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二慢慢地睁开眼睛, 露出婴儿般纯净的眼神, 在他那张严肃的国字脸上显得格外突兀。
看到宋璞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剑眉星目瞬间就挤到一块变成了眯缝眼,用他浑厚的声音俏生生喊了一句主人。
宋璞觉得汗毛直竖,也愈发忌惮自己的能力。
洗心蛊的能力是相对的,越是心思深沉心智强大的,洗心的力度就会越大。像钱老二这样,完全是将原本的人格和感情消灭地一点也不剩,只保留有经验和知识。
不论如何, 事已成定局, 宋璞就不再自寻烦恼去考虑这种做法是否人道。
正义本身就是公平的相对稳定性,对于钱老二这样的视人命为刍狗的,洗了心才是对别人的公平。何况,宋璞也没有把自己放在正义的一方。
她所做的不过是维护自己的权益。
“既然你已经变成了新的人, 那么以后就不要再叫钱老二了,就叫你的本名钱久吧。”宋璞发现自己除了忌惮, 并没有任何不适。
“好啊,那组织那边还要回去吗?”钱久笑嘻嘻地问道, 他是另一个新生的人格, 但也是继承了前一个的记忆的, 并非真的纯白无暇。
“这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我不会干涉你的。”宋璞对此很无所谓,她的目的只有一个。
“你负责研究宋歌的灵魂,我要知道我的真姐姐是不是还在, 如果不在……那么去了哪里。”宋璞拿出宋歌那本笔记本交给钱久,想到上面记录的那些男人,一笑哂之。
钱久粗粗翻过,脸上满是兴趣:“主人,确定宋歌不是有精神病吗?”
“也有可能,这就看你自己研究了,不过在不能百分百确认前不要伤害我姐姐的身体。”宋璞点点头,确实有可能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还有表演形人格。
但她更相信对方真的是所谓的穿越而来,毕竟连重生都有,穿越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或者说宋璞希望做下这些事情的并非是自己亲姐姐,内心里她还是有些期盼的。就像蓝大姐对蓝明月,这样才是姐妹吧。
将钱久带到宋歌的房门前,将钥匙给他。
“这个哨子你拿着,它可以指挥这附近的蛊虫,尽量不要闹出人命。”宋璞将一个如同一节拇指大小,形状如同微缩竹子一样的哨子交给钱久。
和当初她给卓铁的一模一样,只是当初她给的权限不过是通知自己,而这个却能够调动这附近的行军蛊。
钱久恭敬地接过,妥善放好。
这其实也是一种蛊虫,命好传令蛊,相当于古代君王交托给手下的令牌一样的作用。
宋歌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就赶紧起来,姿态端庄地坐在椅子上,在窗前小口喝水。她非常清楚什么样的自己是最美的,而一个好的印象往往是通往内心的第一步。
“钱老二!”当看到来人,宋歌惊喜地站了起来,娇嗔道:“你总算来了,我都快等死了。”
一个等字,让人听着几舒服,像是她绝对相信这钱老二的实力一般,而非是想要攀附新的强者。
钱久听了微微一笑,他拥有钱老二的记忆,怎么能不知道两人的关系。而通过宋璞,他也知道了宋歌有一种针对异性的能力。
“宋歌。”从钱久高大的身影后面走出来,宋璞毫不意外地看到宋歌瞬间变脸。
“宋璞!”宋歌脸色发白,咬牙切齿,立刻对着钱久喊道:“快把她抓住,她是就是宋璞!”
