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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相逢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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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久久盘旋不去,尽管如此拓跋宏还是没有问出口。他很想知道这三年在冯润身上带走了什么,留下了什么,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想知道。顾忌着她的感受,最终,他只开口道:“一切都过去了。”

    他可以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知道。

    玉色的手顺着冯润的长发一路滑下,触到她冰冷的耳朵,他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一切琐事已经收拾妥当,拓跋宏与冯润推开房门,外面的日头已经很高了,院子里做工的男人为了拓跋宏的病情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昨夜早早歇息了。这座山中草庐空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居住。

    突然最北角的厢房传来争吵声。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卢无意被卢朝贺狠狠推出门外,似是在争吵什么。

    “五爷爷,您千万别想不开啊!”

    卢无意在外面焦急地拍打着房门,见到拓跋宏的到来,立刻眼泪婆娑地跪下。

    “圣上……”

    冯润忙低声提醒道:“叫元公子。”

    卢无意立刻改口,道:“元公子,我的五爷爷罪无可恕,我不祈求您能赦免他。只是念及他年事已高,受不起折腾,有什么刑罚就由我一人承担吧!”

    听到庭院中的嘈杂声,高怀觞与常笑书也闻声而来。原来常笑书是去高怀觞的房间请教拓跋宏日后的饮食是否有禁忌这件事,自从拓跋宏这次中毒后,他事无巨细,更加谨慎行事。

    拓跋宏皱眉,道:“笑书,快把门打开,别让卢老出事。”

    常笑书受命,飞起一脚,踢开房门,果然卢朝贺正拿着一把长剑准备自刎。他又像上次那样。直接用剑鞘击落卢朝贺的手。

    卢朝贺年老体弱,手中的剑本来就拿不稳。顿时,长剑砰地一声落在地上。

    高怀觞跨进房门,冷声道:“有我在,你是死不了的。就算你真的自刎,我也有办法把你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

    卢无意抹着眼泪扑上去抱住卢朝贺,哭喊道:“五爷爷,有话好好说,您千万不能寻了短见。“

    “公子,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常笑书颔首问道。

    高怀觞不想陷入是非中。插嘴道:“既然元公子身体已无大碍。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我这就动身回隐秀山。就此别过。”

    拓跋宏上前拱手,道:“在下元宏,平城人士。高大夫的救命之恩,元宏一定铭记于心。来日一定去隐秀山登门拜访,以谢恩情。”

    “我是受冯诞所托,与你本人无关,”高怀觞向来冷如冰雪,说起话来如同劈头盖脸而来的一阵冰雹,砸的人脸生疼。“你欠我的恩情,我自会找冯诞讨要,我们之间就此一笔勾销,权当彼此是陌路人。”

    冷若冰霜遇上似火骄阳。他非要把他融化了不可。拓跋宏一眼就认出高怀觞是位超凡脱俗的隐士,作为一位志向高远的一国之君自然是求贤若渴,更何况是救了自己性命的高人。

    “高大夫真是一幅锦绣胸怀,内心坦荡为世人罕见。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高怀觞想都没想,回绝道:“我一生都没有朋友。朋友这种东西太麻烦。不过脚长在你身上。你想来我也管不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回房间收拾行李去了,顺便在外面替他们把房门合上。

    门合上的霎时,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到冯润身上。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元宏一人,或许他就是冯润的良人吧。

    青年男子风姿清俊,龙姿凤章,举手投足间有不同凡夫俗子的翩翩风度,不是出生富贾人家便是皇亲贵胄。那女子,清丽出尘,有不可方物的美,微微一蹙眉便闪现勾魂摄魄的妩媚姿态。随便一站,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起来都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他的这一生头一遭尝到了嫉妒的滋味,真是又酸又苦,他品尝过的药无数,从未有这么难以下咽的。

    缓缓垂下眼眸,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高怀觞握着宝剑,逼视着卢朝贺。只要拓跋宏一声令下,他便可以立刻教他身首异处。

    拓跋红光发现了木架上林林总总的灵位,一个个看下来,那些数不清的名字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去来。这不是寥寥几个字而已,这残破的灵位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若不是他的先祖拓跋焘将他们满门抄斩,这些人恐怕有的已经做了祖父、祖母,子孙满堂,其乐融融。

