞,带来又麻又痛的触感。

    安若溪只觉浑身下,立时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像是深夜里,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看恐怖电影之时,传来的任何声响,都会油然而生的如遇鬼魅之感。

    男人的嗓音,却愈加轻柔,像一场刻意营造的飘渺美梦一般,丝丝缕缕的钻进安若溪的耳朵里,只是,说出来的话语,却仿佛青天白日里,忽然响彻的一道霹雳般,可以瞬间将人由云端,摔落深不见底的悬崖。

    便见他凉薄的唇瓣间,一开一合,说的是:

    “爱妃真的是可以放心了……本王已答应宇世子的求亲……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本王自然不会再对汐儿你有什么非分之想、轻薄之举了……”

    安若溪如遭雷击,愣愣的呆在原地,半天不能缓过这口气来。待反应过来,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半个字都没有听错之时,只觉喉咙里,像是被人生生的给塞进去了一根鱼刺,吐不出,咽不下的,噎的生疼。

    “淳于焉……你说什么?……你答应了那个宇洵澈的求亲?……你疯了吗?……”

    因为太过震惊与气恼,安若溪简直不能置信,满脸满眼,尽是抓狂的表情。

    “本王自然没有疯……宇世子以黄金万两来买汐儿你的改嫁……这笔生意,算下来……本王并不亏……”

    便见男人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女人,脸不红、气不喘,神色自若,好整以暇的开着口。

    那漫不经心的一个“买”字,还有其后的“生意”二字,像是一根刺一样,戳到了安若溪不见天日的心底,虽不会致命,但尖锐的疼痛,却清晰的可怕。

    抬眸,狠狠的瞪向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几乎是咬着牙、切着齿的开口道:

    “淳于焉……我不是你摆在家里的一件东西……可以由得你任买任卖……你要是穷疯了,想赚钱,随便你自己爱嫁给谁嫁给谁……但是你做不了我的主……我不嫁……”

    女子懊恼不屈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被激怒的小野猫,锋利的爪子,似乎随时都会抓向眼前的男人。

    漆黑如墨的瞳孔里,闪过大片未明的浮光,淳于焉望着女子张牙舞爪的样子,仿佛十分的受用。

    敛去嘴角那不经意间泄露的一抹笑意,淳于焉淡淡开着口:

    “汐儿你前些日子,还不是吵着闹着、大义凛然的要本王休了你吗?……本王现在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愿……你应该感到高兴……该对本王感恩戴德才是……”

    “莫非汐儿之前不过是口是心非,欲擒故纵……根本不舍得离开本王?……”

    眸色戏谑,淳于焉漆黑如墨的瞳孔,倒影着女子因为愤怒而愈加娇艳如花的脸容,冷硬坚硬的一颗心,却蓦地划过一缕异的感觉。

    “感恩戴德你的大头鬼……谁不舍得你了?……”

    一口气差点没来,安若溪不管不顾的打断男人无耻的声音,只觉胸腔里气的都快爆炸了。

    “淳于焉……我是巴不得你休了我……但是谁让你多管闲事的给我做媒了?……难道你辈子是媒婆吗?还是你以后打算转行做媒婆?……”

    眸光一厉,淳于焉望向那个气势汹汹、口不择言的女人,那一句“巴不得你休了我”,还真是令人觉得如此的刺耳。

    “既然你想让本王休了你……那乖乖的嫁给宇世子……除此之外……谁也别想……”

    残戾阴鸷的嗓音,带着一触即发的愠怒,狠狠的截断了女人的喋喋不休,淳于焉射向她的眼神,如刀似剑,寒凉刺骨。却在最后关头,将那冲到喉咙的一个名字,生生的压了回去。而因着这莫名的情绪,便愈加的懊恼。

