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冯士程面上勉强挤出些笑容来，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说罢掏了钥匙, 开了门。
家里很干净, 一应也都收拾得整齐。装修是简约风格, 一应白色打底，家具也多是黑白两种颜色。这里的公寓，跟别墅自然没法比, 但是胜在小而精致，各有各的好。
“士程, 这里真很不错诶。”进来后, 宁清雅便四下打量起来, 目光四下扫了扫，继而看向冯士程，“这小区，还有别的房子在卖吗？要是有的话, 士程，你帮我留心留心呗。”
冯士程对宁清雅住在哪儿没什么兴趣, 不过出于礼貌, 还是笑着点头：“让徐俊帮你吧，我的房子，也是他找的。”
宁清雅面上尴尬一瞬, 她笑起来，点点头。
徐俊本来在摆酒摆吃食的，忽然被点了名, 他笑嘻嘻走了来。
“清雅姐，你要是想住单身公寓，我给你找个更好的小区。大哥住在这里，是为了追嫂子。这里不算多好，你又没喜欢的人要追，犯不着住这里啊。”徐俊眨了眨桃花眼，目光掠过冯士程的时候，见他阴着脸睇着自己，徐俊倒也晓得自己擅作主张得罪了大佬，忙咳了声，转了话题说，“那个，今天不说别的了，来喝酒吧。”
冯士程不太有心情喝酒，不过此刻都来了家里，他也不好赶人走。
坐下来，喝了点，只是话也不多。
宁清雅仰头又喝了点，笑看着冯士程问：“怎么回事啊？我听伯母说，你跟然然离婚了。上次回来，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提到这事，大家都三缄其口，半句不敢吭声。
冯士程望着她：“老太太没跟你说原因？”
“她……”宁清雅还从来没有见冯士程这种表情过，在她眼里，这个男人，从小到大，似乎都没怎么发过脾气。
没发过脾气，没有过坏情绪，那是因为，他似乎什么事情都能够搞定得了。至少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都从没阻过他脚步。小时候的学习，长大后的工作，他素来是想要什么就能够得到。
而现在……她想，舒然应该就是他那个求而不得吧。
她看着这个从小就优秀孝顺的男人，现在为了一个女人跟自己母亲有了矛盾隔阂，她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以前，她不觉得冯士程爱舒然的，她旁观者看得清楚，她也了解他。他对舒然或许有那么些好感，对她好，也是因为她是他妻子。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被他划为了自己人，他都是护着的。
这个圈子里，貌合神离的夫妻太多了。所以，她一点不觉得稀奇。
离婚的话，有的应该也只是财产上的纠葛。她完全没有想到，舒然的离开，会一并将这个男人的心都带走了。
“清雅？”冯士程望着她，表情严肃得有些吓人。
宁清雅回了神来，尴尬地笑笑：“伯母没有说别的，只不过，看她老人家的样子，好像是然然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我相信，其中肯定有误会，然然那么懂事温柔，不会不敬老人的。”
徐俊说：“是啊，这事情说起来，还真不怪嫂子。”
冯士程跟舒然虽然离婚了，但是徐俊看得懂自己老大的心思，所以一直没有改口。他没改口，冯士程什么也没说，也就是默认了。
宁清雅看了眼徐俊，没说话，笑着喝了口酒。
“你们喝完酒，早点回去吧。”冯士程下了逐客令。
几个人早觉得气氛不对了，也不敢在冯士程眼皮子下撺掇，酒喝得都没劲儿。现在见老大发了话，忙个个都起身告辞。
宁清雅酒喝得有些多，冯士程叮嘱徐俊：“打车回去，你送清雅。”
“大哥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徐俊扶着宁清雅。
宁清雅说：“士程，那我先走了，拜~”
等人都离开后，冯士程一个人沉默着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看了眼时间，见才八点多，他则起身，大步往外面去。
走到对门，抬手敲了敲门。
舒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听到敲门声，跑到门口。从猫眼里看，见是冯士程，她理都没理，又回去了。
冯士程又敲了几下，舒然还是没理。
冯士程没再多逗留，转身往电梯那边去。乘坐电梯，打了车，回了别墅。
冯士程打车回到别墅的时候，冯夫人才跟宁清雅通完电话。听丁妈说儿子回来了，忙迎了出来。
“士程，你可终于回来了。”冯夫人没料到儿子会回来，简直喜出望外，“还是家里好吧？家里什么都有，至少你晚上下班回来，有口热乎饭吃。我刚刚给清雅打了电话，她可是都说了，你那里，什么都没有。今天清雅回来，人家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吃着，这像话么？我想好了，明天刚好周末，咱们约着清雅一起出去玩。”
“刚好，趁她没休息，我再给她打个电话。”
“别忙了。”冯士程阻止，“我没空招待她，让徐俊他们几个陪她玩吧。我今天回来，是有话跟你说。”
