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农家女子常戚戚 > 61.第 61 章
    曲川果然是可比京畿之地, 这脂粉铺子都与别地儿不同。&乐&文&小说 {www}.{}{}.{}

    玉珠早听刘妈妈提过,这西市上的一家脂粉铺子,叫做玉屑楼, 算得上是百年的老店了。可这生意却做得十分怪道, 他家铺子是只开张不开门的。

    每日卯时末刻, 几个活计便在铺子外头支起一个花架子,放上一张雕花案台。案头上头放着十二色花牌。

    花牌用的是方絮斋的金玉纸,上头有字有画,还带着香气。曲川城里的人把这花牌叫做香片子。

    这香片子可不是白得的, 得花一两银子买来。有了这香片子, 才能进去玉屑楼的大门。

    这玉屑楼进去的多是富贵人家, 普通人家是万万不会进门的。曲川虽说是个繁华地, 一两银子省着点的,不说一个月,半个月的开销却是紧够了。谁会花这冤枉钱?其他铺子里一两银子能买盒胭脂了。

    不过这玉屑楼却因着这番做派,在曲川城里弄出了名声, 连只是买买菜, 从来不买这起子东西的刘妈都晓得一些, 当做个稀奇事说与玉珠听。

    玉珠今日也是远远瞧见那花架子, 才想起了,是那家不一般的脂粉铺子。

    玉珠走到案台前, 那活计也不忙着招呼, 只站的笔笔直, 一脸笑容。

    玉屑楼的名头响亮, 就是周边乡里的妇人也是晓得的,那活计也不忙着说话。舍不得银子的,他嘴皮子磨破,这香片子也不会少半张,舍得出银子的,怕是会因为他多嘴多舌而烦了。

    玉珠拿起一个香片子,不过三指宽,上头印着一枝桃花,香味冽凛,似有提神之效。细嗅之下有桃花、丁香、檀香、龙脑香,还有一味,玉珠却是闻不出来。

    这香片看着雅致,用来夹在书页中做个书签很是合用。

    这铺子的东家果然是个妙人。

    玉珠痛快地掏了一两银子,也没多选,拿了手上的香片子,便由活计带着,进了铺子。

    玉珠一进门,便有一人迎上来。

    “小娘子瞧着眼生,是头一遭来吧?奴唤青娘,可让奴与你说说咱们玉屑楼的营生?”

    玉珠见她双目含笑,举止大方不带谄媚,便点了点头。

    青娘领着玉珠一个柜头,一个柜头地看过去。

    这玉屑楼主要的营生是脂粉。

    女子爱红妆,这胭脂不论是唇脂还是脸脂都卖得极好,有些铺子还有脸皮用上的,略微轻薄一些,女子用了可是美目增色不少。

    这玉屑楼三样齐全,打底的粉种类也很是多,说是打底,却也有不同的色泽,若是涂了都是白惨惨的一色,和村里头买不起粉的妇人用米粉面粉和了,用来涂抹的有什么区别。

    青娘见玉珠年纪小,没有与她多说这些上妆的,而是引着她去看铺子里头摆着的药皂和润面膏霜。

    这些在小娘子中卖得最好,年纪小还用不上胭脂水粉,这些净颜润面的花样她们最是喜欢。

    玉珠瞧着这铺子里的药皂,都是做了花样的,并不是方方正正,呆愣如砖头的一块块的。颜色也是有些变化的,最多的便是乳白色,也有桃粉色、烟紫色的。

    闻着药味儿不重,不知是用什么方法融合的味道,浅浅的香却没有皂的味道。

    润面膏都是装在小瓷罐中,矮胖的瓷罐,不过手掌大小。

    青娘拿过一头,旋了几下打开,用签筒里的竹片挑了一些,擦在了玉珠的手背上。

    膏体很好化开,玉珠觉得那擦过的一块地方尤其的水嫩。

    “这是梨白膏,多是像小娘子这个年纪的人买的。这膏没什么别的用处,就是对皮肤极好。像小娘子这样年岁的,一张皮子嫩,用多了反倒不好,这梨白膏清清爽爽,用久了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呢。”