    安若溪却只道他这是在警告自己,本烧的一片旺盛的怒火,一下子又像是被人倒了一桶油似的,仿佛马要爆炸了一般。不由狠狠的瞪着面前冷若冰霜的变态男人,咬牙道:“淳于焉……世界还有你更加卑鄙无耻下流的人吗?……”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别人都在你家里抢你的老婆了……你居然拱手相让还不算……竟还明码实价、明目张胆的要卖老婆……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好歹我也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四王妃……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过你的娘子啊?……”

    除了深深的懊恼和愤怒之外,安若溪的心底,还有一股说不清的失落之感,像是你自觉一直以来很讨厌的一个人,并且知道他也很讨厌你,但是真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却还是会忍不住的难受。但是不对啊,如果真的对他毫无期待的话,又怎会有现在的失望呢?

    这突如其来的念头,着实吓了安若溪一大跳。不会的,她才不指望眼前这只变态真的会被自己这么骂一骂突然良心发现。一定是自己被他气的糊涂了,所以才会思觉失调,胡思乱想的,一定是这样。

    淳于焉却在为那最后一句“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过你的娘子啊?……”,而蓦地心头一跳。“娘子”二字,像一股不经意闯进身体的暖流一般,流淌在血液之,只是尚未到达那冰冻三尺的内心深处,便已被他狠狠的截断。

    “娘子?……”

    似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一件事一般,便见那淳于焉,凉薄的唇瓣间,凝着一抹泠泠的冷笑,落在面前女子身的眼眸,含霜带雪,恨意凛然。

    “沐凝汐……你是不是忘了……你从来没有机会爬过本王的床……成亲半年以来……你我只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罢了……娘子二字……你还不配……”

    毫不容情的话语,字字如刀,句句似剑,割在安若溪的心头,一时之间,倒说不清楚,这样的感觉,是羞,是怒,还是丝丝缕缕的钝痛?

    同样的一番话,在乐客居之时,也响起过。不过其时,犹如胜利者姿态的指出淳于焉同沐凝汐“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这一事实的那个人,是宇洵澈而已。

    淳于焉永远都记得,当时的他,眼皮竟不由的一跳,犹如被人当面侮辱,恨不得立时找出那个名唤沐凝汐的小女人,然后狠狠的将她压在身子底下……要她名副其实的变成他的妻……

    如果面前的女子,能够早一点的成为他的女人……是不是不会有今日的一切狂蜂乱蝶……而她是不是也离不开他了呢?……

    砰然跳动的心脏,竟是不由的一热,淳于焉射向面前女子的寒眸里,刹那间掠过大片欲/望的浮光,邪魅而危险。

    “沐凝汐……若是你真的不想嫁给那个宇洵澈……本王也许可以勉为其难的成全你……”

    安若溪的心,不由的一跳,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下意识的望向眼前的男人。

    “只要你今晚好好的取悦本王……使尽浑身解数,把本王伺候的高兴……本王或许可以留你在焉王府里继续做本王的床奴……”

    俯首,男人灼热的呼吸似有若无的喷洒在安若溪的耳蜗,邪魅的嗓音,温柔似水,如同情人间最亲昵缠绵的私语,只是,那凉薄的唇瓣,一开一合,倾吐而出的内容,却再下流不过。

    安若溪只觉一颗心,像是突然之间被人给狠狠打了一拳般,有闷闷的疼痛,渐次的漫延开来,连一呼一吸这样简单的动作,都仿佛带着丝丝缕缕的炙痛。

    整个身子,一时之间像是被人抛进了喷涌而出的火山岩浆般燥热,一时之间却又似被人丢入了冰冻三尺的雪窖里般寒凉刺骨。

    望住近在咫尺的男人那张天妒人恨的俊颜,安若溪只觉得又是愤怒,又是可笑。

    “淳于焉……你可以再卑鄙无耻下流一点吗?……”

    层层叠叠的懊恼,如骾在喉,不吐不快,安若溪不由咬着牙,切着齿,恨恨然继续道:“……世界怎么会有你这种人?……我算是嫁给阿猫阿狗,也不会……求你的……”

