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锦城花时 > 83.吴地相聚(完结)
    本不想设置防盗, 无奈为之。防盗时间过后,就能看正常内容  犬子虽然是猎手, 然而庄兰这话,他也认同。

    “犬子兄, 秋沙鸭都飞走了,我们换个地方吗?”

    阿离捏着弓箭,望着空荡的芦苇湖,他还没有猎到任何猎物。

    此湖无名, 见长满芦苇,便唤做芦苇湖。

    西岸的山林, 犬子熟悉, 庄兰等人则是第一次到来, 他们跟随在犬子身边,以免迷路。

    这次来芦苇湖, 犬子没看到灰鹤,反倒猎取到秋沙鸭。此地水禽多,往后可以常来转转。

    “沿河畔走,猎物比较多。”

    犬子在前领路,众人跟随。

    突然庄兰停下脚步, 目光直勾勾看着对岸的山崖。

    “阿兰,怎么了?”

    阿平问她。

    “有好看的。”

    庄兰指着山崖上一簇野。朵似一只只蝴蝶,颜色却是不常见的蓝色。

    见众人疑惑, 庄兰说:“要是摘回去, 兄长一定很喜欢。”

    庄扬爱, 人所周知。

    “那边太危险了。”

    阿平摇头,长于山崖,何况水畔苔藓湿滑。

    “我过去摘。”

    犬子放下手中的弓箭,卸下身后背的篮筐。

    他脱去鞋袜,挽高裤筒,直蹚过河水。阿平和阿离在旁看得担虑,庄兰也想过河,不过被阿平拉住。

    “犬子兄,别摘了,你快回来。”

    阿平在身后喊叫。对岸的杂草没膝,在阿平看来危机四伏。

    “阿平,有绳子。”

    庄兰从犬子留下的篮筐里找出一条麻绳。

    犬子过河后,又将鞋子穿上,他没在意身后阿平他们的喊叫,他站在山崖之下,仰望上头开得灿烂的卉,他琢磨着要怎么采摘。却不想他在山崖下思索时,庄兰他们已经过河前来。

    阿平将绳子绑在腰上,然后绑庄兰和阿离,将三人牵在一起,这才蹚水过来。河水其实不深,河中有石子,就怕一脚踩空溺水。

    “怎么过来了?”

    犬子回头看到身后齐刷刷三人,全都像落汤鸡。犬子过河何等利索,也就裤筒被水打湿,阿平他们则浑身湿透。

    “犬子兄,我们一起摘。”

    庄兰挤捏衣角的水,兴致勃勃。

    “……”

    犬子看看山崖,再看看身边这三位小伙伴,他说:“不摘了,我们回去。”

    他带他们出来,就得安全带回去,若是出点事,庄扬一定很伤心。

    “太危险,会摔着的,回去吧。”

    阿平早就觉得不能冒这个险。

    “好。”

    庄兰点头,儿虽好看,她也不希望犬子兄受伤。

    四人由犬子带领,再次蹚河,这次没有拉绳子,由犬子护着他们过河。

    说是出来打猎,其实也只是跟着犬子出来玩,除去犬子,他们三人的射术都不行,顶多打打死物——靶子,活物一只也打不着。

    回去时,天近黄昏,走到先前做了记号的树木旁,犬子侧耳倾听,并无声息。

    “犬子兄,怎么不走了?”

    阿离好奇询问,他手上晃着一根狗尾巴草。

    “嘘。”

    犬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众人都停下动作,安静不交谈,虽然不知道犬子这是干么,却很听话。

    就在庄兰无聊地把一朵野菊插阿平头上,阿平怒瞪她时,突然听到一两声类似于家中小鸡的叫声,继而是铺天盖地的鸣叫声,这次声色复杂,有粗有细,彼此起伏。

    三人面面相觑,惊喜不已。

    对于他们庄张的孩子们而言,他们的活动场所只限于有人类居地的地方,也就竹里的东南,以往,他们未曾涉及西岸的山林。自然也不曾遇到过这样的情景,太新奇、有趣了。

    “哈哈,吓死我了。”

    庄兰拍拍扁平的胸口。

    众人从草丛中站起,眺望天际的夕阳。晚风吹拂河畔的芦苇,田鸡的叫声在身旁相伴。

    天黑前,犬子背着竹筐,执弓走在前头,阿兰背弓,挥舞双手走在犬子身后。阿兰后头,是阿平,阿平把玩弓箭,他的弓卡子插着两朵黄色的野菊。阿离停下脚步,又从芦苇丛中拔出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他一手握一根,像战场上砍杀的士兵那般耍着他的狗尾巴草。

    犬子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伙伴,把篮筐的绳索勒了勒,继续往前行进,踏上回家之路。

