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锦城花时 > 48.团聚
    本不想设置防盗, 无奈为之。爱玩爱看就来网 防盗时间过后, 就能看正常内容  狩猎, 只为食物,而不是玩戏。

    犬子家平日除去鱼肉,鲜少能吃到禽肉。若不是有弓, 只怕一年到头, 也难得吃上一次。

    这是芦苇湖馈赠的食物,也是庄家二郎赠予的。

    将大白鹭放入篮筐,犬子收弓坐在湖畔一处高地上。像一位隐士般,端正坐着,大腿上搁放着他宝贝的弓箭。

    临近午时,犬子才下水收渔网,他一个半大孩子,辛苦拉起沉甸渔网。有些鱼狡猾的逃了,有些鱼被困在网中。犬子将渔网拖上岸, 把缠在网上的鱼解下,丢到竹筐中。有十来尾肥大的鱼,几乎都是草鱼, 只有两尾鳜鱼。

    丰里的日子,对犬子而言很苦闷, 母亲总是在纺织, 他又没有同龄玩伴。得闲时, 犬子会跑去丰湖找王瘸子, 一待就是半日。他像是王瘸子的孩子般, 紧紧相随,而王瘸子也会将自己所知所能,教授予犬子。因着两人关系亲昵,由此犬子喊王瘸子王叔。

    看着篮筐中的鱼,犬子想晒成鱼干后,送几尾给王瘸子,自从搬来竹里,已经很久没见过王叔了。

    午时,犬子满载而归,欢喜将他的收获呈现给刘母看。刘母惊喜,笑说:“鱼这么多,吃不完。”犬子说:“阿母,可以把鱼晒干。”

    犬子家的盐平日省着用,所有的不多,还得再去买点,将鱼肉腌制,更加美味。

    刘母烧水,给大白鹭褪毛,这只水禽,便由她来处理。刘母能够用有限的食材,做出美味的食物,这样一只成年水鸟,能做为他们两日的食物。

    犬子用小刀给鱼剖腹、清洗,再用麻绳将鱼嘴串起,把鱼吊在院中曝晒,必须晾干,才能储存。

    因着一张捕鱼网,家里终于有富余的鱼肉了。

    自从阿平他们学会弓射,犬子不用每日午后都前去庄家,陪他们练习。犬子教弓箭并非无偿,阿离的姐姐给了犬子一笔小钱,做为报酬。犬子觉得是应得的,便就收下。庄母也曾让仆人赏赐犬子一些钱财,不多,犬子则是拒绝了,说庄扬已付,这份报酬便是犬子手中的弓箭。

    和阿平他们在一起很快乐,孤零零一人在河畔给豆田锄草,心情也很舒畅,唯一有差别的,便是没能每天都见到庄扬吧。

    这一日的事,几乎都做完了,喂猪喂兔、放羊、捕鱼狩猎,豆田锄草,唯只剩伐竹材。

    午后,庄家院子寂静,不知阿平他们去了哪里。犬子不大在乎他们在不在,他过去东岸,并非为找他们玩耍。

    将木舟推入河,犬子携带砍刀,乘舟渡水。

    东岸竹山的竹子连片,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为犬子提供编织的材料。

    犬子登上竹山,砍伐竹材。山中只有他一人,四周静寂,伐竹的声音,特别响亮。

    砍倒一根竹子,再砍倒一根,竹叶哗哗响着。犬子放下砍刀,查看自己的手掌,虎口蹭伤皮,感到钝疼。好在家里有庄扬给的药粉,撒一下,很快就会好。

    犬子坐在伐倒的竹材上歇息,林风徐徐而来,吹走他脸庞和脖颈处的汗水,十分舒服。觉察到脚边似乎有什么东西,犬子警觉,低头察看,发现是只貘崽。虽然在犬子这个人类看来,貘都长得一模一样,但他认出这只是竹笋。

