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快穿)渣男我能虐一打 > WwW..Com第80章 小说网
    三笙看着他火热的眼睛,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更、更好的?”

    楚行轻声笑了笑, 手指勾起三笙脸侧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然后抬起她的下巴, 缓缓将唇瓣覆了上去, 随着说话间的动作辗转厮磨:“嗯。专门为殿下准备的,更好的。”

    这样的姿势暧昧至极。呼吸交缠双目相对,若有若无地触碰似乎下一刻就能融为一体,又似乎退一点就能马上分离。

    三笙的唇被他磨得有些痒, 下意识想要凑过去更紧密的接触,却被楚行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告诉我, ”楚行伸手在她的脸上一点点描绘,眸子深得像是能把人吞噬进去:“要不要尝试一下,嗯?”

    鼻尖炙热的气息烫得三笙脑袋有些发晕, 顾不得思考一向单纯的小侍卫是怎么修炼成如今这副魅惑人心的狐狸精形状, 一把抓住他的手,雾气蒙蒙的眼睛里有难以自制的沉迷和对一场最亲密冒险的期待, 咬着唇道:“要。”

    话音刚落,下一秒便被打横抱起, 腰间的手臂沉稳有力,一步步往内室的拔步大床走去, 步伐坚定迅速,不给她任何可以反悔的机会。

    楚行手掌轻挥,发出两道暗劲,束帐的银钩应声弹开, 红金软帐洒落下来,将床上的二人围得严严实实。

    明亮的灯光烛火透过层层帐幔渗进来,染出一片柔和暧昧的光。昏暗的光线里眉眼模糊不清,彼此炙热急促的呼吸却是清晰可闻。

    楚行俯下身在三笙耳旁哑声道:“公主别怕,属下绝不会伤了你的。”手掌以近乎虔诚的姿态放上了她的腰带。

    软帐微动,扑簌簌几声轻响,数件衣衫被甩落在地上,迅速张开又消失的帐幔缝隙里,隐隐可见有两道人影交叠一处。

    三笙的手紧紧抓住身下的锦被,泛出一层娇嫩粉色的身体止不住的阵阵轻颤,有破碎柔媚的呻.吟不断从她紧咬的唇瓣中溢出。

    妈蛋。努力想要在一波强似一波的快.感中保持清明的三笙忍不住咬牙。楚行到底是从哪学来的这些东西!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手指也可以玩出这么多花样。沿着身体的曲线游走勾勒,或轻或重或急或缓,敏锐的察觉到每一处不禁撩拨的弱点,像是带着电流一般,引起身体内无法控制的颤栗。

    “唔!”三笙的身体猛地弹起绷成一条绝美的曲线,下巴高高抬起,绷直的颈项纤细柔弱如天鹅般优美动人。

    楚行浑身滚烫,手指暂停动作,喘息着覆上她紧紧咬合的唇瓣,舌尖在深深的齿痕上舔了舔,然后用力抵开牙关:“嘘,放松,乖,不要怕,放松,我不会伤到你……”

    唇齿交缠攻城略地,三笙紧绷的身体在激烈的亲吻中渐渐松软,楚行恋恋不舍的退了出来,轻轻在她红肿艳丽的下唇上吮了吮,然后是下巴,耳垂,脖颈,一路蜿蜒向下。

    重新开始动作的手指夺走了三笙的全部注意力,等唇舌酥麻湿润的触感缓缓蜿蜒到腰际,她终于察觉出不对来。

    微抬起身子看着已经往下移了一半的楚行,水光盈盈的眼睛里带了些对于未知的恐慌:“阿行……”

    楚行抬起头,极温柔地笑了笑:“别怕,交给我。”一手掀起锦被,将二人全部盖了起来。

    “嗯啊!”三笙忽然尖叫出声,手臂撑起来拼命想往后躲,奈何被对方有力的大掌牢牢困住片刻不能分离。她用力摇着头,过于强烈的感觉激得泪水从眼中滑落,连续不断的娇喘呻.吟中满是泣音:“阿行不要……阿行……呜呜快停下……啊……”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道陡然拔高的叫声,三笙的身体剧烈抖动片刻,然后化成水般无力的瘫软下来。待她从激烈的感触中回过神,眼前便是楚行深邃发亮带着笑意的眼睛:“三笙,舒服吗。”

