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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癞头和尚激动道:“原本的贾恩侯已经不在了,他是假的,假的,不知哪儿冒来得妖邪,鸠占鹊巢,毁了因果,坏了纲常。要不得!要不得!”

    “可有证据?”宋奚问。

    癞头和尚怔了下,转头看向道士。跛足道士对癞头和尚打了个眼色。

    癞头和尚便掏出自己怀里的木钵,跟宋奚道:“须得用此物敲他脑袋一下,便可知晓结果。”

    宋奚让衙差把木钵呈上来,仔细瞧过之后,便叫人将和尚道士押下去。

    癞头和尚生怕宋奚不用木钵,高呼:“大人不妨一试,必有效果。”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被拖进监牢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关在一起,而是被分别关押,且彼此看不到对方。

    次日。

    宋奚正在京畿府办公。

    贾赦随后便带人去了京畿府,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宋奚身边的小厮恒书。

    谁都知道恒书是宋奚身边的左膀右臂,贾赦就以查案为由,这么随便的带走了恒书,便就跟直接打宋奚脸一样。

    柳之重等京畿府的官员衙差们瞧见他们大人脸色黑沉,个个都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过一整天。

    这件事很快就闹开了。几乎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御史大夫因为查案,不给宋奚的面子,直接押走了他身边的小厮,同时也扯出了宋奚前几日找茬贾赦的事件。一时间,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宋奚和贾赦敌对,互不对付。而在朝堂之中有些知情较多的人,都清楚宋奚虽然高傲,但之前一直对贾赦有委曲求全之意。奈何贾赦并不是个轻易屈就之人,反而不应宋奚的情,一心地办案查他。这次的事儿闹得这么大,直接下了宋奚的面子,大家都觉得以宋奚的脾性绝对不能忍受贾赦,俩人之间的关系只怕无可挽回了。

    贾赦给众人心中留下了刻板不懂变通,且有些犯蠢的印象。

    皇帝时至今日,听到了外面的那些流言,才意识到贾赦和宋奚二人的关系似乎闹得很严重。因怕皇后担心,皇帝特意召来贾赦仔细询问缘由,方知贾赦是因查巫蛊案怀疑到宋奚身上所致。

    本来皇帝之前知道宋奚爱慕贾赦的时候,心底还隐隐有过担忧,毕竟贾赦和宋奚两人都是他宠信的朝中大员。这二人若携手,有朝一日反叛对付他,他担心不好收场。故而皇帝对贾赦封侯一事,一直还在考量之中,并没有实施。他便是担心再放权给贾赦,会不好控制。谁料而今他尚未真开始忌惮,俩人倒先闹掰了,彼此互撕起来。

    案子事关宋奚的清白与否,皇帝自然要过问。得知巫蛊案的牵涉者,真颜商队首领哈妲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指向了宋奚,皇帝也心生疑问。

    宋家的产业有一部分是保密的,倒也算不惊奇。这些门阀士族,为了子孙千秋万代,永保无虞,总是会留些后手。其实不光是宋家,有些皇家门户也会如此。皇帝对这些现象其实早已经见惯不怪了,便就如家里的孩子攒些私房钱一般,只要不影响国家大计,皇帝也不会深究这类小事。

    不过当皇帝得知贾赦竟然为了查清楚宋奚名下的产业,跑去偷盗人家的名册,在心里不知笑了多少遍。他这个贾爱卿为了查案,竟然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份,‘出卖色相’,可真真是为国忠君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了。

    皇帝得知这一情况,心中未有责怪,反而多了一丝欣慰,也更为欣赏贾赦的品质。这贾赦如此秉公执法,不徇私情,连宋奚那样才貌双绝的人物,他都能抵得住诱惑和威胁,倒真是他日后依仗的对象。皇帝因此觉得自己今后对贾赦倒是可以毫无忌惮地多多任用,多放权力在其身上了。

    皇帝笑眯眯起来,这会儿越打量贾赦越觉得满意。对于宋奚,皇帝还是有惜才之心,更何况他还是他心爱女人的幼弟,所以皇帝还是很希望宋奚这能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

    皇帝遂问过问起细节,“除了哈妲商队库房里这些东西能和宋家联系上外,可还有别的实证?”