    而在那一年,他们的生命全都停止了。这一切虽与他没有关系,但是身上流淌的皇族血统叫他生出愧怍之心。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拓跋宏撩开袍子,径直跪在了前面的蒲团上,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见拓跋宏如此行事,冯润、常笑书、卢无意怎敢站着,措手不及地一齐跪下。一国天子,九五之尊,一跪皇天后土,二跪父母祖宗,这世上还有谁能受得起他的屈膝。

    一时间,只有卢朝贺不言不语地站着。即使心中已掀起滔天巨浪,面上仍是故作波澜不惊。

    “圣上,您……”

    常笑书不明白拓跋宏怎么会为这么一群名不见经传的人下跪,但是他明白拓跋宏此番一定不会处决卢朝贺了。

    “皇帝小儿,你别做戏了。论起虚伪做作这一点,你和拓跋焘倒是一点也不像。”卢朝贺得寸进尺地冷嘲热讽道。

    拓跋宏不动声色地起身,众人也随着起身。他踱到卢朝贺面前,冯润快步赶在他前面,将他和卢朝贺隔开。

    如此大逆不道的逾礼之举,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只有拓跋宏豁然醒悟。陡然冯润跪地,像拓跋宏那样对卢朝贺行三跪九叩之大礼。

    冯润方才就猜到拓跋宏叩拜完灵位后,势必是要向卢朝贺致歉,她实在不愿看见他再如次弯腰屈膝,只好冒天下之大不韪替他受过。

    “你算是什么名分?除非你是皇后,否则以你的辈分,凭什么跟我说话!”

    卢无意忙捂住他那张刀子嘴,生怕再乱箭伤人,波及无辜。

    卢朝贺一语戳中冯润的心底事,一阵嫣红的羞愤冲上脸颊。

    常笑书怒骂道:“卢朝贺,你别得寸进尺!”

    卢朝贺并不是石头做的,也是**凡胎的普通人。对于拓跋鲜卑的仇恨经过几十年的历练早已化为血液融入骨血,怎能为一时感动而轻易割舍?

    拓跋宏将冯润扶起来,拂去她衣上的灰尘,回身道:“卢老,五十年过去了,现在该是放下仇恨的时刻了。”

    “别说五十年,就算五百年过去,拓跋鲜卑对卢家、崔家、范家都不会忘记仇恨!”卢朝贺固执地如永远只指南方的磁石。

    “不是忘记仇恨,而是放下仇恨。活生生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忘记?即使千百年过去了,这些记在史书上的事情仍会教人历历在目,后人也无法忘记,我怎会强求卢老忘记?只是时至今日,仇恨已成为阻碍拓跋鲜卑与江南五大士族同仇敌忾的桎梏,若不打破它,不仅江南,就连北魏都会殃及池鱼。”

    “那是你的江山,与我何干?”

    卢朝贺所言所行不仅是他一人的肺腑之言,更是整个江南士族的心声。虽然北魏建国近五十年,但是于那些汉族百姓来说,鲜卑与汉族之间仍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对于这个国家,他们并没有归属感,更像是仰人鼻息,寄人篱下。

    不同衣食住行,不同的风俗习惯,即使同处一室,仍是相对无言,更有甚者,一言不合便是刀剑相向。于是,北魏大地,寂寂无声。

    拓跋宏心平气和地劝说道:“北魏居中,南有泱泱齐国分庭抗礼,北有柔然、契丹、吐谷浑、高句丽虎视眈眈,本就是在夹缝中生存,进退维艰。现在世道不古,天下大乱,南齐虽有励精图治的明君保得一时安宁,近年来仍是藩镇林立,起义不断,他们光是平息内乱已是分身乏术;柔然、羌族、吐谷浑连连征战,边疆流血成海水,百姓民不聊生。放眼天下,只有北魏暂时远离烽火,守得一时安逸,这全是先祖披肝沥胆,筚路蓝缕,积攒下的基业在苦苦支撑,若是我们也像南齐那样形如散沙,不出三年,战火即将以燎原之势燃遍中原大陆。眼下大敌当前,与其鹬蚌相争,让他们渔翁得利,何不暂时放下仇恨,同心协力,为天下谋利,为百姓谋福?卢老,您兼济天下,慈悲为怀,绝不会坐视不管。”

    卢朝贺虽隐居深山,但是居江湖之远,仍忧心天下,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常常为生活在战乱中的百姓感到揪心。

    “你想教我为你办事?我一把老骨头了,什么都做不了,恐怕会让你失望。”

    拓跋宏听出他已经有动摇之意,再接再厉道:“卢老在江南士族中素有威望,文人雅士都对您马首是瞻。只要您几句话,抵过晚辈一年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