    三笙的脸立刻轰的一声烧了起来,扭着身子想往旁边躲,腿上无意中碰到了什么滚烫坚硬的东西,楚行立刻狠狠抽了一口气。

    即使昏暗的光线中看不分明,三笙也知道他的目光此刻一定烈火熊熊要吃人一般。

    “三笙。”楚行哑着声唤她,似是压抑着无尽的爱慕和渴求,灼热的视线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三笙,三笙……”

    摸了摸他额头上闪亮的汗迹,三笙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反正都到这份上了。也不差最后一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继续啊。”

    楚行的眼睛刹那间盛下漫天光华。

    红金软帐内骤然响起两道声音,低吼娇啼,一强一弱,一刚一柔,缠绵婉转缭绕不休。

    宽敞结实的拔步大床发出吱呀的响声。响声由轻到重,由缓至急,最终和帐内隐隐地兽吼莺啭连成一片,再也分辨不清。

    被翻红浪,一室春.光。

    房间内的动静一直持续到天色将明。浑身酸软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的三笙陷入昏睡之前,迷迷糊糊想起一件事:

    她最开始,是要问楚行什么来着?

    再醒过来时。三笙发现自己正在马车里。从车窗的帘子缝隙往外看,天色一片昏暗,分不清是凌晨还是傍晚。

    听见动静的楚行立刻闪身进来,见到三笙已经睁开眼睛,眉目间的焦虑散去一半,上前将她扶起来:“殿下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全身上下被马蹄子踩过般的酸痛让三笙轻轻抽了口气,颤巍巍地往软枕上靠住,眼见同样“操劳”并且出力更多的楚行神清气爽意气风发半点事没有,顿时气得抖着手往他身上拧:还好意思问,你他妈二十年没吃过肉逮着一口就死不放手的禽兽!

    奈何手软成豆腐,凑上去跟爱抚似的,被楚行握住送到嘴边亲了一口:“怎么了?”

    三笙望天翻了个白眼,胳膊实在没力气只能由他亲:“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

    “将近戌时,殿下整整睡了一天。”若不是用内力反复检测过没有任何问题,江城的各位大夫都要被他拎着衣领飞一趟了。

    三笙动了动又往软枕上挪了些,看了一眼车窗外:“我们现在是在哪?”这马车虽然看着不起眼,其实内有乾坤设计得极为巧妙。最起码防震的功能便是一流。窗外的景色飞掠过,车内竟感受不到半点动静。这也是三笙能安然睡足一整天的原因。身体经过修养恢复了点力气,便觉出肚子的饥饿来。

    楚行早就打开了放在马车角落处的食盒,食盒内有炭火温着,青瓷小盅的盖子一揭开便是一股燕窝粥的香甜热气。一边拿勺子吹凉了喂过去,一边道:“咱们清早离开江城,现在约在通州境内,距离青宁城还有两天左右的路程。本来应在上一个驿站落脚歇息的,但陛下派往青宁城的影卫传来消息,替殿下诊治的那位神医近期可能要出门远游,为了抓紧行程尽快抵达目的地,属下便在公主休息时擅自做主让马车继续行驶,直至出了通州再行修整。”

    三笙就着他的手不停歇的喝了小半盅,这才叹了口气全身暖洋洋的觉得活了过来。捏着楚行的袖子擦了擦嘴,抬头看他:“这样日夜兼程的跑,你们能吃得消吗。”她倒是无所谓,反正有马车随时可以睡。

    楚行笑了笑:“公主放心,影卫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体质强于常人数十倍,就算从京城到青宁的路上一直不休息都不成问题,主要是怕马儿受不住。”

    三笙抽了抽嘴角。行行行。知道你厉害。瞧把你能耐的。有本事别把这劲往我身上使啊混蛋。到底气不过又往他身上拧了一把。这回不像是爱抚了,像挠痒痒。

    确定三笙再也吃不下了,楚行将碗盅收拾好,坐到她身旁与她十指相扣,一脸的痴汉相:“公主你累不累,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见识过他禽兽的一面,此时这幅乖乖小羊羔的模样三笙丝毫不买账。肚子饱了身子有力气了当机了一天的脑袋又开始运转,倒把最重要的一件事想了起来。

    思及之前想要曲线救国委婉问询之后的悲惨遭遇,三笙这次选择单刀直入:“说罢。你跟巫马梅朵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行抿了抿唇。

    三笙皱起眉,表情微冷:“你若不想说,我不会逼你。”

    楚行立刻一把抱紧了她,神色讨好卖乖中还带着些,难为情?