    狠了狠心,安若溪终于还是不齿将那侮辱性意味十足的“取悦”二字说出口,一双晶亮的眸子,恨不能从里面射出无数的飞箭,然后全部钉在面前的男人身。

    寒眸一厉,淳于焉极力抑制住那因为女人的一句“算是嫁给阿猫阿狗……”而瞬间升腾的想要将她狠狠压在身下的冲动,冷冷一笑,开口道:

    “那你等着嫁到越商国做宇洵澈的第十八房妻妾吧。”

    安若溪一口气差点没来,挤逼的堵在胸口,噎的一颗心都生疼。

    “淳于焉……你用不着吓唬我……我是皇亲自下旨指婚于你这个四王爷的王妃……而你居然为了区区万两黄金要把我给卖了……你以为皇会任由你胡来,不闻不问吗?……算是要改嫁,也得先有皇的旨意……”

    先前被这淳于焉刺激的思维一片混乱,此刻的安若溪却是脑子里精光一现,自以为找到了整件事的破绽和转机,咬牙道。

    面前的男人,因为她不经意的抬出的“皇”,讳莫如深的寒眸里,瞬时掠过一道残光,充满了危险与狠戾。

    “沐凝汐……你未免也太自作聪明了……抑或是你真的这么看得起你那位皇帝表哥会为你抱打不平?”

    冷笑一声,淳于焉凛冽的嗓音,犹带着三分未明的浓烈恨意和丝丝的嘲讽与不屑。

    “你大概不知道……淳安国半数以,铸造兵刃的生铁,都是从越商国购来的……若是没有了越商国的铁矿供应……淳安国别说是扩展版图,连自保都尚且不能……你的那位皇帝表哥最清楚不过这其的利害关系……所以,你认为,在你这个表妹,与淳安国命运前途之间,孰轻孰重……你的表哥,又会做出怎样的取舍?……”

    漆黑如墨的瞳孔里,蓦地闪过一道厉光,淳于焉知道,她的那位皇帝表哥,同他这个挂名的夫君一样,在面临着眼前的女人,与越商国可以提供的生铁之时,在这两者之间,根本不需要取舍,便可以做出怎样的决定。

    安若溪却为他突然而直接揭穿的“事实”而深深的震惊。之前,陆笼晴曾经给她补习过有关越商国的知识,其提到过这越商国盛产铁矿,而在这个时代,铁矿资源匮乏,且又是铸造兵器最重要的一环,无论是南面的靖远国,还是自己现在所处的淳安国,想要强兵黩武,都必须依靠从越商国购买生铁来实现。

    当时的她,听到这件事之后,不过是一笑而过,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在,问题却摆在了她的身……如果那个宇洵澈执意非要得到她不可,以此来威胁她所谓的皇帝表哥……在江山和美人之间,作何选择,几乎是毫无疑问的……况且她算什么“美人”?

    意识到了这一点,安若溪本来信誓旦旦的一颗心,不由的一沉,一凉。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陌生的国度里,在这个波诡云谲的皇室,面对种种现实,她根本无依无靠,无能为力,以及无可奈何。

    心,只觉莫名的悲哀,颇有心灰意冷之感。

    难道自己的命运,真的要被这群人操控吗?不,她安若溪是谁?岂会任人摆布、束手擒?她不甘心。

    抬眼,安若溪望向面前俊朗的如同天边清冷月色般好看的男人。此时此刻,他幽深似海的一双寒眸里,犹带着三分的嘲笑、三分的痛快,以及剩下的四分未明的复杂。她看不懂,也不想懂。

    “淳于焉……你,或者皇……会做出怎样的取舍……那是你们的事情……我无法左右……”

    嘴角轻轻的扯开一抹泠泠的笑意,安若溪仿佛突然之间想通了什么事情般,放下心头大石,一切都顺从着自己的意愿而生,继续道:“但是……我绝不会任由自己被人当成物品一样买卖交易……我的命运……算是不能由自己掌握……但也绝对不允许其他人操纵……”