    青娘见玉珠听着入神,有拿过一旁浅粉色的药皂。

    “小娘子用这梨白膏,再配上我们楼里头的这样桃花皂,保证小娘子的小脸跟春开的桃花、梨花一样的娇俏。”

    玉珠心里直道这青娘会说话,她原来只想花一两银子进个门看看世面,却被她三言两语哄得真想买了这两样东西。

    她瞧了一眼柜头上的木签子,这皂要五百文,大小却不到一个手掌,梨白膏更是要十两银子一小罐。

    玉珠心头一惊,这还是这个铺子里头便宜的了,看来这女子的钱果然是好赚,这家店开了近百年还是生意兴隆。

    掏了银子,让青娘将两样东西包了起来,玉珠便拿上离开了玉屑楼。

    这估计就是曲川城里算得上牌面的铺子了,刚刚她仗着年纪小,问了青娘一些话,这玉屑楼往来的都是官家或是富商家的小姐太太,做得是精贵的营生。

    玉珠想着她的膏脂不知道算哪类。

    这膏脂是用来防冻的,富贵人家自然是担心不到这上头,只有普通百姓,用不起碳,哪怕有火炕,也不能整日窝在炕上,还得做活、洗衣,这手可不得冻着,伤着。

    不过这膏脂也不仅仅是防冻,她换一换其中一两样,便是另一个房子,滋润得很。曲川的气候这样干,得用厚重些的膏脂冬日里才能挡得住寒风,不让风刮去了水分,皮子变得跟树皮一样糙。

    玉珠这般想着,还是决定把西市的铺子都逛上一遍,看看清楚。

    她在别的几家胭脂铺子里挑了些脂粉、膏霜,都是铺子里头卖的好的。

    普通铺子贵价货不多,她买了不少,拢共也不过**两银子。

    玉珠小心地拎着这些回了青石巷。一进门,便看到秦恒坐在院子里头喝茶。

    玉珠迈着小步子,将东西轻放到石桌上,对着秦恒说道:“你回来了。”

    秦恒点点头,指了指她铺在桌上的东西,问道:“买了些什么?”

    玉珠笑嘻嘻地挨着他坐下,将盒子打了开来。

    “我今日去西市考察去了。那玉屑楼可真是不一般,一个进门就那样折腾,里头的东西虽然是好的,可真是贵。”

    玉珠说着,拿起梨白膏,打开来给秦恒看。

    “你瞧,这梨白膏,不过是最基础的补水便要十两银子,可让我肉痛了。”

    秦恒一双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玉珠被他瞧得心虚,不由败下阵来。

    “做什么,我可是为着以后卖膏脂才费的这些银两,才没有乱花。”

    秦恒见着她嘴硬心虚的小模样,脸上装不住,笑了出来。

    “玉珠,你与我这样小心做什么?你想买便买了,只不要出去闯祸就好。”

    “我哪里闯过祸事!”玉珠气鼓鼓地回道,小身板绷得直直的,整个人炮仗似的,一点就要着了。

    “好好好,”秦恒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地说道,“玉珠这些日子可安分了。”

    玉珠避开了他的手,哼了一声,就去翻捡她淘回来的东西了。

    这胭脂颜色太沉,这粉太厚,这眉笔是烧火棍做的吗,怎么这般粗糙!

    秦恒瞧她拿着手上的物件跟捏着仇人似的。

    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一点儿委屈受不得,非要发出来才好。

    他等了一会儿,觉得玉珠气消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珠珠可是气消了?我早上接着干娘的信,他们过几日便要往京城来了。”

    “真的!”

    玉珠顾不得手上的东西,转过身子,一脸惊喜地看着秦恒。

    “我爹娘真的要来了?那我小哥呢?他可是要考试的。”

    秦恒伸出手指,轻点了一下玉珠的眉心。

    “你这小糊涂鬼,日子过得不知道今夕何夕了。如今都是八月里了,不几日便要中秋,你小哥早考完了,只这成绩却是要十月里才出,干爹干娘念着你这个小磨人精,才急急忙忙地赶着来看你。”

    若是平时,玉珠必要回嘴一二,什么糊涂鬼磨人精的,她可是善解人意的小棉袄。不过听着爹娘要来了,玉珠心里高兴,乐颠颠地将一桌子东西收了起来,起身向房里头走去。

    哼,才不和讨厌鬼一般见识,等爹娘来了再告黑状!

