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世界是精灵们孕育的一颗巨大的蛋,蛋中所诞生的第一个生命是名为“古”的开天之神,开天之神将蛋从中劈开,世界便由此诞生。

    为天族所眷顾的国度名为“耶理缇”,古语言中的意思是“精灵的蛋”,意为高于众生的崇高国度,孕育开天之神的极高国度。

    可是再伟大,再受神明眷顾的国度也有衰败的一日。

    耶理缇这受神明眷顾的国度,已经从根源腐烂了,贵族们奴役着平民,平民向奴隶挥刀,国王不知人间疾苦,军队依靠着魔术师而颓废无所事事,岌岌可危的边境隐约有魔鬼与邻国侵略,军士们上报王都,得到的却是宦官们将险报压制,为昏庸至极的国王营造出一个繁荣太平的假象。

    一切都腐烂了,无药可救。

    当与魔鬼结盟的邻国杀进王都的时候,天空在下雨,天族的防护屏罩早已经在魔鬼们的攻击下碎落,哈丘尔几乎是带着嘲讽与绝望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位在众人的奉承阿谀中失去了自我与理智的耶理缇之王被绞死。

    从根源所腐烂的国度,早就会有这样一天的。

    已经不想再战斗了,这个国家已经没有力气再战斗了。

    平民与奴隶们欢呼着将城门打开,邻国带领着军队占领这座城市,哈丘尔平时那双总是充满了希望与暖意的蓝色眼睛终于沉寂了下来,他眼睁睁看着无数贵族在王宫中被杀死,平时总是趾高气昂的优雅贵族小姐们如今花容失色,颤抖着求饶,抱成一团。

    哈丘尔匆忙着斩杀了一个又一个敌人,向着王宫的偏殿,花园前的那个地方而去。

    他的未婚妻在那里。

    当他赶到时,所听见的话语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只要...只要不杀我!随便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啊!”

    说这句话的是宰相家的二女儿,也是哈丘尔未来的王子妃,那位金发美人丝毫没有作为未来王族的傲骨,她几乎是抱着士兵的裤子求饶着,完全没有平时在哈丘尔面前的优雅高贵,紫水晶般的眼眸源源不断的流出眼泪,衣不蔽体的金发美人在未婚夫的面前被平庸丑陋的士兵所压倒,哈丘尔听着周围的哭声,喘息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努力迎合着身上的丑陋男性,他默默咬紧了牙齿。

    刺啦———

    宰相的二女儿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上的男性士兵头颅与鲜血飞溅,出现在眼前的是眼神冷漠的几乎要结出冰的哈丘尔,她的未婚夫。

    哈丘尔的手上持着曾经只作为象征的装饰性长剑,斩杀了侮辱他未婚妻的男人,人类的鲜血顺着剑的纹路滴在地面,眼神冷漠而绝望的哈丘尔蹲下身体,一把掀翻士兵的尸体,把手伸向了自己的未婚妻。

    “哈...哈丘尔...我...”

    美丽的金发美人眼神躲躲掩掩,强烈的羞愧让她不敢把手伸向自己的未婚夫,她喘着气,低着头,紧紧攥着身上的裙子,没有再说一句话。

    哈丘尔的眼神是绝望,也是疲累,他的手转而抚摸上了未婚妻的头顶,声音平淡没有一丝波动:“没有保护好你,是作为未婚夫的我的失职,况且...你只是想要活下来而已...你还没有嫁给我,并不算背叛...”

    沉默了几秒,哈丘尔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的手也从头顶上收回。

    “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的无能。”

    空气沉寂了几秒,然后突然爆发,宰相家的小姐捂着脸庞哭泣了起来,她不敢看向哈丘尔,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哈丘尔脱下身上的外套,轻轻遮掩起未婚妻露出的肌肤,他手中的剑还滴着血,将手中的剑随手一扔,抱起自己的未婚妻,小心翼翼的听着周围的声音,躲避一个又一个施以暴行的士兵与魔术师。

    在路过耶理缇之王的寝宫时,哈丘尔看见了曾经父亲最信任的宦官们抢夺着王宫的财富,匆匆忙忙逃离着,然后一把火烧掉了蕴藏着无数知识财富的,对于宦官们来说毫无用处的书本。

    哈丘尔轻轻将自己的未婚妻放下,藏好,随意的捡起早已死去的士兵的剑,一步步的踏上阶梯,阻挡了逃离放火者的脚步。

    他轻轻偏头,长长的睫毛在火焰的燃烧下投影出阴影,那双如蓝宝石一般的眼眸里充满了倦怠与冷意:“父亲曾经最信任你们,也最喜欢你们了,所以...你们都去陪父亲吧。”

    火光照耀下,刺穿了一个又一个身体的影子如同恶魔,鲜血流淌如河流。

    哈丘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笑。

    于是他笑了出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颓废的跪在宫殿光滑平整的地面上,眼睁睁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家四分五裂,曾经属于自己的国度被他人夺走。

    啊...腐朽不堪的国度终会迎来这一日......