    澄澈透亮的眸子里,蓦地闪过一抹决绝和坚毅,令她原本晶莹剔透的脸容,更似笼了一层流光般,自信且骄傲,圣洁又妖娆,神采奕奕。

    眸色一深。淳于焉直直的盯着面前信誓旦旦的女人。她那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毫不畏惧的模样,竟似沾染了某种魔力,令人一眼望之,几乎深陷,不能自拔。

    目光轻撇,淳于焉缓缓将自己瞳孔里倒影着的女子的容颜,毫不留情的抹去。否则,再看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一生一世,永远都不可能为了任何人,更别说是为了一个女人,而破坏自己的计划。

    “那本王拭目以待,看你如何力挽狂澜……抑或是被逼妥协……”

    凛冽的嗓音,轻轻淡淡,掩盖了一切的喜怒哀乐。

    “好,那你擦亮眼睛看着吧……”

    胸膛一挺,头颅一昂,安若溪斗志昂扬,如胜券在握。

    望着面前的如芝兰玉树般的男子,拂袖而去,摇曳的烛火,随着男人砰然一声将房门摔,而挣扎了须臾,终于支撑不住的熄灭。整个房间里,瞬时陷入一片漆黑。

    安若溪所有强装出来的自信,在这一刹那间,似被人完全抽光了力气,再也无力支撑整个身躯,一屁股堪堪的坐到了床。一颗心,像是这房间里的无边夜色般,伸手不见五指,茫然而无措。

    *******

    “怎么样?……”

    看到出去打听消息的陆笼晴终于回了来,安若溪忙不迭的迎向前去,满脸满眼尽是焦切和紧张的模样。

    “启禀娘娘……”

    陆笼晴气也来不及喘一口,便回道:“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听得宇世子的请求之后……尚没有做出反应……突然晕倒在养生殿……太医诊治之后,说皇是由于近日国事操劳……亟待静养,不宜喧嚣……所以关于宇世子的事情,暂且压下……等皇病愈之后,再行讨论……”

    听到淳于谦在关键时刻突然晕倒,安若溪心不由的一动,隐隐觉得事情太过凑巧,如果她说她认为这是她的皇帝表哥在拖延时间,会不会有点自作多情?不过看来因为这一变故,暂时应该不会有人逼她嫁给那个宇洵澈,又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还好……只要我的皇帝表哥还没有同意,谅那个淳于焉应当也不敢擅自休了我,把我嫁给别人……”

    一想到淳于焉那只变态,昨夜对她的所作所为,还有他逼迫她的混蛋行径,安若溪忍不住恨得牙痒痒。

    陆笼晴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对了,笼晴……我让你打听的关于那个宇世子的事情……方说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有什么优点……不对,优点不必了,最重要是有什么弱点之类的……你有没有什么消息啊?”

    突然想到这一着,安若溪双眼巴巴的望向面前的丫鬟。求人不如求己,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宇洵澈看了自己而引来这么多麻烦,那么最直接的解决方案,是让他自动放弃娶她的念头……也好让那个混蛋淳于焉空欢喜一场……

    “娘娘,照你的吩咐,奴婢已经打听出来一些消息了……”

    便听那陆笼晴娓娓将自己得来的关于宇洵澈的所有事情,一一报告给了安若溪。

    安若溪一边听着,一边脑子里飞速的想着应该怎么做,待陆笼晴说完,计策也差不多成形了。

    “太好了,笼晴……有了这些信息,总算是知己知彼了……”

    说着这句话的安若溪,像是为了自己给自己打气一般,神情不由的一松。

    “娘娘,你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

    望着面前眼珠滴溜溜的转着的安若溪,虽然明知她已不是当日那个任人摆布、委曲求全的王妃娘娘,陆笼晴却仍是不由的替她感到担心。

    “差不多吧……不过都是些小伎俩……有没有用……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得她相问,安若溪本想争气的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是沉吟了须臾,仍是实事求是的,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

