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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院里的姑娘们都由三名管事嬷嬷亲自挑选而来。三名婆子专门去一些贫苦之地或是受灾严重的地方,相中哪家女孩子的样貌之后,便以小利诱惑其父母,而这些地方的父母大多数都会为了生计而选择卖女。婆子们花几两银子的低价把女孩们从她们的父母手中买回来,经过四五年的培养之后,便可以卖到上万两的高价。而且这些女孩子因为被驯化地丧失自我,除了会依命服从新主人之外,她们也会继续服从于三位管事嬷嬷的差遣。

    受训的姑娘们之中,资质最好的才能‘得幸’做富贵人家的宠妾、艳婢,而那些落选的姑娘们会被卖入风月之所,受尽蹂|躏。便是前者,最后的下场也未见得有多好,未色衰之前他们尚可能会享尽富贵,等年纪大了,失了宠爱,落得被人家正妻杖毙或逼得投井的下场也很多。

    此次从宅子里解救的姑娘共有五十二人,其中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六岁。对于这些姑娘们以后安置的安置问题,倒是个很值得商榷。

    京畿府府丞柳之重眼下是最为发愁这件事的人。而今京畿府里空出来的房间都用来安置这些姑娘了,却还是很拥挤,有些住不下,而且整个院子吵吵闹闹,实在是聒噪的慌。再有最要命的一点,那些姑娘年长点的十一二岁的姑娘,才在京畿府住上一天,就已经和府衙内的衙差眉来眼去,大有要勾搭成奸的意思。

    柳之重但凡从这些姑娘们所住之处路过的时候,立刻就会被这些莺莺燕燕围攻。若只是一个女子在他身边柔柔的喊几声,柳之重保不准也会色心作祟,有所动容。但这而今这是一群围上来,听她们一个接着一个用撒娇的嗓音喊柳大人,柳之重只觉得魔音绕耳,浑身起的鸡皮疙瘩能掉两层,真心想吐。

    柳之重逃出来之后,便忙去找宋奚诉苦,请求他们大人尽快把这件麻烦解决掉。

    宋奚可不敢擅自做主,打发柳之重去找贾赦。

    贾赦听了柳之重的回报之后,觉得这件事的确该尽快解决。他背着手在屋地里徘徊一圈,转即道:“这些姑娘们既然都有卖身契,就把这些姑娘们的父母叫来,把人领回去。找不到或是路太远的,再列个名单给我。”

    柳之重闻言大松口气,深深地给贾赦行一礼,就差跪地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了。

    贾赦随后叫猪毛拿钱,去买两间地处偏僻的民宅,只要房间多,能安置人就可。

    “东街一处宅子,空了好几年了,价钱倒是便宜,也符合老爷的要求,就是传说一直闹鬼。”

    “闹鬼好,正好让那些鬼身上的煞气杀一杀那些姑娘们身上的淫气。”柳之重一听贾赦还帮他解决这几日的安置问题,感激不尽,自然什么都不嫌弃。

    贾赦便点了点头,让猪毛拿银子赶紧把那座宅院买下来。

    鬼宅主人一听说有得卖,自然开心,当天就过了契书。猪毛叫人备了几十套被褥后,便知会柳之重。京畿府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们便被押到这座宅子里暂时住下来。宅子内一切人员全用女人,另在前后门分别加了四个婆子负责看守。宅子外,再由衙差守卫,如此也就免除了那些女孩子勾引男人的麻烦。

    “怕就怕这些姑娘们遣散回家之后,也会照样不正经。”贾赦叹道,“特别是那是几个年岁大些的,心性已定,若没有人耐心去看管教诲,只怕改不过来。”

    “这种事儿你也不能帮一辈子,随缘吧。好歹你救了她们,给她们一次重活选择的机会,至于她们以后想怎么活,那就是她们自己的事了,和你无关。”宋奚劝道。

    贾赦看眼宋奚,食指绕着茶盖边缘打圈,脑子不停地想法子。那些找不到家的女孩子们,他也不能就放任不管了。回头就是弄些银子遣散她们,却也未必会落得好结果,毕竟女孩子家一人在外,无依无靠,实在不好过活。