    无论是庄兰还是阿平、阿离,甚至犬子,待他们成年后,在很多年后,还记得这个黄昏狩猎的情景。

    山崖上有一簇蓝色的,和四周那些开黄开红开白的凡不同,它长在潮湿的湖畔之崖,在水光下艳美而晶莹,它就是那高岭之。它俗世而独立,妍丽而不俗,它长得这般高,便是为了不让凡夫俗子们得到它,一嗅它的芬芳。岂能容忍凡人用沾染泥土和汗液的手取碰触它娇嫩的长叶子,用沾染人间气息的双唇去亲吻它柔弱的苞。岂能……犬子伸出脏污的手,将蓝色鸢尾的叶子收拢,另一只手握着小刀挖掘朵四周的土囊,把鸢尾连根带土掘出。

    犬子的额头上汗水滑落,他的手肘上有磕碰的伤痕,流着血,沾染着泥土。鸢尾被犬子单手抓住,轻轻放入身后的篮筐中。

    在篮筐之下,是深深谷底,而在篮筐之上则是无边无际的苍穹。

    犬子腰间绑着绳索,趴在岩石间,采得这株卉,他露出欣喜的笑容。

    小心翼翼攀爬上崖顶,犬子手脚并用,他的手脚均有被锋利、硬实的岩石划伤的痕迹,此时伤口的疼痛在他看来非常细微,可以忽略不计。他用心攀登,他单脚抬起,寻找能落脚的位置,山岩多苔藓,十分湿滑。犬子不害怕,他在下来崖时做了防范,在腰间缠上粗麻绳,而麻绳的另一端,结实绑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这是和阿平他们到山林狩猎后的第二日清早,犬子背着竹筐进入山林,如往日采摘菌子那般。

    他脑海里都是山崖上那株漂亮的卉。

    为何一定要将它摘下,犬子其实也不懂。

    脚尖踩在岩石上,将上头的苔藓蹭掉一片,犬子收起双脚,坐在崖顶,回望来时路,看向山崖之下青葱的谷底。

    他将背上的篮筐取下,环臂抱着,篮筐内有一株蓝色鸢尾。

    犬子不知道它叫什么,只觉得很好看,很漂亮。

    背上竹筐,犬子从山道上下来,来到河边洗去手脚上的污泥。河水浇上小腿,疼痛感袭来。小腿处有一道划痕比较深,能看到内翻的皮肉,手肘上则是蹭伤,糊着血泥,在犬子看来,也只是皮肉伤。

    犬子在河畔寻觅能止血的草药,他认得一种叫蓟草的草药,寻常可见,田堤、屋前便有。在河畔寻找一番,果然找到一棵。

    剥叶清洗,合水剁碎,贴服在小腿伤处,再解下发带缠绑。

    整理过伤口,犬子才背起篮筐,到山林地里捡菌子。

    冒险摘,因此受伤的事,自然不能让母亲知道。犬子慢慢行走,拾取触手可及的菌子,他不再攀高爬树。左脚上的伤,以犬子经验,得好几天后,才会好。

    拾得半篮筐毛木耳,犬子返程回家。

    刘母终日在家便是织布,除去吃饭睡觉,她始终在堂上的及织布机前。以往天黑后,刘母会休息,近来家里买来油灯和灯盏,刘母会织布至深夜。因为繁忙,她能关心到犬子的地方不多,今日犬子采菌子回来,她没留意到犬子脚上有伤,行走时一脚轻一脚重。

    犬子将鸢尾养在一只破陶瓶里,想着午后去教阿平他们练弓时,再带给庄扬。

    自教阿平他们练箭,犬子每日午后都能见到庄扬。

    他在院中拉弓射靶,指导阿平、庄兰和阿离弓射,庄扬则跽坐在木廊上观看。庄扬偶尔会将目光落在犬子身上,他的目光温和,亲切,像看待阿兰和阿平那般。

    犬子心里或多或少将庄扬当成了他的兄长,而对于阿兰他们,也多出几分亲情来。在前来竹里前,生活在丰乡的犬子还是一位孤独的少年。

    近来豆子开,结出豆荚,犬子得空便在豆田里抓虫子——掐死,敢跟他抢口粮。正做得专心致志,突然听得一句:“犬子兄。”

    是女孩的唤声,单听声音也知道是庄兰。

    “犬子兄,阿春和阿提抢了我们的桑树,你帮我们抢回来。”

    “……”

    犬子没兴趣去□□,他不像庄家的孩子这么清闲,也不像竹里那些穷人家孩子那样蛮横。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不会打架。

    “犬子兄,你把桑树抢回来,桑树分你一半。”

    庄兰想做交易,她不愧是商人家的女儿。

    “山上的桑葚多得是。”

    正是桑葚成熟时节,竹里有不少野生桑树,不稀罕。

    “那我们帮你抓虫,你帮我们抢回桑树好不好?”

    庄兰挽袖子,准备帮忙。她身后站着阿平和阿离,还有一条小黄狗蛋饼。

    犬子不予理会,他没兴趣。阿提那帮人很久都没到过西岸,双方俨然分河而治,泾渭分明,谁也不招惹谁。

    见犬子无动于衷,庄兰知晓犬子兄不会帮,索性在豆田里追起蝴蝶。反倒是阿离和阿平蹲在豆田里,帮犬子抓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