    玉珠进了屋子,将东西归置起来,心情松快,不由自主哼起了小调。

    “苏玉珠,你这哼的什么,怎么这般不入耳。”

    玉珠脸上一红,没好气地回道:“你这俗人的话才不入耳。”

    见他优哉游哉地打量着她的闺房,一点儿都不避讳,丝毫不顾及男女大防。

    真是凑不要脸!

    玉珠气氛地拿手去推他。

    “哪个准你进来,出去。”

    秦恒纹丝不动。

    看玉珠推得费劲,还颇为友善地替她捏了捏手臂。

    “珠珠你可得使点力,刘妈说你这几日胃口很是不错,怎么才这点子力气。”

    玉珠气结,这世上怎生得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秦恒见她生气十足,很是可爱,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说道:“好了,不与你闹了,我今日回来是有正事与你说。”

    玉珠推他不动,泄气地收回手,对他说的正事也兴趣不大。

    他才不信这人真有什么正事呢?有正事还有功夫与她闹?秦恒这人脑子里肯定回路不对,多了几十条沟吧!

    “不信?”秦恒见玉珠兴致缺缺的样子,提高了声音问道。

    玉珠瞥了他一眼,回道:“你嘴里几时有几句真话?”

    “这般不信我?是谁之前还和我说‘子安哥哥,你教我吧。’那模样好生可怜呢。”

    玉珠一听这话就急了,她生平最悔的就是在这厮面前露了怯。

    不过是被他瞧见了她逃避喝香灰水就被他从小嘲笑到大,这回去山上,在他面前软了一回儿,他不定怎么记着呢。

    “秦恒,你还好意思说我不信你,要不是你心眼子乌漆墨黑的,平日里尽想着笑话我,我会不信你?跟着你出来真是我中了邪!”

    玉珠说着,越想越气,瞧着秦恒一脸笑意,抬起脚便踩了上去。

    “还和我娘说要好好照顾我,哼,我娘就是天真才信了你的邪。”

    玉珠气势足足,脚上却没真下死力气,秦恒觉得脚上一重,倒没觉着有多疼。

    他等玉珠踩够了,才说道:“这回消气了吧,收拾一点吃食,我带你到西郊去逛逛。”

    玉珠听到出去,眼睛亮了起来,秦恒这厮虽然讨厌,但还有这点用处。想着瞧了瞧他的眉眼,恩,看着也不伤眼,还算他有几分好处。

    收回脚,就急冲冲地出门找刘妈妈拿吃食去了。

    是了,和家里头不同,秦恒是不许玉珠自个儿藏吃食的,让刘妈给她收着,一日给她吃一点儿,不让她多吃,误了正餐。

    秦恒到外头套好马车,玉珠拿着食盒跳上了马车,他便驾着去了西郊。

    秦恒在西郊置了个庄子,离着曲川倒是不远,驾车过去不过两个时辰。

    马车有些颠簸,玉珠没有胃口吃东西。等到车停了,还有些反胃。

    秦恒扶着她下来,见她脚步打飘儿,眉头一皱。

    左右也是无人,便抱起她,往里头走。

    “你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玉珠有气无力地说道。

    “省省力气,不如平日里多在院子里走走,我日后晨练你也跟着起来。”

    “我才不要!”

    两人拌着嘴进了大门,走了一段,又过了一扇半月门……直到一扇门口。

    待秦恒放了玉珠下来,玉珠双脚着地,她还有些晕晕的。

    缓了缓,才清楚应该是在一个内院里头。

    秦恒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玉珠连忙跟上。

    走进屋子里,才发现里头热得很,她穿着一件罩衫,此时惹得后背都有些发汗。

    “玉珠,你瞧瞧这是什么。”

    玉珠顺着秦恒所指看过去,眼睛所到之处是一个成年男子高的的金属圆筒,看色泽不像是铁,筒的上端延伸出两个龙首,龙口接着长长的管子,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看着不似一般铁器那样硬。

    玉珠惊讶地张开了嘴,合都合不拢。

    “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