    直到被人抱住,哈丘尔才平静下来。

    深呼吸一口气,哈丘尔拉着自己的未婚妻冲破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线,杀死了无数的敌人,直到来到王宫外围的祭坛上。

    眼前是无数的弓箭手,身后是持长|枪的士兵,极度疲累的哈丘尔完全无法带着一个人冲出去,他的长剑立在地面,曾经被发带扎着的长发也散了开来,看着敌方将军发出放箭命令的时候,哈丘尔突然微笑了起来。

    无数箭矢如雨般射向祭坛中的两人,然而奇迹般的,似乎被透明的屏障所拦截一般,箭矢消失在了半空中,随后从天际传来一声巨吼。

    “耶理缇狮鹫骑士团团长安托万来此!尔等竖子速速散去!”

    巨大的狮鹫挡在了两人的面前,高大魁梧的巨汉穿着铠甲,手中握着一面巨大的龙牙盾牌,用力竖立在地面上,无论何种攻击都被抵挡在了铠甲所构筑的屏障外。

    那是耶理缇的至宝,守卫着整个王都的龙牙屏障,是光之王的权柄之一,其名为“守护”。

    安托万挥舞着盾牌,身下的巨大狮鹫挥舞着翅膀朝敌人怒吼,伸出手把自己的主人拉上坐骑,狮鹫的翅膀所带起的风搅起尘土,迷乱人眼。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耶理缇的王子与其王子妃就这样被人救走了。

    “可恶!”

    戴着眼罩的短发魁梧男人骂了一声,他伸手握住一旁颤抖而瘦弱的老人的领口,质问着:“你不是说安托万已经失去了“守护”的承认了吗?而且那家伙不是早已经被那肥猪国王给革职了吗?!刚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谁?天族变的吗?啊!”

    颤颤巍巍的老人眼神无辜:“是这样的啊。”

    用力一推那令人烦心的存在,戴着眼罩的男人冷哼一声,向周围的属下命令:“全力通缉耶理缇之子哈丘尔与狮鹫团长安托万!”

    “哼,狮鹫驮着三个人外加一面盾是跑不远的,迟早这个国家是属于我们的,呵,令人嫉妒的,拥有肥沃土地的国家啊...终于属于我们了...”

    .........

    颤颤巍巍的狮鹫努力想要飞翔着,然而最终还是支撑不住,降落在了地面,安托万有些心疼,可是为了王子的安全他还是鼓励着自己的伙伴:“加油啊啾啾!再努力一把!只要离开王都就好了!啾啾!飞起来!”

    狮鹫的眼睛仿佛一瞬间成为了死鱼眼,它用力的抖动着身体,把身体上的三个人外加一面盾都给抖了下来,接着把屁股对着安托万,无论安托万怎么鼓励它都不肯再飞了。

    “好了安托万,它已经很累了,不要勉强它了,而且天也快黑了,这片森林很茂密,敌人应该暂时不会找到我们的,等休息一天再赶路吧。”

    哈丘尔扫视了森林一眼:“安托万去找些吃的,我去找柴火,夏利你和啾啾待在一起,有危险就叫我们,我们不会离开很远。”

    接着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和隐约出现的月亮,微微皱了皱眉头:“天快黑了,我们要快点。”

    得到未婚妻和属下的应声以后,确认了通讯魔法器完好,三人便分开了。

    哈丘尔手中的长剑斩断一根又一根的干树枝,将原本贵重的宝石发带作为绳子扎起干柴,斩开藤蔓,寂静的森林中仿佛出现了溪流流淌的声音,哈丘尔轻轻辨认着方位,朝着溪流处而去。

    似乎越靠近溪流,森林保护的越严密,而且这一路上竟然没有野兽,甚至连虫子都没有,除了风吹树叶与溪流的流淌声,这里寂静的可怕。

    潜意识告诉哈丘尔,不能再往前走了,在准备回去的时候,哈丘尔听见了细小至极的...歌声?

    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属于孩童的歌声与笑声应和着溪流声,一下又一下,那是属于自然的歌声。

    哈丘尔扒开茂密的树枝,瞳孔猛然缩小。

    那是...传说中的女神吗?

    躺在溪流边的少女紧紧闭着眼睛,头上纤细的王冠与发丝紧密而完美的贴合,纤弱的身躯被溪流冲刷着,虽然并不十分美丽,但却是足够吸引人的存在,可爱而弱小,想要好好的放在怀中疼爱。

    而昏睡少女的周围,飞翔着光的精灵,它们在少女的周围飞翔着,将鲜花装饰给她,然而在看见哈丘尔的那一刻,所有的精灵都在一瞬间消失。

    哈丘尔小心翼翼的往河流附近走了几步,轻轻触碰着少女的脸颊,有些冰冷然而还有这呼吸,不疑有他,哈丘尔马上抱起了黑发的少女。

    哈丘尔觉得自己是被蛊惑了,明明自己还在逃亡,明明这个少女也许是敌人,但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仿佛万物都在请求他,一定要拯救这个少女。

    抱起少女的那一刻,有一个白色的蛋从少女的怀中落下,那蛋上面蔓延着树叶一般的银色花纹,哈丘尔犹豫了一会,拾起白色的蛋放在少女的怀里,接着抱着她离开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