    “我听闻这些姑娘被教得不仅会琴棋书画,还会管账。回头若是她们愿意,就找个媒婆,牵牵线就是了。余下没家的应该也没几人,最多十来个,京城这么大人又多,但也容易找到归宿。”宋奚建议道。

    贾赦笑:“你这两句话倒有用。”

    “我哪句话没用?是某人有福,听多了,才不珍惜。”宋奚挑眉看他。

    贾赦一手搭在宋奚的肩膀上,侧首瞧他,“让我看看,有人闹意见了?”

    “对贾大人闹意见?宋某可不敢。”宋奚故作小生状,冲贾赦拱了下手。

    贾赦伸手勾住宋奚的下巴,把唇凑得很近,距离宋奚的嘴只有一指的距离,“这位小书生,本大人瞧你姿色不错,以后你便跟着本大人,和本大人日日欢好,保你天天有肉吃。”

    “迫不及待。”宋奚垂下眼眸,修长的睫毛打在贾赦的额头上,轻轻柔柔的扫着,令贾赦觉得有些发痒。

    贾赦便缓缓凑到宋奚的嘴边儿,轻吻上了他的唇,刚碰上,两厢便分开,接着都觉得不够。俩人便彼此心照不宣的更竭力吻上,厮磨缠绵,许久不分。

    京城内的百姓们都很关心曹家的案子。石氏最先受审,便是她身边的老嬷嬷将她真实的身份一五一十的道出,石氏依旧不肯坦白自己不是缮国公的女儿。

    缮国公随后受到传召而来,见石氏不认,他也一口咬定石氏就是他的女儿,硬说是京畿府严刑逼供令那嬷嬷做了伪证,拱手表示定要把此事上达天听,让皇帝决断,还他和他女儿的清白。

    柳之重瞧了惊堂木之后,便郑重其事道:“可笑,我京畿府与你素日无冤无仇,因何要让那嬷嬷作伪证陷害你。你休要狗急跳墙乱咬人!缮国公,你睁开你的老眼看看,而今已不是石氏一人不认就可保你清白的时候了。曹半和曹清鸣你忘了么,他二人也供出你参与其中,帮助石氏在京城权贵中牵线售卖‘小鸟儿’。”

    缮国公听此话身子晃了晃,脸色惨白。他看眼石氏,眉头紧皱,抖着手指了指她。

    石氏冷漠地转头看一眼缮国公,嗤笑:“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当初我张罗在京外培养小鸟儿的时候,你也亲口同意的了。冒名顶替你那个死去的女儿,让我嫁给曹兰,也是你自作主张的。而今出了事儿,那也是你倒霉,别想怪我。”

    “你个作死的娼妇,胡沁什么!”缮国公怒道。

    “早料到有今日了,倒也干脆,事到如今,装也不用装了。也罢,我认就是缮国公养的一个艳婢了,这老头子当年四十多岁,不怎么行了,还要养着一群小姑娘裸身伺候他,嘤嘤呀呀的供着他,夸他那东西硬得能擎天。实则软细得跟蚯蚓一样,抓着插都插不进去。”石氏越说,嘴角的冷笑声越大。

    此为开堂公审,堂外有很多围观的百姓们,听此露骨的话,都不禁齐声唏嘘。

    缮国公羞地无地自容,嘴唇发抖,他听着众人的喧哗声和嘲笑声,身体颤了颤,终究是站定稳住了自己。缮国公转而怒瞪石氏,“小贱蹄子,休造谣!我真后悔当初怎么没弄死你!”