可惜遗憾地是,她命令的人丝毫动作也没有,而是十分体贴地询问宋璞是否需要自己离开。
“不需要,现在你就开始检查吧,其他的并不重要。”宋璞淡漠地瞥过宋歌,在她心里此刻这只是一具属于她真姐姐的身体,至于里面住的灵魂无关紧要。
钱久点点头,径自拿出自己吃饭的家伙,走向宋歌。
“钱老二,你怎么了?”宋歌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愤怒,她想起了一个人,喃喃“阿冷……”
而是如同看自己的杀父仇人一样看向宋璞,恨地五内俱焚。只觉得头晕目眩,再加上前面连日的昏迷奔波,一口气没提上来晕倒了。
她的反应倒是让宋璞惊讶了一下,毕竟前世来看,这些男人于她都只是工具罢了,她还真没有想到对方会气得昏倒。
宋璞不知道的是,对宋歌而言,钱老二是不一样的。
宋歌的异能,能够依靠精神力和男欢女爱来慢慢影响,让对方对自己迷恋越来越深,但这样的迷恋是需要一直用异能保持地。
只有一种,会永生永世忠诚于她,绝不背叛。
那就是她的第一次,取走她第一次的男人会对她爱入骨髓,不需要异能维持。
所以这仅有的名额对于宋歌当然极其重要,上辈子她千挑万选选择了阿冷,这辈子她没得选,只能选择被秦家恭敬款待的钱老二。
如今连钱老二都背叛了,可想而知宋歌的心情。
她原本就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世上恐怕也只有上辈子的阿冷和这辈子的钱老二才能获得她全部的信任。如今宋璞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这样的信任是多么可笑。
也难怪她怒火攻心。
宋璞让钱久将人放到床上,她不在乎里面的宋歌,但她在乎自己姐姐的身体。
“这样也好,省得麻烦。”钱久觉得昏迷了正好省了不少事,不然一个反抗的话他检查起来也麻烦。
他用符纸贴满宋歌全身,而后又摆出一个八卦阵,身上的八卦五行不断闪烁。
宋璞不懂这些茅山道法,闭上眼睛,看到这些符纸与钱久之间黄色的能量回路,满满侵入宋歌的身体。默默地记住了能量运行的线路,觉得这些异术十分有趣,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用。
过了整整一个时辰,钱久才抹了一把汗站起来,像是脱力一样摇摇晃晃的。
宋璞也睁开眼睛,忍住自己的急切,看向他。
“灵魂和身体适应性很好,暂时没有找到第二个灵魂。”钱久说完便就地打坐起来。
宋璞忍耐地闭了闭眼,猩红的光芒一闪而过,让人胆寒。
宋歌已经恢复了意识,被符纸束缚着不能行动,只能正恶狠狠地看着宋璞,像是要用眼神杀死她。
宋璞此刻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心里的厌恶达到了极致,黑色的蛊虫缓缓将她吞没而后消失。
等她离开,闭眼打坐的钱久才松了一下,险些没坐稳摔倒。就刚刚那么一会儿,他已经汗湿了后背。
他也没有理会床上宋歌期盼的目光,重新沉气凝心打坐恢复。
回到家,宋璞跟替身蛊交换回来,面色沉默。
她的情绪明显到家人都察觉到了,只是她向来懂事又要强,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开导她。
“你说这孩子这是怎么了?”王宛担心地看电视都不集中注意力了,难得上面的女主角和男主角的虐恋情深没有吸引她。
“是不是跟朋友闹情绪了。”宋祁国一把抱住她的小腰,他不比妻子心细,觉得小孩子吗闹闹情绪挺正常的。
“你这人。”王宛翻了个白眼,掐了他一把。
因为钱老二突然失踪,s市属于他的势力群龙无首渐渐失控。同时宋璞也没有闲着,问钱老二要了名单,一一对照着将人全给抓了,教训一顿后关在一个郊区的仓库里,由行军蛊看守。
这些人伪装成来打工的农民工,或是商人或是游客,没有命令就没有任何异动,甚至还有旅行结束跟团打算回去的。全都让宋璞一锅端了。
看着仓库里越来越多的同伙,几个钱老二的手下相顾无言,只能寄希望于组织能把他们救出去了。
“你说咱中间是不是出了奸细,否则怎么会全被抓了。”
几天的关押让人心情愈发浮躁,最重要的是未知,没有人知道抓他们的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这才是可怕的。
“好了,别胡说。对方既然没有动我们,那就是不打算杀人,否则凭这能力我们早就尸骨无存了。”算是小头目的人靠在墙壁上,他内心也十分焦虑,但绝不能让这帮子人自己先乱。
大家见他这么说才罢休,暂时不管。
“好了好了,有这时间来几幅牌才是正经。”一个娇小的女人变魔术似地拿出几幅扑克,大家纷纷跑来讨要。
那女人身上还穿着变魔术的表演服装,长长的燕尾拖在地上,脸上浓重的油彩画着小丑妆。她慢慢靠到那小头目身边。