    竹里没有其他的貘崽,就庄家养了一头,时常到庄家屋后的竹山吃竹笋。

    犬子还记得当初他到竹山伐竹子,竹笋跑来吠他,小小一头貘崽,吠声像只犬,很凶恶。

    想必是因为他经常去庄家院子,竹笋和他相熟,一人一貘在竹山相遇,竹笋不只不吠犬子,还抱起犬子的大腿。

    此时竹笋就挂在犬子腿上,甩也甩不开。

    “快放开。”

    犬子蹲下身,竖起手指,点着竹笋的头,佯怒,呵斥。

    竹笋瞪着明亮的小眼睛,发出类似于咩咩的愉悦声音,它威武不屈,仍是抱住犬子的左腿不放。犬子挠它,它还以为犬子在和它玩戏,扯着犬子衣袖不放,变成挂在犬子手臂上。

    “还不走,把你炖了吃。”

    犬子从手臂上剥下貘崽,拎着它走到坡上,他将竹笋放在上头。土坡离犬子所在的地方,有高低差,对只腿短的貘崽而言,它要下来可不容易。

    看着竹笋在上头转圈的可怜样子,犬子笑说:“一会抱你下来。”

    犬子拿起砍刀,继续伐竹子,还未砍完一株,又觉小腿上被什么东西挂住,低头一看,仍是那黑白的毛球。

    行啊,身手敏捷这是。

    犬子蹲地,再次将貘崽拎起,四处寻觅,想找个能暂时困住它的地方,却看到从山道走来的庄扬。

    既然主人来了,便放了你吧,犬子把竹笋放回地上。竹笋前爪飞扑犬子的脚,犬子敏捷躲开,竹笋意犹未尽,还想再扑来,突然听得庄扬喊它:“竹笋,竹笋过来。”它抬起头朝声音方向望去,见是庄扬,立即踩着内八小碎步,朝庄扬跑去。

    庄扬在楼上听到了屋后的伐竹声,他猜测是犬子,过来一看果然是。

    “貘崽像孩童一样,总想找人玩戏。”

    庄扬蹲下身,摸摸竹笋的头。

    “阿弘在砍竹子,不许去捣乱,乖乖去吃竹子。”

    庄扬训着竹笋,竹笋瞪着黑豆似的小眼睛,爪子搭在庄扬小腿上。

    庄扬将竹笋拎起,带到一处嫩竹丛,递给竹笋一根竹子。待竹笋乖乖吃起竹叶,庄扬这才离开,回到犬子这边来。犬子仍在砍竹子,庄扬问:“一个人忙得来嘛?”

    “能。”

    犬子干活时话少,他啪啪将竹子砍倒,地上已有三根竹材,足够他削竹篾编制兔笼。

    庄扬在旁看着,看犬子将竹子削去竹叶、旁枝,方便运输。犬子干活时像个成年人,沉稳,耐心。他处理好竹材,便拿绳索将竹材绑好,一会好拖下山去。砍伐的是细竹子,不会很重,不过从竹山拖过河,还是需要不少力气。

    庄扬注意到犬子的衣服又破了,袖子开裂,裤子破洞。他经常要干活,衣物不耐穿。除去衣服,犬子脚上那双布鞋,也在头部开了口子,露出脚趾头。

    庄扬看了看犬子的脚,觉得自己的鞋子,犬子应该能穿。庄扬懂得穷人家能穿上一双布鞋,已属不易,往往穿的是草鞋。刘母对犬子的关心有限,但显然力所能及的给他最好的东西。

    “先别回去,等我下。”

    “哦。”

    犬子听话,在原地等待。

    庄扬下坡,竹笋追在他身后,一人一貘迅速离开。不会庄扬回来,手里多出一双鞋子,他递给犬子说:“我往年穿的鞋子,还完好,给你穿。”

    犬子没去接,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两只鞋子都穿破了,露出脚趾头。

    “缝下就行。”

    犬子摇头,不肯要。鞋子破洞也还是能穿,回家让母亲补一下就行。

    “先换上吧,草丛多蛇,以免被咬伤。”