    “便只有卫道婆的口供,她曾亲眼目击宋大人的随从恒书与哈妲碰头过。”贾赦回道。

    “原来如此,难不得你抓了恒书!”皇帝心中疑窦丛生,转即问贾赦查得如何。

    “恒书说有一日他的确见了个陌生人,那人和宋府的看门小厮点名要见他。但真见了面,对方只是要和他谈生意,他便一句打发了。”贾赦解释道。

    “你觉得恒书的话可信么?”皇帝问。

    贾赦摇头,立刻表示质疑,“臣不知,真假话恐怕只有恒书他自己知道。”

    皇帝:“那照你的意思,宋奚很有嫌疑?”

    “是!”贾赦坚决地对皇帝表态道。

    皇帝胡乱地点点头,打发贾赦下去后,便仔细琢磨这件事。怎么都觉得以宋奚的智慧,该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至少他真的要谋划什么,会更谨慎一下,该是不会在事发之前就让贾赦查到他身上。更何况宋奚之前与贾赦那般亲近,凭他的机敏程度,不可能不察觉,及时补救。

    再者,整件事情对宋奚来说根本没有多大意义。他已经是掌握朝中权柄的重臣,眼下三皇子被远派守墓,十一皇子也因犯错被御赐了个没用的郡王,况且他从未被列入皇储候选之中。宋奚在这样的情况下,冒险做此事,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且并非是明智之举,他应该懂的。

    皇帝隐隐觉得这件事背后似乎有阴谋,反而更像是什么人要利用这件事来对付宋奚。不过这个想法皇帝只会藏在心里,他不会表露出来,目前只需静观其变。至于贾赦那边,就随他查案,他也会适时地表示一下对宋奚的怀疑,引那个想陷害宋奚的幕后之人露出狐狸尾巴。

    皇帝如此想完,就立刻下令,让宋奚全权负责真颜太子接待一事,暂停了他武英殿大学士一职。

    这几乎是明着降至的意思,圣旨一下,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在收权,有意打压宋奚了。

    宋奚便立刻到了御史台,关门质问贾赦。

    御史台的人听说此事,都偷偷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猜测这场对峙谁输谁赢。有好事儿的,干脆拿银子押注作赌。然后大家就纷纷躲在各自屋内,伸脖子张望,等待结果。

    宋奚进了贾赦的屋子之后,便像回到自己家一般随便,先是把贾赦跟前的茶端起来喝,然后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歪着身子,懒懒地看他。

    贾赦写完手头的文章,才放下手里的笔,问宋奚:“这么做,你确定皇上不会怀疑你?而今他可是真停了你武英殿大学士之职。”

    “巫蛊一事尚没有造成损失,而且又是在你的查察之下,才怀疑到了我的身上,他必定会觉得我是无辜的。”宋奚喝干了茶碗里的水,然后看贾赦,“原因很简单,我太聪明了。只要这巫蛊案没成,他就会怀疑并非出自我的手笔。但如果这件事成了,伤害巨大,到时又并非你查案,我的清白还真有可能毁于一旦。”

    “如此还不好好感谢我?”贾赦问。

    宋奚笑这点头,便就起身到贾赦跟前,干脆直接坐在了贾赦的大腿上,抱着他的脖子。

    “那贾大人,慕林以身相许可好?”

    贾赦顿时浑身起了起皮疙瘩,忙推宋奚快下去。

    宋奚嗤笑他不解风情。

    贾赦:“我看是你风情太过。”

    宋奚便拉一条凳子到桌案旁,就坐在贾赦的身边,然后托着下巴念叨现在天热了。

    “那我叫人弄点冰来。”贾赦道。

    “仲夏之夜,倒是舒适凉快。”宋奚侧首,瞄一眼贾赦。

    贾赦这才明白宋奚有别的意思,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他好想捂住耳朵。

    “我在京郊有一处别苑,一般人不知道。”宋奚接着道。

    贾赦:“没听得懂。”

    “别苑靠着山,山里有树林,有小溪,可以野浴。”宋奚接着描述道。

    “我饿了。”贾赦起身要去吃饭。

    宋奚哪容他逃脱,立刻扑抱住了他,“你既把我身边最得用之人扣住了,那便由你来伺候我。”

    贾赦无奈地笑了下,打发他快走。“你若在我屋子里呆久了,容易被人怀疑。”

    “是这个道理,我还发现每次我来你这里之后,水溶必定随后出现在你面前。”宋奚一手握着贾赦的脖颈,一边动唇说话,一边借机轻轻咬着贾赦的耳唇。

    贾赦被宋奚撩拨得耳根子发热,异样感从耳垂处瞬间通遍全身,令他立刻有了反应。贾赦忙偏头躲开宋奚的继续亲吻,跟他商量好了相聚的日子后,这才终于脱离他的魔爪。

    走之前,宋奚忽然想起一事,问贾赦:“那个甄涉找你不成,把霞阳楼改了望月楼,车里还遗落春|药,是怎么回事?”

