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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百姓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只能看清白衣少年弧度流畅的下巴，手的重剑带着熠熠辉光划破了升龙城暗淡的天，树的鸟儿也被那冷意森然的剑光惊起，留下几声长鸣。品-书-网
只有大越皇族才有这样的威风。
众人被其气势所夺，齐齐下拜，“小的们无知，冲撞了大人，求大人饶命！”
饶命？阿兰被这几个人的嘴脸恶心的不行，剑尖挪了挪，在官兵的脖子剌开了寸长的血口，她悄悄问身后的徐庆衍：“这个人你说杀么？”
“不杀。”徐庆衍也跟着低声，“脏。”
阿兰满意地笑，这木头终于跟她心意相投了一次，终于肯垂下眼，厌恶地看着刚才还作威作福的官兵此时吓得苍白如鬼的脸色，寒声道：“滚！”
官兵如蒙大赦般拼命城里逃，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顿作鸟兽散。
阿兰冲徐庆衍吩咐：“你去把那孩子抱来吧。”
“不去。”
“你是跟班！”阿兰怒视徐庆衍。
“……”徐庆衍隔着斗笠看着阿兰，眼睛黑白分明的，一层薄纱如雾气般笼在白山黑水间，看得人心酥酥麻麻的。
“好！你不去，我去！”阿兰翻身下马，把手的剑拍在徐庆衍身，还不忘吼道，“你不许看着我！”
她走过去时，躺在地的少年尚存一缕气息，他看到了刚刚阿兰为他出手，瞪圆的眼睛里却还有难以卸去的警惕。阿兰有点心疼，相似的年纪，不知道这少年吃了多少苦才会让他有这样异于同龄人的凶狠眼神。
她柔声道：“你别担心，我们没有别的目的。现在我们要带你去寻郎，我可以背你么？”
少年看着阿兰清亮的眼睛，嘴唇蠕动了半晌，可始终发不出声，他只好默默点头。
阿兰小心翼翼地避过自己的伤口，将他背了起来。少年并不重，甚至轻得过分，风一吹能把他吹跑，肋骨处瘦的凸起，咯得后背酸痛。他身的血染红了阿兰素白的衣服，有的流进了她的脖子，沾着汗水黏在她身，少年看得分明，本瘦小的身子蜷缩起来，挣扎着想要下去。
阿兰轻声安抚他：“乖，一会儿到了。”
徐庆衍下马示意她去，自己则走到前面牵起马缰。
阿兰没有客气，把少年抱马背，自己也坐了去。
三人向城前进，孙珲则在天好的看着他们的行动。
灰白的云翳盖住了日头，笼罩着整座城。风狂躁起来，卷着墙根里几棵树的枝叶哗啦啦地响，犹如裂帛之声。
此时的升龙城，似乎风雨将至。
阿兰三人很快寻到了一家客栈，又赶忙将附近医馆里的郎招了过来为少年看诊。
饶是老郎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病患，也被少年背血肉模糊的伤口震惊了，他颤颤巍巍地扯起一段纱布，一边小心地为少年处理伤口，一边道，“这是怎么弄得啊？再打可要了命了。我得使点劲了，疼大声喊。”
郎把药膏涂在指，攒了劲的指尖微微下压，白色的纱布很快被鲜红浸透，红还带了黑紫之色，少年却只闷哼了一声。
“这孩子真是坚强！”郎点点头，目光里有了敬意，“这药你们每天抹三次，抹均匀了。伤口结了疤应该会好的。”
阿兰点点头，从袖口里翻出一串铜钱，递到郎手里，向他道谢。
“没事没事。”郎摆摆手，长长叹了口气，背着包袱往外走的身影有些沧桑，“唉……如今的大越，真是要乱了啊！”
阿兰俯下身低声询问少年：“好些了么？”
少年极轻的点点头。
阿兰为少年盖被褥，想扯着徐庆衍离开，让他好好休息。
“唔……”少年喉头微动，吐出一个单音节，显然是想说些什么。
阿兰赶紧坐回来，垂下脑袋凑到少年面前，想方便他说话。
少年艰难地碰着干涩的嘴皮子，半晌才磕磕绊绊地说出几个不成调的字，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请救……陈……将军！”
“陈将军？”阿兰疑惑地看着少年，“他怎么了？”
少年舔了舔裂了口子的唇畔，艰声道，“处斩……”
阿兰僵住，猛地站起身，大幅度的动作带得她重心一滑，险险向地面砸下去，被一只手从后背托住。
待阿兰稳住身形，徐庆衍已把手撤了回去。
“你别问他了，再问快死了。”徐庆衍食指在桌面轻敲，微微扬起精致的下颌，像是在等待什么。
阿兰想了想，没理他，给少年递了杯水，“你先好生休息，我绝不会让陈将军枉死。”她说完踏步往客栈外走。
“你去哪里？”徐庆衍扬起的下巴不自然地一僵。
阿兰头也不回，“逮个人问清楚。”
“你……”徐庆衍干巴巴地开口，“可以问我。”
走到门口的阿兰突然停下脚步，她挑眉诧异地回头，“你知道？”
“嗯。”
“你都知道？”
徐庆衍声调一冷，很勉强地回她，“嗯。”
阿兰眯起眼看着徐庆衍，斗笠下的面容看不清楚，眼睛却晶亮晶亮的，黑衣劲装将他宽肩窄腰的好线条勾勒出来，身形笔直。可这挺拔的身形落在阿兰眼里，却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她不动声色地扬眉，这人……为什么把腰板挺得那么直？活像一只做对了事向主人表功的小狗。
不过这话阿兰还是不敢说的，她点点头，走过来坐到徐庆衍面前。
徐庆衍跟着落座，却不作声，反倒泰然自若地执着水壶给自己倒了一盅茶，微掀面前的薄纱，颇懂茶道似的在茶盅口轻吹，茶叶沉下去，琥珀色的清透茶水现了出来，倒是颇有贵族般的风雅。
他抿了一口，抬头时薄纱垂了下来，与阿兰对视。
两人对视了半柱香时间，徐庆衍还是不说话。
阿兰额前的青筋抖了抖，为了不打扰正在休息的少年，她努力平静着声音地问道：“你到底知道么？”
徐庆衍点点头，还是一直盯着阿兰。
“那你倒是说啊！”</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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