    “谢谢二郎。”

    “不用,换上试试。”

    犬子接过鞋子,坐在地上,将鞋子换上。庄扬的鞋子,他穿大小正合适。犬子将自己那双破洞的鞋子拴在竹材上,一并带回去。

    庄扬目送犬子离开,见他辛苦拖着竹材,缓缓走在山道,前往河畔。看他吃力将竹材抬到小舟上,荡舟渡河。

    庄扬想,他也才十三岁,却有着坚韧不拔的性格,长大后,该是一位沉稳、刚毅的人吧。

    犬子傻傻看着,看着张家人的团聚。

    三辆马车中,有两辆轺车,一辆坐着张殷,一辆乘坐的是庄秉。庄秉同样是冠剑的装束,他年纪看着十分年轻,却沉稳。他从车中下来,跪拜在庄母面前。庄母将他搀起。他扫视弟妹,逐一揽抱,庄家孩子感情好,相亲相爱,着实令人羡慕。

    这时张殷走了过来,和庄母诉说着什么,庄张两家的人,都看向停在一旁,始终安安静静的辎车。庄母的神色先是惊诧,继而惊喜,执住庄秉的手,激动交谈。庄兰和阿平傻傻站着,显得很茫然,唯有庄扬朝舅父走去,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

    犬子站得远,不似其他闲人都围了上去,他观察到庄张两家人的神态,并未听清他们谈话的声音。犬子对辎车中坐着的人,越发感兴趣,会是谁呢?

    庄秉在家人和亲戚的拥簇下,步行前往庄家院子,庄秉的轺车后头,紧紧跟随着辎车,辎车的帷幕一直没有打开。

    围观的人们都很好奇,纷纷猜测辎车中坐着的是何人。不知是谁听得真切,说了句:“是新妇,庄家大郎娶妻了!”人群嘈杂,紧随辎车不放。

    辎车终于停在庄家院中,庄秉走至辎车前,将辎车的帷幕挽起,里头坐着一位盛装的新妇。庄秉搀扶新妇下车,新妇羞涩低头,和庄秉执手并肩,在家人的拥护下,将新妇领进门。

    新妇婀娜姝丽,引的围观的人们争相观看。

    庄家仆人从辎车上抬下众多妆奁,有精美的丝绸,光彩夺目的漆器和精致的青铜器皿、灯具、香炉。

    竹里的人们奔走相告,庄家大郎娶了位美丽新娘子,还带来一车的妆奁。

    犬子见庄扬他们进屋了,便就散去,不似其他人,围在院外探头探脑。

    这日庄家仆人成群忙碌,杀猪杀羊,洗涤碗盘,犬子来竹里居住半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热闹的情景。

    犬子回家,见到向来安静在堂上纺织的刘母,人站在木桥上张望,显然就是她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犬子,庄家这么热闹啊,是谁来了?”

    “阿母,是庄家大郎回来,还带来新妇。”

    “难怪了。”

    刘母也知道庄家有个大郎,在外经商。

    母子俩回屋去,眼见天快黑了,刘母已做好饭。母子俩吃着粗陋的食物,对于正在大办宴席的庄家,并不去探看。

    夜里卧在榻上,犬子念念不忘的是那辆漂亮的辎车,他梦见自己也有这样的一辆车,并且像位贵客般打扮,盛装坐在车中。梦中的自己,是位成年男子,冠剑锦袍,独自赶着马车,驰骋在原野上。

    庄宅家宴,席宴上,除去庄家人,也宴请了舅父一家。

    入宴前,庄秉带新妇,叩拜堂上庄母,庄母将他们搀扶起。庄母执住儿媳的手,小声问她话语。新妇文静,随和,待庄母恭敬温顺。虽然婚事并非由庄母做主,她对这位儿媳倒也满意。

    庄秉夫妇叩拜长辈后,小辈这才入席落座,享用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