    缮国公一把年纪了,愤怒起来却十分冲动,作势就要冲上去掐石氏。衙差们忙拦住了缮国公,缮国公方意识到自己此举有损贵族身份。遂冷静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裳,重新站定了。

    “刘大人,这小蹄子所言都是污蔑,养小鸟的事儿,全然都是这贱货出的主意,跟我一点干系都没有。至于身份,的确是我当初瞧她长得像我死去的女儿,便将她认作了干女儿。但这事儿我并没有隐瞒曹家,曹兰知情,且是心甘情愿的娶她。”缮国公高声道。

    围观的百姓们听此话,顿时哗然。曹兰当初什么身份大家都很清楚,他可是正经书香世禄之家出身的嫡长子,且年少有为,中了进士之后,便官运亨通,一路升迁到户部尚书。这样身份尊贵之人,会愿意娶一名卑贱出身的艳婢,这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连旁听的百姓们都不信,更别说柳之重了。但这件事还要找曹兰证实才行,遂暂时退堂,缮国公则暂时被请回府中待命。这段日子自然会有衙门的人看守,不许缮国公有人擅自出去传信。

    对于石氏,贾赦还有细节要审问,遂在了偏堂见了她。

    石氏见一眼贾赦,板着一张麻木的脸,便也没什么畏惧之色,大概是早看透了自己会身死的结果,也便无所畏惧了。

    “你那日跪在荣府前,为你夫君求情,并非出自真心?”

    “哈哈哈……”石氏忽然笑起来,然后抬头看贾赦,“真心?这世间哪会有男人会真心对一个女人好一辈子。不过都是些见了新人忘旧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脏东西罢了。”

    “你怎么说话呢!”猪毛不满石氏一句话把所有男人都给抹黑了。

    贾赦示意猪毛住嘴,“无碍的。”

    石氏惊讶的看一眼贾赦,“大人乍看像是个不同的,但大人却蒙骗不了我,我早听说过,大人您也是个好色至极的老纨绔。我说这话,可不冤枉你。”

    “你的看法我并不介意。”贾赦淡淡道,随即问石氏既然不喜曹兰,因何要在那日费心机的来求人。

    “做戏,做给曹半看,让他知道我是真心想给他儿子谋出路。再者也要做给曹兰看,我这样表忠心,他定然可怜我这个糟糠之妻,回头我再说什么,他也容易听我的话。”石氏所言跟贾赦当初的推断几乎无二。

    贾赦紧盯着石氏的眼睛,追问她:“你想让他听你什么话?”

    石氏打个激灵,又笑起来,“原来大人是想问我这个。我倒是可以告诉大人,但于我有什么好处?”

    贾赦打量石氏的面色,笑道:“宫里头的那位,带个‘贤’字。”

    石氏微微张大眼睛,转即垂着脑袋,掩饰自己的表情,口上故作淡定道:“大人休要诈我,我可不中计。”

    “随你。”贾赦已经从石氏的表情中找到了肯定的答案,他眯起眼睛打量石氏,“你也没个孩子留下,不好好的在深宅内做嫡妻,这么拼命地搞这些事儿来,图什么,那点钱?”

    “大人如何能明白我们女人不认命。任人摆布的心情。”石氏痴笑一声,眸子里充满了恨意。

    “所以你拉了更多的女人下水?”

    “成大事不拘小节!连这点小道理大人都不懂?”石氏咬牙反问贾赦。

    贾赦见她露出一副狰狞的样子,又情绪控制不住。心料这女人是反着劲儿来得,你越问她反而越不愿意说,多说也无益,便叫人压押着石氏下去。

    石氏却不依不饶起来,晃动着臂膀,边挣扎着便对贾赦笑起来,“说就说,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我要让这满京城的权贵都后悔好女色,让他们知道知道,好色没有好下场,是会遭报应的!”