“虎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油彩掩盖住了她的表情,但语气中的担忧难以忽视。
虎子摇摇头,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本来s市就来得糊涂,上头也没说清楚是什么事情,只知道这里有个未发现的古墓。
但来了以后,什么消息都没有,现在更是失联了。
苗薇皱了皱眉头,回到自己的角落闭目养神。
她是老大安插在钱老二这的暗子,这一次来就是因为发现了他的异常,特意运作了跟过来。
担心地可不只是这些人,还有五行门和虫娘。
钱老二一失去消息,五行门就全部退出这一次行动了,黄埔真这人向来小心谨慎。
见他如此有眼色,宋璞也没再追究,只是警告性地将五行门撤退的人一气扔出了s市。这是告诉他们,自己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处理他们。
倒是虫娘,她比任何人都急。
“虫娘,药找得怎么样了?”冷寒声音轻柔满是情意,咳嗽了几声,“找不到就算了,这都是命啊。就是以后再也不能见到我的虫娘了……”
仿佛带着无限的遗憾。
“不会的,药我已经找到了。”虫娘捏紧了手机,眼中带上了决绝。
听到她的话,一旁满脸嘀咕的大汉猛地抬头瞠目。
“真的吗!”冷寒激动道,而后反应过来愈加充满爱意地说着甜言蜜语。
知道挂了电话,虫娘的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只是在她那张仿佛纸糊的脸上,恐怕也只有大汉读的懂。
“哼!”大汉酸的都快酿出醋来了,恨地直咬牙,心中大骂老白脸不要脸。
“虫娘,不是我说啊,谁知道那钱老二是不是骗我们的。那药我们又没见过,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大汉这个问题早就说过无数次了,可惜虫娘怎么都不听。
“好了,如果你想走现在就可以走。”虫娘脸上恢复了冷漠,低头摸着手上的石板。
大汉被噎了一下,要真能放得下她,他就不会跟来了。
还特么是帮情敌找药,特么他自己都嫌弃自己没出息。
所以说,问世间情为何物,都是一群傻子跟疯子。
独孤妄对于师妹的决定也不意外,将两人嫌弃了一顿,但还是悠哉悠哉地继续喝他的甜茶,下他的棋。
吃点亏也好,有他这个师兄在,总不至于丢了命的。除了命,其他的丢了也无妨。
众人心思各异,宋璞却是懒得理会,虫娘和独孤妄那里她派了蛊王监视,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真当她不知道虫娘跟踪她的事情啊,只是看在独孤妄给她解惑的人情上,当作不知道而已。
解决了这个大问题,宋璞可没有忘记某个自以为是,想要拿她卖钱的女人。
闹出这么多事情,如果不好好回报,未免显得太好欺负了。
孙家的事情也很快有了眉目,作为这几年s市发生的最大的案子,各界人士都非常关注。想要通过私下手段逃脱法律制裁是绝不可能的。
而这件案子出现了很大的变故,原本孙太太一力承担所有刑事责任,承认是自己欺骗了女儿,对方并不知情。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孙慧被释放之后不久,孙太太又翻案了。说这件事是孙慧的安排,自己只是跟迷信组织接触,但后来两方达成了什么协议自己并不之情。
虽然孙慧拿出了诸多证据证明自己当时并不知情,且对方是以自己舅家的名义上的船。
但由于案情重大,她的嫌疑也很难一下子洗清。
“该死的!”孙磊在家里狂拍桌子。“迟早弄死邬家那帮混蛋。”
孙慧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桌上的花瓶,可惜此时她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个自己拍来的艺术品。
她一直都知道母亲因为她是女儿,对她不怎么看重。但没想到,原来在她心里,自己轻到这个地步,连舅舅家的孩子都比不上。
被亲生母亲嫌弃至此,你说可不可笑。
“哥哥呢?”孙慧皱眉问道,这几天家里忙得人仰马翻,只能让下人看着哥哥。
孙磊顿了一下,喊来家里的保姆。
“少爷,少爷被老太太接走了。”保姆不敢抬头。
“什么!”孙磊暴怒,“我不是说了不准让他们进来的吗!”
“少爷闹着要去找漂亮姐姐,我们也没有办法。谁知道老太太他们正好过来……”保姆忙解释,这主人家的事情她怎么好管。
而且到底是祖孙,接了去住几天也没什么问题啊。
“好了。”孙慧制止孙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一章,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