    “公主你别生气。属下,属下不是想瞒着公主,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按顺序说。”三笙捏了捏手指头,“从她是什么时候找你的,跟你说了什么,送了你什么东西,半点不许漏下。”

    楚行斟酌组织着语言:“巫马是在陛下的万寿宴之后找到我的。她问我,对公主为孔涵礼演奏的那首曲子有何感受。”

    三笙转过脸去看他:“我不是跟你说过,那都是演戏是假的吗。”

    “属下知道,也是如此回她的。”楚行垂下眸子:“她又问,一个孔涵礼是假,以后却还会出现千千万万个孔涵礼,总有一个会是真的。公主以后将是楚国的统治者,这世上惊才艳绝出类拔萃又愿意自荐枕席的男子何止万千,我不过是个身份低下的侍卫,身无所长不识情趣,要凭什么站在公主身边。”

    他的语调平静无波,甚至神情也看不出半分异色,三笙却忽然有些心疼。

    进入这个世界以来,楚行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无论身在何处,只要唤一声他就会瞬间出现,像是她的影子一般从来不会离开。久而久之,他的存在便成了理所当然。她认定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却忘了从他的角度感受,以至于竟没能给他最基本的安全感。

    三笙叹口气,转身抱住他的脖子,与他四目相对:“阿行,这番话我只说一次,所以你最好牢牢刻在心底。

    无论我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是手掌天下权柄的尊贵女皇,还是懵懂无知无觉的可怜傻瓜,我这一生,只会有一位爱人。那就是你。我若是女皇,你会是我的夫君,我若是个傻子,你还会是我的夫君。总而言之,我这个负担,你是别想甩掉了。”

    楚行一动不动。漆黑的眼睛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看不出半点动静。就当三笙怀疑他是不是神游天外没听懂准备自己打脸再讲一遍时,他忽然收紧胳膊将三笙死死抱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勒进身体里:

    “三笙,我爱你。”

    三笙有些艰难的动了动胳膊在他身上拍了拍:“乖,我也爱你,先把我放开行不行我快喘不上气了……”

    楚行连忙松了力道,一只手却还牢牢环在她腰间不愿离开。三笙揉了揉胳膊,想起来事情还没说完:“巫马跑到你跟前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要送东西给你?”

    楚行咳了一声,耳朵微微发红,眼神有些躲闪:“她倒也不是要挑拨……”

    楚行竟然为巫马说话?三笙愈发好奇起来:“她到底送了你什么?”

    “……一本书。”

    “书?”三笙满脸疑惑,“什么书,拿出来我瞧瞧。”

    楚行扭捏了一阵子,在三笙不容拒绝的催促下,掀开车帘跳了出去,不到片刻又跳了回来,手上捧着个黑色的包裹。

    三笙将包裹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本装订精美足有四指厚的大部头。绸缎封面上绣着四个金色大字:《汉宫丽人》。

    粗粗翻了几页,三笙脸上先是一热,随即冷笑出声:好么。竟是一本妖精打架大全。从一垒到三垒,事无巨糜分门别类的进行系统教学,文字流畅通俗易懂,图案清晰栩栩如生。她说小侍卫怎么跟重新投了胎似的学会那么多新花样,原来私底下偷偷摸摸不学好!

    抬头看向一脸忐忑的楚行:“你觉得自己没有凭仗能站在我身边,所以就收了巫马一本春.宫.册?”

    楚行红着脸点头,湿漉漉的眼睛羞怯不安:“巫马说得没错,我不识情趣什么都不懂,只能多学些技巧,想让殿下更喜欢我。殿下,昨夜,你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某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回放在眼前,让三笙脑子一热瞬间短路,随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咬着牙恨不得把书砸在他头上:“这种时候跟我装什么单纯无辜!觉得自己比不上别人所以就准备以色侍君?你这一身的功夫白学了?这么多年读的书白念了?你是不是傻?!”

    楚行保持跪坐双手叠放在腿上,低着头态度好得不得了:“我知道错了。听凭公主责罚。”

    他低眉顺目任凭处置的姿态,教三笙只能将满腔吐槽火气咽回肚子里。板着脸又问:“你是自学呢,还是有人教你?”