    贾赦眯眼看着石氏被拉下去。如果只是单纯的以色侍奉,该不会达到石氏所言那般,而且这些姑娘们有些还没有破瓜,比如东平郡王那边的就是。贾赦还记得那些老爷们都喜欢把这些丫鬟养在书房里,近身伺候,如此入口之物难免会被她们碰倒。石氏的话若另有玄机,这些男人很可能都被下药了,鉴于还没有谁家出事而过,应该是什么慢性地药。

    贾赦遂让柳之重去找魏清东,他要知道那几户已经养‘小鸟’人家的男人们身体都如何。

    “但凡是那些姑娘们能接触到的入口之物,贴身之物,都查一查。她们平日就被圈养在屋子里,若是手头有东西,该是一早儿就带进来,藏在自己的住处了,所以居住之所一定要仔细搜查那个,地下房梁都不要放过。”

    魏清东应承,这便带人去了。

    下午的时候,贾赦便得到魏清东的汇报。

    魏清东:“那些姑娘们身上的确带了一包药粉,是她们当初从宅子里出来的时候就随身携带在荷包里。说是宅子里的嬷嬷告诉他们,定时用了这药粉在男人身上,会令男人们对她们一直着迷,宠爱不衰。她们伺候主子老爷们的时候,会每隔十天八天,用指甲勾出一点点药粉和进茶里。”

    “这些药粉到底是什么?”

    “泄阳苷,久服三年五载,可令男人早泄、不举。”魏清东道。

    贾赦应承,心里有数了,也便不提前话,笑着让魏清东留下吃了饭。

    “正好你媳妇儿今儿个也回来,你们二人一同回去。”

    魏清东微笑着应承。

    贾赦便让人在荣禧堂摆宴,叫上了贾政,还有贾琏、贾珍等几个小辈一起凑个热闹。贾母还特意让人送了几样菜过来,生怕他的孙女婿吃不好。

    黄昏前,贾赦送走了魏清东,便见迎春笑拉着贾琮来和她请安。

    贾赦见迎春今日比往常更开心,遂问她为何。

    迎春笑道:“父亲难道忘了,上次宋叔送我琴的时候,我就说过,我那把无华琴大若被姐姐看了之后,定然会羡慕。今日一见,她果然爱不释手,直夸我命好呢。可惜我琴技不如大姐,大姐用那琴弹曲子,真真婉转动听,能引来凤凰,我几番朝窗外看了呢。”

    “可看见凤凰了?”贾赦问。

    “必定是天上云彩多,凤凰下来了,又被云朵挡住了,我才没看见。”迎春狡辩道。

    贾赦不禁笑这孩子天真,摆摆手,让她回去继续学琴招凤凰。

    迎春不肯走,时不时地别有意味瞄一眼贾赦。

    “做什么?”

    “父亲,宋叔送给我那么好的琴,您就不嫉妒么?”迎春试探问。

    “嫉妒什么,他给你好东西,我自然是存着一颗占便宜的心,高兴都来不及。”贾赦叹道。

    迎春微微撅嘴,“女儿不是这意思,女儿是说——嗳,算了。”

    贾赦又笑,“你以为我会因为他送东西而吃味,便也会送几样好东西给你,比试一下?”

    迎春愣了下,转即红了脸低头,没想到她的小心思被父亲一下自己就看穿了。

    “那……那父亲怎么没送?”迎春害羞地问。

    “知道你这心思我再送,岂不没意思。”

    迎春面目立刻失落起来,“还是我稚嫩,耍小心思,被父亲一眼就给看穿了。女儿不孝,给您赔罪!”

    贾赦挑眉示意一眼冬笋,冬笋便回身去了里屋,随即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红木盒,递到了迎春身边的丫鬟司棋手上。

    “你父亲没什么出息,比不得宋大人,就只能送一些俗物给你,你若不嫌弃就拿走。若嫌弃,痛快还回来,我还可以送给别人。”贾赦道。

    迎春笑了下,刚忙谢恩,然后打开盒子看,里面竟是一套十分精致的首饰,从戒指到镯子、耳环,钗花步摇都齐备了。数了数,一共竟有三十二件。头饰上点缀珍珠、翠玉、珊瑚、玛瑙……花样繁复,贵气逼人,却丝毫不显俗气,随便捡一样插在头上,必定会受到同龄姑娘们瞩目。

    迎春十分欢喜地再次给贾赦打谢礼,“原来父亲早准备好了,还是父亲疼我!”

