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又出门了，提着一大包的东西，往曾慧茹家的方向去了。
李家老爷子李俊抬了抬眼皮，然后又撘上，沉默地坐在门檐上，叼着他的烟抖，不时愉悦地哼两句昆曲，而这刘向宇可着急了，可她又不敢叫住儿子，只是匆匆地跑了出来，在门边，苦着脸直瞅着李炎手里的东西。
“这小子又到曾家去了？”刘向宇报怨道。
“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李俊意味深长地搭了一口烟，一付看好戏的表情瞅着自己的老伴，他听说订婚倒是反对了，只是又听说退了，也就没再过问，看儿子近日的反应，指定这婚还是歪打正着了的节奏，总之是好事，他也不多嘴，倒是急了那家里的老婆子。
“老头子，幸好这小子明天就回部队，要再不走，指不定家都要搬空了！”刘向宇欲哭无泪。
“未来媳妇吃点，你有啥不满的？”李俊倒是不慌不忙地抖拦烟灰。
“什么未来媳妇？那丫头都退亲了的！跟我家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刘向宇没好气地坐到了老伴的身边。
“退了吗？那把字据给人家啊！两清！”李俊又搭了口烟，懒得理会刘向宇那报怨，他还是可怜那女娃的，听说是后母收了钱就没人了，更是怜惜。
“那拿钱来啊！人才两空的买卖，我才不干。”刘向宇丢给李俊一计白眼，“你们李家的男人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啊？”
“话怎么说的？怎么是往外？成了媳妇不就是一家人吗？”李俊没好气地说。
“这不还没成一家人吗？”刘向宇就是不舒服。
“你就忍着吧！儿子搬出去又不是给别人是给自己的媳妇，你慌个什么啊？”李俊妖饶地起身，连连地又来了两句昆曲，这次连带着动作，俏皮地在黑着脸的老婆跟前晃了两下。
“去、去、去，没个正形！”刘向宇瞪了两眼丈夫，恨恨地起身，拍拍屁股，道，“万一那丫头真把钱筹到了，那怎么办？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那就当做了件善事，何乐而不为呢？”李俊依旧在比划着昆曲的动作，只是不唱了。
“你倒想得好呢？”刘向宇不禁翻了个白眼，“搬、搬、搬，让那小子加油的搬，等那丫头过了门，我非把她当牛马使唤才怪！”
李俊并没有理会刘向宇，只是收起了玩闹，又坐回了门檐，抽起他的旱烟。
“瞅见了吗？那就是曾家的新女婿！”
地里的那些婆娘像看稀奇一般地围到了一堆，开始八挂那些最近的热门——“曾家的女婿”！
“长得还真不赖！”
“人家还是高材生啊！”
“说还是排级人物！”
“真亏得那曾丫头捡了个这么大的便宜。”
“听说曾家那婆娘又回来了，早上我还看见她来着，那偷偷摸摸、贼眉鼠眼的样子，真叫人恶心，指不定又要回来给曾家那小丫头惹些什么事呢。”
“哎！这就是命！”
……
村里的婆娘那嘴里唠叨的真是闹当，李炎是听到了的，他懒得理会这些人，只是径自的往前走。
曾慧茹家的院门大开着？
“她不是应该去上学吗？”
李炎纳闷地跨进了屋子，却迎上了一张肥东东贼笑的脸，他不认识这个人，只是径自地放下了带来的大包，冷着他的表情包，瞅着对方。
“哟，这是姑爷吧？”祝向慧那贼眼直溜地转着，心里不住地盘算着。
李炎大概地知道了来人，他嫌恶地不着边地躲来了那双迎上来的咸猪手，想想那啃果子的纤瘦和这不知哪里的油养的肥胖，李炎真是气不打一处出。
祝向慧倒是识趣，收回了讨好的手，娇笑着道：“来找丫头吧！大概上学去了，还没有回来呢。”
李炎觉得和这女人一起的整个空间都是污蚀的，既然曾慧茹不在，他还是走了吧！
“唉，别走啊！”祝向慧贼眉鼠眼地追了上去，挡住了欲走的李炎，仰望过去，她不禁暗叹道：这真是丈母娘看女婿的节奏，真是越看越顺眼啊！瞧这标志的人啊！简直是便宜了曾丫头。
李炎往后退了几步，正好躲开了祝向慧又伸来的咸猪手。
“既然来了，干么急着走啊？屋里坐坐，喝杯茶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李炎拒绝着曾慧茹后母的邀请，还是想走，但是迎面就遇上了怒气冲冲的曾慧茹，他睁大了眼睛盯着她。
“姓祝的婆娘，你倒是给我回来了？”从城里探路回来的曾慧茹远远地在村口就听到这婆娘回来的消息，她一口气跑回了家，看到肥婆娘的背影，捡起门口的一个扁担，就冲了上去，擦过曾慧茹，进了门。
看清曾慧茹手里的家伙，祝向慧吓得连忙地往屋里躲，还不时地发出些惨叫，回到屋她连忙地把门给关严实了。
“你还有脸回来，把钱给我拿出来。”曾慧茹咬牙切齿地冲着屋内的婆娘吼道。
“钱？什么钱？”祝向慧怯怯地问。
“卖我的钱。”曾慧茹没个好气地冲婆娘大吼，她用力地想推开那道门，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给我出来。”
“我可是你妈，你敢打我，不怕着天谴？”祝向慧这倒是鼓足了勇气吼了回去。
“有看过妈卖女儿的吗？要着天谴，你也会是第一个！”
“不卖，你哪有那么个乘龙快婿？天上掉给你啊？”
“你废话才多！给我滚出来！把钱给我交出来。”
“什么钱？我没钱了，都输光了！”
“你这个婆娘，真是欠抽！”
……
李炎冷眼地旁观着这一切，他几次想叫住曾慧茹，想跟她说点什么，可是最后还是放弃了，他轻叹了一声，头也没回地走了。他想，尽管是后母，曾慧茹将来也不再是一个人了吧，即便她是一个人，他又能怎么样呢？明天他就得回部队了，有余力而无作为啊！迎着太阳，李炎觉得心情很纠结，他从来没有像这么混乱过，这突如而来的“退婚”着实地让他有些够呛，他需要理清些，对曾慧茹，他始终觉得那就是“可怜”而已，可是那为什么会放不下呢？
远远地还是听得到曾家的声响，李炎不禁加快了脚步，再远了些，声响就没了，他终于舒坦地长长地吐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希望你在年底能够筹到钱，我们就能两清了。”
两清？真的吗？李炎心底有个声音隐约的问道，可是，不两清，又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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