    若是自己看看琢磨还好,若是有人教导甚至亲身演练,呵呵。

    楚行立马撇清嫌疑:“属下都是一个人看的。之后跟巫马也没有过任何交谈。”

    三笙哼了一声。将书扔在小方桌上,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楚行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凑了过去:“殿下,这书,我还能看吗。”技术越高超,才能让殿下越快乐。

    “可以啊。这么好的书,不看多浪费。”三笙挑眉,笑得勾魂摄魄:“你不是说让我责罚吗,我便罚你两日之内将这本书看完,同时这两日之内,必须和我保持一尺以上的距离。行了,我要休息了,宝贝儿你去看书学习吧。”

    楚行:“……”

    三笙这两天心情十分的愉快。

    京中传来消息,孔涵礼被皇帝爹贬职搬去翰林院抄书;蓝色能量条的好感度已经上升到95;经过充分休养自己体力恢复胃口棒棒整个人生龙活虎。

    秋高气爽微风和煦,形势一片大好。即使身旁跟着一只眼冒绿光满脸怨念的饿狼,也无法将她的好心情损耗分毫。

    望山跑死马这话真不是说着玩儿的。明明清早的晨光里就遥遥看见了青宁城巍峨壮观的城墙轮廓,马车驶入城门时,却已经是流云似火暮色四合。

    一进城,楚行便领着车队顺着主干道一直往前走。三笙掀开帘子沿街张望,问他:“这是往哪去?直接去找那位神医吗?”

    楚行摇头:“神医日落之后便不再看诊,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修整一番后明日再上门拜访。”

    啧啧。三笙赞了一声。真是位有性格的大夫。

    众人歇在了城内最大的一间客栈。行礼送到了房间,简单吃了些东西,三笙正准备叫些热水好好泡个澡,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了。

    楚行大步上前将她捞进怀里,眼中幽光闪烁赤红一片:“两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公主,要不要检查一下属下的学习成果。”

    天边亮起的第一抹晨光的时候,精疲力竭陷入昏睡的三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尼玛。技术型小侍卫真可怕。

    京城孔涵礼的宅子内。

    这是他自己的宅子,皇帝赐的那一所已经收回去了。宅子不大不小,两进房舍后头带个花园,十分清幽雅致。孔涵礼此时便坐在花园的葡萄架子底下喝酒。

    张轶风程仆仆面色焦灼的穿过月亮门走进来,首先看到的便是他对花独酌的悠闲样子。皱眉在他身旁坐下:“如今这番形势,涵礼兄倒还有如此好兴致。”

    孔涵礼抬了抬眼睛,神色微醉,声音倒还清醒:“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我为何没有兴致。”

    “可我们的计划怎么办?”张轶比不过他的淡定,急得想要跺脚。“按计划,此时你应该将三笙控如股掌之中,皇帝身边也应该插.进了咱们的人手,可如今,不仅你因为拒婚跟那傻子闹掰了,还被罢黜贬职塞进翰林院的书库里抄书,皇帝那边也不知为何,食物防护上严得铁桶一般,别说是人了,连根筷子都插不进去,难道我们精心筹谋数年,就要这样放弃吗?”

    孔涵礼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张轶不自觉的抖了抖。“我说过,不许你称她傻子。”仰头又喝了一杯酒,“学士楼和隐士营还控制在我们手里,你急什么。”

    张轶看着他风轻云淡的姿态,忽然有些反应过来:“涵礼兄,莫不是还有后手?”

    孔涵礼不答他的话。手指在桌面轻击,反问道:“你觉得,我们走到如今这般境地,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张轶几乎想都没想立刻答出来:“自然是当日在万寿宴上你拒绝了和那…和三笙公主的婚事开始。我并不是说你那时的做法不对,彼种境况下,涵礼兄的推辞虽是下策,却也是唯一的万全之法。只是不管如何脱身,三笙公主受伤失望、对你不再信任都是肯定的。皇帝又宠女如命,她一不高兴,皇帝自然看你不顺眼,我们的计划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孔涵礼抚着石桌上的纹路,神色一时有些恍惚。

    不。计划出差错的时间,比那要早得多。怕是从他长久的虚情多了几分真意、心里有了那个人的影子开始,这整个计划就再也没有了预期,完全失去了控制。

    却并不和张轶说破。只是点头:“自然你觉得关键在于三笙对我的态度,那么让她重新信赖我便是。”