    “你能在感激你宋叔之余,稍微惦念一下为父,为父便知足了。”贾赦叹道。

    迎春忙道不敢,眼珠机灵转一下,对贾赦道:“女儿心里一直很清楚,宋叔是外人,还是生我养我的父亲最好。”

    “收了我的东西才说这些甜话,你以为我会信?快去吧,别在这烦我。”贾赦笑了笑,打发迎春早些回去歇息,别耽误第二日上课。

    迎春应承,便愉悦地告退。

    贾赦抱了会儿贾琮,问他近来学习的情况,又嘱咐贾琮身边的婆子们,要悉心照料他。婆子们忙应承。

    适逢贾琏携王熙凤也来定省,见礼之后,贾琮便从贾赦怀里跳下来,跑去凑到贾琏的身边,粘着他问他要礼物。

    贾赦看他们。

    王熙凤因笑道:“二爷前段日子自省来着,说自己对三弟忽视了,所以这段日子但凡从外头回来,必定带一些小玩意儿,叫人捎给三弟。这会子估计是记住了,又来讨东西呢!”

    “难为你们有心,如此兄友弟恭,倒像是正经的一家人了。”贾赦叹一声,又让贾琏记得定时请大夫来给王熙凤诊平安脉。

    “家里的事儿不必你操心的,便撒手不要管,事儿就让平儿做主办。在让二丫头帮你盯着便是。再不济遇到大事,还有你丈夫。休要操劳过度,反而耽误了自己身上的紧要事。你这胎男女无所谓,要紧的是大人孩子都能平平安安,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从王熙凤怀孕以来,贾赦也没正经表态过,而今听说王熙凤有些紧张,贾赦自然要特意嘱咐一番。

    王熙凤一听大老爷说生男生女都可以,心下大大地松口气。当初她还没怀孩子的时候,老爷曾逼过她生子,她还以为老爷……原不过是她多想了,那会子老爷该是气她做了二房的走狗,才会说那样的话让她好好顾自己的小家。

    王熙凤心怀感恩,忙谢过贾赦,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期望。便如老爷所言,以后的日子长着,她先保住身体为重。

    贾赦操心完这些家事之后,便端着杯子对着窗外静谧的夜色喝茶,顺便在脑子里捋了捋案情。

    缮国公的事儿,就差曹兰这一关。关键就在曹兰这张嘴上,如果他改口认了自己心甘情愿娶缮国公的‘义女’,那缮国公身上最多是个帮石氏牵线的轻罪。降爵或是罚俸禄便可了事,惩罚并不会太严重。关键就是曹兰为何要迎合他认下这种事儿?还是说缮国公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的可能性不大,缮国公活了一把年纪了,在京城贵族圈混迹了几十年,必定是狡兔三窟。所以他这一招背后,应该是另有所应对。

    贾赦想明白这点之后,立刻吩咐猪毛去传话,别把缮国公府看得太紧了,前后门做做样子看守,四周的围墙留些漏洞出来。

    鬼三等密卫就照着贾赦的吩咐,在夜里悄悄地地看守着缮国公府。

    曹兰的老家距离京城来回大概有七八天的路程,这段日子,贾赦就要等了。他倒要看看是府衙的人把曹兰请回来后,曹兰到底会是怎样一番说辞。

    “听说曹家的案子审完了?”宋奚见了贾赦后,开口便问。

    “还没完。”贾赦顿了下,扫眼宋奚,“你才是京畿府府尹,这合该是你负责的案子,怎的跑来问我?”