    老实说,她心里真的没有底,不过现在箭已在弦,不得不发。虽然没有多大成功的把握,但也总归是死马当活马医吧,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看着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眼前的小丫鬟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又多了三分的担忧和凝重,安若溪心一暖。

    “笼晴,你不用太过担心……没关系,事在人为……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将俗语和古诗乱搅合一番,安若溪的脸,不由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本来是为了安抚陆笼晴的说辞,到得后来,连自己都有些信了,顿觉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与其现在开始杞人忧天,不如顺其自然。这样一想,更觉轻装阵。看来自我暗示这招果然有用。

    “奴婢也相信娘娘一定可以逢凶化吉、得偿所愿的……”

    陆笼晴轻声的开口道,同时也在心底暗暗祈祷着、希望着事情真的能够诚如自己所说,圆满的结束。

    “那是当然……有句话叫做‘吉人自有天相’,说的是我……”

    眉毛一挑,安若溪此刻神采奕奕的模样,尽显傲娇调皮的本色。

    瞧着陆笼晴忧心忡忡,也不由的被自己逗笑了,安若溪心情也不由的更放松。

    “我还没有多谢你……这么快帮我搜集了那个宇洵澈这么多的消息……笼晴,你太厉害了……”

    安若溪本来想调笑她几句,说些“可以去当情报人员”之类的话,但想到之前她“细作”的身份,虽然早已时过境迁,她根本不再放在心,但是考虑到陆笼晴敏感的小心脏,还是将话生生的给咽了下去。感激之情却并无半分掺假。

    可尽管如此,却见那陆笼晴听了自己的话之后,面不仅一红,一双大眼里还兀自的闪烁着些不自然的情绪,嘴角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

    “娘娘……这并不是奴婢的功劳……其实……这些信息,都是由连侍卫交给奴婢传到娘娘的耳朵里的……”

    低头,陆笼晴声音低低,嗫喏着开口道。似又矛盾挣扎了一小回儿,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欲言又止。

    听到这是连亦尘暗地里帮她,安若溪心底不由的又是一暖。看来有朋友是好,在你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或默默支持,或挺身而出。

    “连大哥果然是大好人……笼晴,你有机会,帮我多谢连大哥……等我解决了那个宇洵澈的事情,再亲自向他道谢……”

    若是换做以前,安若溪肯定立马去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了,但是不知为何,却直觉若是被那淳于焉知道了此事,只怕是一场风波。虽然她并不怕他,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免的免了吧。

    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对于节外生枝这件事,安若溪着实是有心无力了。况且她相信,与连亦尘之间,也本不在乎多一句或少一句“谢谢”,所谓君子之交,肝胆相照,也不在于这一时。

    相之下,那个淳于焉,简直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一只冷血又变态的衣冠禽兽。

    人家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嗯嗯,好吧,虽然他与她只是有名无实的一对假鸳鸯,但自从她醒来之后,他前前后后也占了自己不少便宜了,又啃又咬,又亲又摸的,下其手的对她做那些流氓行径……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前一秒还对着你“发情”,紧接着居然能够说把她“卖”给别的男人,“卖”了,翻书都没有他翻脸快。她真想挖开他的心看看,里面是什么铜墙铁壁的构造,那颜色是黑还是白。

    早知道当初不该救他,让他给那些亡国的杀手给杀了得了。也不会有今天他的卑鄙无耻,忘恩负义了。

    哼,他想把她休了,让她嫁给那个宇洵澈,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她偏偏不让他称心如意。

    愤愤的想着,安若溪再一次下定决心,算是为了让那只变态的愿望落空,她也绝对不能嫁给其他人。

    “笼晴,你帮我去准备一些东西……”

    晶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安若溪斗志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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