    “这并不简单吧。”张轶脸上有些不确定,“拒婚一事造成的隔阂极深,女子大多心软痴情不假,只是像她这样的,心性单纯专于一物,不喜与人接触却能当众以曲示爱,心动时多执着,心伤时便有多坚决。更何况,我听说她如今在身边养了个侍卫,二人形影不离十分亲密,说不定……”

    咔嚓一声。孔涵礼手中的酒杯四裂粉碎。鲜红的血液混合着酒水从他的手指缝隙滴落下来。

    眼中划过一道幽光,嘴角忽然浮现出笑意。这笑容温和恬淡,却让张轶瞬间遍体生寒。

    “我能让她爱上我一次,便能让她爱上我第二次。些许障碍,清了便是。”他轻声呢喃。手掌握住酒杯的碎瓷片用力搓揉了几圈,一字一顿道:“三笙,只能是我的。”

    青宁城的这位神医,似乎的确不负盛名。接连几天用银针将三笙扎成刺猬,又喝了几碗黑乎乎的汤药,虽然除了药实在太苦三笙半点没能察觉有什么变化,但根据best two的检测,只要继续这么喝个两三个月,白天变傻子的限制就不需要了。

    这天照常扎过针,从药童手中接过药,屏住呼吸还未作好心理准备,收好银针的神医忽然看了三笙一眼,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楚行,弹了弹指甲道:“年轻人身体好精力旺盛,但有些事,还是节制些好啊。”

    姿容妍丽的脸上明晃晃四个大字忠告:纵、欲、伤、身。

    饶是三笙脸皮厚,也不禁脸上一阵火烧,偷偷将手背过去在楚行腰间狠拧一圈,一边对着神医姐姐讪讪笑道:“以后会注意,会注意的呵呵。”

    一抬手将整碗药全灌了下去。干脆利落一气呵成,连鼻子都没有捏。

    神医赶在楚行之前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枣,一边拿起药筐挑拣草药,一边问:“再过几日便是女儿节了。你们两个可有什么活动?”

    女儿节是楚国的传统节日。这一日结彩络饮菊酒,夜间还会有盛大的灯会。男女老少上街游玩,遇到心动喜欢的对象,便可将彩络或是花环送给对方,于灯火阑珊处倾诉爱慕求结良缘,因此又叫姻缘节。本质上就是一场大型相亲虐.狗活动。

    青宁城靠北,因为地理风俗此处过节的方式又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城中有一南一北两座弧形长桥,被当地人称作南北鸳鸯桥。一边的桥头为鸳,另一边的桥头为鸯。女儿节这日,互相爱慕的情侣约好时间自长桥鸳鸯两头同时往中间走,若是能透过人群在桥心相遇,互结彩络,便象征着此生鸳鸯成双白首同心之意。

    三笙用舌尖卷着蜜枣在口腔里来回滚,等浓重的苦涩稍微退去一点,开口道:“我跟阿行准备去北桥观灯,虞姐姐你去吗?”

    神医将挑出来的草药往架子放好,挑了挑眉:“我孤家寡人一个,凑那热闹干嘛。你们出去玩小心些,那两座桥上每年都是人山人海,早晚非得塌了不可。”

    咳。三笙回头望了楚行一眼。这话却有些不好接。嚼完蜜枣谢过神医的忠告,拜别之后二人一同往客栈走。

    一路上,神医宛如预言般的flag始终在三笙脑海里挥之不去。转头看楚行:“要是桥真塌了怎么办?”

    楚行往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俊朗的面孔温柔笃定:“有属下在,公主不用担心。”

    三笙笑了起来,用力点点头。微风和煦阳光正好,行人穿梭不绝,两旁街道上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北方小城特有的悠然安详扑面而来。这样的生活,真好啊。

    或许是日子过得太舒心了。以至于收到孔涵礼的信件,三笙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信是在女儿节这天的傍晚送来的。三笙正在换衣打扮为晚上的约会做准备。楚行已经提前去北桥了,据说要安排场地给三笙一个惊喜。

    三笙捏着指尖薄薄的一张纸,回头问冬梅:“是什么人送过来的?有留下什么话吗?”