    “我还不如你了解,这京畿府尹一职,我看早晚得被你给抢走了。”宋奚靠在桌边,垂眸含笑看着坐在案后的贾赦。

    贾赦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做京畿府尹,至少会比宋奚负责任一点。

    宋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叹道:“别急,用不了多久,你的愿望便会是实现了。”

    贾赦还以为宋奚开玩笑,不以为意。谁知转头被皇帝传召的时候,皇帝突然开口恩封他为忠勇侯,并让他兼任京畿府尹一职。

    恩封一下,便敲锣打鼓,通报了整个京城。贾母等也得了消息,不及贾赦回来,便在家放起了鞭炮,先恭贺起来。

    贾赦跟皇帝谢恩后,从太和殿出来,便一把抓住宋奚,问是不是他的意思。

    “你高看我了,我如何能左右皇帝的想法。”宋奚道。

    贾赦松开手,叹道:“想你也不该这么蠢。”他怕是宋奚一手促成的此事,回头再惹了皇帝的忌惮。

    “西北蝗灾一事闹出来,皇帝见你又决断正确,自然越加器重你。他本就有意封你为侯爷了,只是因为我连累了你,才在斟酌之中,迟迟没有下旨。也多亏你上次那出戏,让他觉得你宁肯舍弃我,也要秉着公正之心,依照事实办案。你这样百世难寻的人才,他自然要迫不及待拉拢,恩赏有加了。”宋奚解释道。

    贾赦:“原来是这样,倒是歪打正着。”

    宋奚打量贾赦的表情,倒没看出来他有多高兴:“升官发财好歹是人生三喜之一,怎不见你高兴?”

    “你肩上的担子变重了,会高兴?”贾赦反问。

    宋奚笑,“我倒是无所谓,多少担子都能应付得来。倒是你,别累着自己,不然回头吃亏的反而是我。”

    贾赦刚想问宋奚此话何意,转即从宋奚欲求不满地眼神儿里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担心那方面的生活不能满足。贾赦懒得搭理他,和他摆摆手,便要去京畿府来个第一次上任。

    “都轻车熟路了,还折腾什么。若非论新官上任,那我也要去才行,旧官要和新官交接一下。”

    “你去有什么意思,京畿府那里,你本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多数事情都是柳之重在处理,你最多也就是挂个名罢了。真不明白,你当初怎么会揽下这么个活儿,我瞧你根本就没上心过。”

    “上没上心且不论,此刻听你的话后,伤心是一定有。没想到啊,你就这样评价你的前任。”宋奚故作哀怨地叹一声。

    贾赦被宋奚一个“前任”给逗笑了,转而正经问宋奚,“你当初为什么做京畿府尹?”

    “这事儿不用我坦白,你心里也清楚。不过你既然想听,我大可以大声地告诉你,为了你。”宋奚用他修长的食指戳了戳贾赦的胸膛,“当初为了靠近你,为夫可谓是费尽心机。你就是为了我这份儿初心,也不能负我。”

    “你费尽心机接近我,我还要感谢你。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贾赦故意盯宋奚脑袋一眼。

    “没坏,坏了怎么会看上你呢。”宋奚靠近贾赦,身体和他贴在一起。

    贾赦犹记上次在宫里头,宋奚对他的过分之举,忙避开。又怕宋奚因为他的躲避动作更大胆,转而拉住宋奚的手,给他一点小甜头,然后提醒他注意影响。

    宋奚果然安分了不少,心甘情愿地被贾赦牵着手走。二人随即乘车去了京畿府。

    柳之重此刻已然得知贾赦为新任京畿府尹,遂带京畿府众人来迎接新一任府尹老爷。

    贾赦让大家都不必客气,“我这半年多来常出入京畿府,大家都是老相识了,以后京畿府该怎么办事还怎么办,遵循前例就行了。”

    贾赦简单交代完之后,又问柳之重,京畿府内可有什么未破的陈年旧案,特别是大案。

    柳之重想了想,“大案子近几年倒没有,不过有十年前倒是有一桩怪案,死了很多人,因没有嫌疑人,最后都按照自尽处理了。当时下官在京畿府还只是个做文书的,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贾赦点头,让柳之重把这件案子的卷宗,还有近二十年来京畿府所有悬而未决的案卷都准备齐了,然后放到他办公的那屋里去。