冯士程表情严肃，语气也冷硬疏离，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冯夫人撂下电话，看着儿子。
“怎么，他在你跟前告状了？”冯夫人也是严肃，语气中夹杂着嘲讽，说完摇摇头。
冯士程望着母亲说：“如果你还爱我这个儿子，还想我下半辈子幸福的话，请不要再说舒然半个字不好。你在指责别人前，也先想想自己是不是事事做得都对。我现在话也摊开，明白跟您说，我爱舒然，就算被你逼着离婚了，我也想再重新追她回来。舒然再不好，她也是你儿子爱的女人，你要是想家和万事兴，就请对她做到最大的宽容。”
“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也希望您能弄清楚。以后别什么话，都对一个外人说。”
冯夫人愣了会儿，又质问：“你一走两个月，今天好不易回来了，就是来教训你母亲的？舒然好……她要是真的好，能狠心打掉我的孙子？”
“那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最清楚。”冯士程严肃，也丝毫没有任何退让，“再说，孩子是我坚持要打的，你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往舒然身上怪。”
“你是我儿子，妈能怪你？”冯夫人心痛。
“为什么不能？”冯士程蹙眉，“就因为舒然不是你生的，她姓舒不兴冯，你就一直拿她当外人？我做错的事情，你也要往她身上怪，舒家人做错的事情，你也一应归罪给舒然……你根本从来没有以真心待舒然。过去五年，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我现在要是细细去数，你跟我，都逃不掉。”
冯夫人听不进去，她觉得儿子是疯了。
她凡事都为他考虑，她还做错了吗？
冯士程继续说：“你要是当她是闺女，凡事站在她的角度考虑，她也不会不跟你贴心。舒然并非冷漠的人，你拿真诚待她，她肯定拿更多真诚对你。你要是做不到我说的这些，我只求你别添乱。”
冯士程起身，说完话就要离开。
走了几步后，又回身来，看向自己母亲：“宁清雅再好，她也是宁家的人，跟冯家没有半点干系。该做的场面活，我会做。以后你对舒然有什么不满，只管跟我说，她是外人，没有资格知道。”
“士程！”见儿子来了又走，冯夫人都没怎么反应过来。
丁妈匆匆走出来，扶着冯夫人。
冯夫人摇头，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也就是他爸走得早，他爸要是还在，他敢说这些混账话？丁妈，我可都是为了他好啊。他现在不听我的，将来总有后悔的时候。”
“拿舒然当亲闺女？”冯夫人觉得可笑得很，“不说她现在已经不是冯家儿媳妇了，就说之前是，我对她好，也是看在士程的面子上。拿媳妇当闺女，那儿子是什么，女婿？我都没听过这种可笑的话。”
“别说舒然不好，就算再好，那也是人家的女儿。”
“好了，夫人，别说这些了。”丁妈就怕冯夫人气着，再病了去医院，“先生说的是有些过了，您别生气。”
冯夫人懒得再想这些：“我上楼去歇着，气得我头疼。”
……
过了两天，宁清雅又来冯家探望冯夫人，带着老人家去附近的公园散步。等到了中午，又请老人家去粤菜馆吃粤菜。
到底也是怕老人家累着，吃完饭，就送老人家回来了。
冯夫人虽然有些累，但很开心。
宁清雅叮嘱丁妈好好照顾冯夫人，她打算回去了。冯夫人却热情留了客道：“我一个人在家呆着，也没有一点事情做。你能陪着我说话，我会很开心。”
见冯夫人这样说，宁清雅不再推脱，又笑着坐下来。
“你中午请了伯母吃饭，晚上伯母请你吃饭。”说罢，冯夫人吩咐丁妈道，“丁姐，晚上清雅留在这里吃饭，你一会儿去超市多买些菜回来，多弄几道大菜。清雅是从香港回来的，你看着办。”见丁妈应着出去了，冯夫人又说，“我知道，那天你刚回家，他们几个小子准备请你吃饭的，结果，饭没吃好。”
“这样吧，难得今天高兴，我一会儿亲自打电话，让他们晚上都过来吃饭。”
“伯母，他们肯定都在忙。临时通知他们，会不会不方便？”
“没事，再忙，晚上下班会没时间？”冯夫人拍了拍宁清雅的手背，望着她，怎么看怎么满意。
徐俊也接到了冯夫人的电话，他推脱不得，便笑着应了。挂了电话后，转身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徐俊进去的时候，冯夫人刚好打电话给儿子。
冯士程看了眼手机，够过接了起来。
冯夫人忙说：“士程，晚上下班后回来吃饭，阿俊他们都来。”
冯士程抬眸，朝站在办公桌对面的徐俊看了眼。
那边又说：“那天你跟妈说的话，妈后来有好好想过。的确，这件事情，不能只怪然然一个。所以，今天晚上借着请清雅吃饭这个机会，你也请舒然过来吧。你总不能，让她亲自过去跟她道歉吧？”
冯士程眉心轻皱了下，他不是怀疑自己母亲的诚心。只不过，凭着他对母亲的了解，还是有些不相信母亲会这么快释然。
但不管怎么样，老太太既然踏出这一步，他但凡想都好好的，也不会拂了面子。
“晚上我会过去。”冯士程应承下来，然后挂了电话。
舒然……现在岂是他想请，就能够请得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红包已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