    冬梅摇头:“送信的人作小厮装扮,敲门放下信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有影卫跳出来单膝跪下:“殿下,要追吗。”

    三笙想了想,摇摇头。将信上的几行字又看了一遍。信写得很简单,言辞恳切姿态极低,略诉分别之情后,便请求三笙前往南桥和他见上一面。

    你最爱吃的蜂糖糕,我给你带过来了。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下去,直到你出现为止。信中如是道。

    去还是不去。三笙心中犹豫不决。思虑良久,被蜂糖糕触动的师生情谊到底隐隐占了上风。窗外天色还早,跟楚行约定的时间为明月初升。只要走快些中间不多纠缠,完全来得及。

    打定主意之后,三笙在影卫的护送之下来到青宁城南边的鸳鸯拱桥上。孔涵礼就站在桥头的桂树之下,半明半昧的霞光中穿着一身月白长袍,眉目俊雅翩翩浊世。

    见到三笙的身影,立刻难掩激动地迎了上来。

    “三笙。”他唤道。深情地目光一瞬不瞬,“你来了。”

    三笙点点头,神色恭谨淡然:“夫子找我有什么事?”

    孔涵礼有些落寞的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前几日在厨房见到一瓶蜂蜜,想起来跟你约定好要做蜂蜜栗子糕一起吃饭的。你不在,我就找过来了。”

    从脚边的食盒内取出一小碟金灿灿甜香四溢的糕点,不等三笙婉拒,又道:“这是我自己做的。第一次尝试,味道可能不尽如人意,希望三笙不会嫌弃。”

    三笙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阻止了影卫试毒的提议,伸手拿起一块放入嘴中,绵软香甜的口感在舌尖化开,衷心赞道:“很好吃。”

    孔涵礼端着碟子眉目温柔:“你喜欢就好。”

    三笙的目光自他缠着厚厚纱布的手掌扫过,到底没忍住问了出来:“夫子的手,怎么了?”

    “无妨,不小心碰到的小伤罢了。”孔涵礼的眼中燃起希望,“三笙,你还在乎我的是吗?”手上不知何时拿了个花环,凑过来想往三笙头上戴。

    三笙立即后退一步:即使心智懵懂,女儿节的花环代表着什么意思,她还是明白的。

    眉间微蹙:“夫子是我的老师。我关心老师当然是应该的。至于其他,我跟夫子说过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周围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沿街的花灯依次点起,售卖各色物品的小贩们沿着桥头河岸聚集成片。三笙有些着急起来:“夫子没有其他的事,我要先走了。”

    孔涵礼上前想抓她的手,被影卫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开。他捂着胸口重重咳了几声,眼中满是痛苦:“三笙,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我会用尽心力爱护你,疼惜你,此生只你一人,同心白首矢志不渝!”

    三笙转身的动作顿了顿,回过头来认真问他:“若我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呢。若我有许许多多的王夫,你还会要跟我在一起吗。”

    孔涵礼一怔,他只想到以自己忠贞不二的诺言换取对方的信任,却没考虑到,以三笙以后的身份,她完全不需要在乎这一点。“我们,都只有彼此一个人,不可以吗?”他喃声道。

    三笙笑了起来,明亮的眼睛弯成月牙:“你果然和阿行一点都不一样。”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北边走去。

    “等一下!”背后忽然传来孔涵礼的高呼,“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当日拒婚,三笙,我要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用我这条命,足够换取你重新接纳我的机会吗。”

    三笙无奈转过头,随即便震惊的发现孔涵礼正站在桥中央的栏杆上,一副舍生取义英勇赴死的壮烈表情:“如果只有我的死亡能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那我愿意。”

    南北鸳鸯桥都是跨河而建,桥心海拔颇高,底下河水湍急,若是跳下去,保不准就真的爬不上来了。

    四周已经有路人上前试图劝阻。

    三笙有些为难,既担心他会真的跳下去,又担心跟阿行的约定会迟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霞光泯灭,圆月初升。六点钟到。恢复智商的三笙对眼前这幅跳河寻死的场面没有来由的深恶痛绝。恨不得上前补上一脚将他踹下去才正合心意。遥遥竖了个中指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北走。

    best two跳出来:“你不怕任务目标死了吗?”

    三笙冷笑一声:“他要是敢跳,算我输。”

    眼见以死明志这招没有任何效果,孔涵礼立刻爬下栏杆大步跑过来拦在三笙身前:“不要走!”

    影卫想要揍人。被三笙拦住了。仔细将从收到信到现在的前情后果想了一遍,眼睛立刻危险地眯起来:“你想拖延我的时间。为什么?”