    宋奚惊讶地看贾赦。显然他觉得贾赦如果要处理这么多的杂事公务的话,很费精力,自然就影响他们夜晚的生活。宋奚很有意见,不满地坐下来,喝了口茶,便把茶杯放下。

    柳之重见状,忙叫人重新冲一杯给宋大人。

    新泡的茶上了之后,又被宋奚给嫌弃了。

    柳之重一脸为难,便干脆要人把京畿府的茶叶都冲泡上来,挨个让宋大人选。

    “别折腾了,咱们京畿府待客,略尽礼数就行,不必如此谄媚。”贾赦一声‘咱们’,直接把宋奚抛出在外,归纳为客。

    宋奚听这话没脾气,摆摆手,打发柳之重下去。

    “提前说好,今晚你人在我这,为了庆祝你恩封高升。”

    “我还得回去和老太太交代。”

    “这简单,我跟你回荣府便是。”

    贾赦看宋奚表情诚恳,便笑着点头,“行。”

    二人从京畿府出来的时候,可巧了,正碰到张游昀骑着高头大马从京畿府前路过。张游昀无意间转头,瞧见贾赦,忙从马上跳下来,急忙给二位大人见礼。

    贾赦觉得张游昀今天格外精神俊朗,该不仅仅是因为他骑了高头大马的缘故。贾赦特意打量了下张游昀今天的衣着,他身穿一件石青色彩晕锦长衫,腰束着鸦青色虎纹角带,衬得他身形完美。贾赦再看张游昀今天的面容,头冠白玉,嘴角笑意温润,一双俊目饱含风流之态,言行倒比上一次他们二人相见时,更加潇洒文雅。

    宋奚眯眼打量一下此人,转而问贾赦:“这就是张游昀?”

    “正是他,是个热心肠的年轻人,性子温润不说,人也有才华,很难得。”贾赦不吝夸赞道。

    宋奚笑了笑,原来如此。叹过之后,宋奚便表情淡淡,也没有再去看张游昀第二眼。转即他便拱手和贾赦告辞,托辞还有事情处理。贾赦点头,目送走了宋奚后,便看向张游昀。

    张游昀还伸着脖子望着宋奚所乘马车消失的方向。转即他发现贾赦在看自己,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便不禁感叹道:“难不得世人都说宋大人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今儿个一瞧,果然非同凡俗,非我等凡人可比。”

    张游昀说罢,看一眼贾赦,见贾赦淡笑应和自己,他便接着继续说起来。

    “人长得似仙,才学还如此了得,家世又是宋家那般高门之中的高门。说这话可能有所冒犯,但晚辈真不禁想感叹一句,老天爷真真是太厚爱宋大人了,叫我等草芥连艳羡都快要艳羡不起了。”

    贾赦听张游昀此话,倒是想起自己初见宋奚那几回,自己也有类似这般的感叹。若不是知道这个张游昀存着什么小心思,贾赦凭这些共鸣,大概真的会和他聊得很来。

    所以说,这张游昀确有其厉害之处,这厮的性子便如三月春雨,润物无声。人们会在和他交往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就会被他的性子所吸引,和他打成一片了。

    “哎呀,瞧我这脑袋,忘了大事!”张游昀忙给贾赦行礼,恭喜贾赦被恩封为忠勇侯,“而今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此事呢,说大人受此恩封,是实至名归,众望所盼。”

    “多谢你了。”贾赦看了眼张游昀骑的马,转而问他,“你这是要去哪儿?”

    “帮我大哥要账去。我自游历归来之后,也没什么事儿可做,也就能帮家里的大哥这一点忙了。”

    “既然要劳烦你要账,可见那亏欠银子的人家一开始是不愿意给的。可你去,就面子大,他们便能给了?”

    张游昀怔了下,忙对贾赦佩服的行礼,“大人神算,他们确实不愿意给。但我这里有一招,便逼得他们不得不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