    轰隆一声巨响,地面微微震了震。三笙稳住身形立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青宁城北边的天空上,扬起一道醒目的火光烟尘。

    那是北桥的位置。

    孔涵礼脸上浮夸的表情收了起来。温柔地看着她:“你竟察觉到了。不过,已经迟了。”

    三笙冲过去拽住他的领口,目光凶狠恨不得从他身上咬块肉下来:“孔涵礼,你做了什么!”

    孔涵礼握住她的手,眸光幽暗而诡异:“三笙,我爱你。”

    这样神经病似的孔涵礼当真让人不寒而栗。三笙甩开他的手,带着影卫就往北桥冲。

    奈何那阵巨响和火光似乎造成了不小的破坏,一时间北城的人全都潮水般往南边涌过来,宽大的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反方向逆行的三笙不仅无法前进一步,甚至要靠着影卫的保护才能站稳。

    人群中不断传来的“桥塌了”“死人了”尖叫哭喊让三笙心中的不详感更加强烈。孔涵礼的目标是楚行。这一点已经再明确不过。之所以要将她引至南桥,就是为了让楚行和随身保护她的影卫分离,孤身一人无法获得援助。

    没事的没事的。她握了握自己潮湿的手心。阿行武功那么高强,没人能伤得了他的。

    眼见人潮越来越汹涌,三笙指着屋顶,对影卫道:“抱着我从屋顶走。”

    影卫道了声冒犯,将三笙拦腰抱起,纵身跃上屋檐,拔力狂奔。

    离北桥越近,空气中的灰尘硝烟味就愈加明显。这个时代,是有火药的。三笙的心脏像是被人死命攥起,紧紧揪成一团透不过气。只能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阿行肯定好好的一点事没有,他还有惊喜要送给自己呢。难以忍受的恐惧却让眼角湿润起来。

    影卫落了地。游玩的百姓惊慌四散,这个距离已经没有人在了。十数米外,长而宽的鸳鸯桥整个崩塌四分五裂,断桥阻住的河水湍急不休溅起一丈多高的水雾。

    漫天火光之下,空旷的桥头趴着一个身着玄衣之人。

    三笙手脚冰凉心头猛地一阵窒痛,直到探查的影卫回报“不是队长”,她才急剧的喘出一口气哽咽出声。

    那玄衣之人已经没了气息,脖子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一击毙命。浓重的血腥气让三笙胸口一阵翻腾,她强忍着不适捡起那人身旁的剑。

    长剑从中央断成两截,断口光滑平顺,只有她送给楚行的那把宝剑,方能达到此种效果。

    三笙心中燃起希望:想伤他的人死了,是不是就说明他平安无事?

    影卫将断剑从她手中拿开:“殿下小心,剑上有毒。”

    将将热起来的心,瞬间又沉入冰窟谷底。

    死去的玄衣人不止一个。树影下,断桥上,火光中,包括沉入水底的,一共九人,全是体质强健训练有素的高手。四周纵横可见的剑气刀痕,破碎倒塌的树木房屋,以及撒落满地的血迹,足可见这里经历过怎样激烈的战斗。

    死去的杀手有九个。剩下还有多少个?阿行受伤了吗?火药的爆炸有没有波及他?这满地的鲜血,有没有哪一处是他的?

    一个个问题像是长满荆棘铁刺的锁链,每想一次,便在三笙身上缠绕得更紧一分,处处痛不欲生鲜血淋漓。

    “根据痕迹,队长应该是往城外去了。”影卫查探后道。

    三笙抖着唇,几乎要落下泪来:“这个傻子,他为什么不在这里等着,只要在这里等着,我们现在就可以帮他了啊!”

    影卫没有回答。三笙也不需要他们回答。楚行为什么不在这里与杀手周旋非要跑出城外,她自然是知道的。

    因为她要过来。因为知道她会来北桥,所以任何的危险伤害,他宁愿独自面对,也要将杀手引开,引得越远越好。

    有影卫牵来了马,三笙和影卫合乘一匹,马鞭高高甩起,一行人迅疾如风地往城外赶去。

    黑沉沉的夜色自身旁飞速略过,圆月被乌云遮起。三笙将牙咬得死紧,脑子里机械性地一遍遍重复:

    楚行,你一定要等我。

    沿途不断可以看到死去的玄衣人和沾满血迹的断剑残刀,每看到一个,三笙身上的热度便减去一分。

    等到行至一处山谷,躺倒在地的玄衣人还剩一口气尚在挣扎之时,三笙已经冰寒刺骨,浑身上下没有了半丝温度。

    玄衣人不等影卫逼问,便咬舌自尽了。三笙直直看着前方,冥冥中她十分确定,楚行就在前方不远处。

    从谷口往里走,依然是遍地的断剑鲜血,浓重的血腥气张成一道找不到出口、恐惧而绝望的大网,将三笙整个笼罩其中。

    行了三四百米,谷中地势变缓延成一片平地。乌云散去,森寒凄冷的月光幽幽落下,照亮了前方一个拄着长剑跪在地上,长发披散丝毫不动的人。

    三笙脚下一软,然后挣开影卫的手踉跄着跑了过去。

    天空中似乎飘起了雨丝。微凉的雨点打在三笙脸上,融进滚落的泪水中消失不见。

    三笙跪倒在楚行身边。泪如雨下却不敢伸手去碰他。他身上不知有多少伤口,有的伤口泛出诡异的紫色,粘稠的血液渗透了层层衣物,顺着手臂往下不停滴落。

    “阿行,阿行,阿行你看看我……”她心如刀绞,哽咽不能成声,“我求求你看看我……”

    良久之后。楚行似乎是听见了,身体颤了颤,抬起一张满是血迹的脸:“公主……”

    胸腔里像是被人□□一根烧红的烙铁,三笙拼命点头:“我在,阿行我在,我来了,我就在这,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回长生殿,我让父皇赐婚,我们一回去就成亲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有事……”

    “best two!”她在心中大喊,“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我求求你救救他,花费多少积分都无所谓!”

    best two 拿出金元宝扫描一遍,遗憾地摇摇头:“他受的伤太严重,又中了毒,五脏六腑都被损坏殆尽,无论用什么药物治疗,也没有办法恢复。”

    “你不是可以换身体吗?一具身体十积分对不对?我给你一百积分,”三笙满脸仓惶:“积分全给你都可以,你快救救他!”

    best two落到她身边,低下了头:“更换肉.身是只针对宿主的服务。其他人的灵魂没有经过系统的能量收集器收集淬炼,无法脱离肉.身存在,就是想换也换不了。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三笙崩溃的大喊:“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

    楚行扯动嘴角,似乎是想笑,却没能笑出来。颤抖的手抬起来,在三笙脸上碰了碰:“不要哭……你没事,就好了。对…不起,不能继续保护殿下了。三笙,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三笙泣不成声:“什么事?”

    楚行又扯了扯嘴角,这回成功露出一个笑来:“忘了我。”

    “不要!”三笙大哭着抓住他的手:“我不要忘!你若是死了,我就将你刻在心上记一辈子,此生郁郁寡欢孤独终老!你不要放弃,不要放弃好不好,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弹出属性模板,疯狂地搜索寻找想要找到能救治他的药物,忽然,目光定在了某一点上:

    “特殊道具:

    替身木(b级绑定道具。一次性道具。可无条件将一方所受到的所有伤害强行转移到另一方身上。)”

    “这个道具,”她看着best two,“我能作转移伤害的一方,也能做被转移伤害的一方对不对。”

    best two点头:“的确是没有规定使用者要作为哪一方。”然后蓦地睁大眼睛:“你想要……”

    三笙笑了起来,抬头在楚行脸上亲了一下:“阿行,我能救你了。”

    伸手在道具上点击确认使用。

    一段拇指粗细的木头从模板的图片上剥离浮出,缓缓停留在三笙和楚行之间,一阵柔和耀眼的光华之后,楚行身上所有的伤口缓缓消失,以对应的位置悉数转移到了三笙身上。

    光芒消失。三笙倒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抽搐,终于明白了对方是遭受了怎样强烈的痛苦。

    努力睁开眼睛,血红一片的视线里,是楚行难以置信悲痛欲绝的脸。三笙想笑,想要抬起手安慰他,一股股腥甜的血液却从鼻腔和口中涌出来,呛得她根本说不出话。

    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三笙心想:

    真好。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再次强调一遍,渣作者是亲妈,一定会he的。放心。

    下一章做个结尾,然后进入第四个故事。未来世界(伪机甲

    女主的女友力即将大爆发。

    感谢支持正版的小可爱们,么么哒~

    特别感谢“ノ氷、桀?”小天使的营养液,心心要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