    “他上次想在霞阳楼宴请我,便是想挑拨离间我们,让我们不必再‘藕断丝连’,而是彻底决裂。我没应允去,他就改了地方,便是怕他们在霞阳楼吃饭言谈的话,被你的人听到。”

    “那为何你去,就要定在霞阳楼?”宋奚紧盯着贾赦。

    贾赦和宋奚对视一下,隐约觉得宋奚似乎晓得答案了。或许是他多想了,贾赦便仔细和宋奚解释:“我猜甄涉八成是想把我灌醉,喂上春|药,让我和什么人做些什么,这人很可能是水溶。因为他一直表现对我有兴趣,而且以他郡王的身份,对你也有震慑力。霞阳楼是你的产业,我要是在那里犯了什么苟且之事,你势必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如此既能绝了你的念想,也会推我一把,让我以后没路可选,只能跟着他们混在一起。”

    宋奚冷冷地眯起眼,道了声知道,便和贾赦告辞。

    在贾赦看来,宋奚这一声知道反而更像是确认,因为他脸上并没有一丝惊讶。他应该是在自己给他去信简单将这件事儿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推测。大概是怕冤枉错了人,所以这会儿又问自己一遍,以确认。

    宋奚走后不久,秦中路、梁乐云等就来了。

    秦中路给贾赦奉了茶,顺便观察屋内的环境,竟然每一样东西都完好无损。

    秦中路很高兴,忙问贾赦:“你们和好了?”

    贾赦冷冷瞥一眼秦中路,让他滚。

    秦中路忙点头哈腰,这就同梁乐云一块退下。

    御史台其他人连忙凑过爱,问秦中路情况怎么样。

    秦中路蹙眉,摇了摇头。

    梁乐云:“刚刚我看宋大人走得时候,一脸怒气,目光里有杀意。”

    “完了完了,这是彻底闹掰了。”

    “那你觉得他们俩对质,到底是谁赢了?”有人好奇问。

    梁乐云又道:“我瞧贾大人虽然生气,但神态倒是如常,宋大人刚刚出去那会儿,脸上的戾气都能杀人了,该是宋大人输一筹。”

    “我开始有些担心御史大夫大人了。”

    “以宋大人的手腕,会有人不臣服于他?历年来,敢直面他,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我看咱们最近都好好表现,指不定过了几天,便有机会升迁了呢。”有人悄声道。

    秦中路立刻扯嗓子训斥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属们,打发他们散了。他顺便在心里赶紧帮贾赦祈祷一下,希望他不会倒霉地被宋奚算计。

    秦中路还不安心,赶紧去告知贾赦,以后在朝堂上一定要一万分的小心,别被宋奚算计了。

    “没事。”贾赦心不在焉道。

    秦中路急得头冒汗,“大人,你是真不清楚宋大人的手腕?提起当年他弄人的事儿,我都能跟你说三天三夜。总之请您一定要保重,再保重。”

    “好。”贾赦多谢秦中路,便收拾妥当,这便从御史台离开,回家补觉去。

    事情真被宋奚预测对了,贾赦刚到荣府,就被告知胡太妃和北静王也刚刚到了荣府了。

    贾赦再见水溶,心下便有些不耐烦,便说自己困了。

    水溶便拿着桌上的杂记,让贾赦去睡,他在此安静的看书便可。

    贾赦觉得好笑,“你是客人在这,我身为主人家跑去睡觉,岂不怠慢你。回头若被他人知道,还以为我们荣府多无礼一般。”

    “放心,我不会对外说。”水溶微笑着对贾赦解释道。

    “你不说,不代表我院里这些烂嘴的下人们不说。”贾赦又打一声哈欠,问水溶上次和甄涉在望月楼吃饭如何。

    “没什么趣儿,饭也不好吃,凑个热闹罢了,谁叫我闲呢。”

    “你这年纪不该闲,多读一些四书五经总有用处。”贾赦道。

    “快别说这些了,我又不科举,也不指望将来多大出息,能识字读书便就够了。”水溶叹道。

    贾赦:“你这想法和我们家的某人不谋而合。可巧你今儿个你来得日子好,正能见到他。”

    水溶动眼珠子一想,荣府而今不在家的人也就只有宝玉,遂笑问:“可是你们府那个衔玉而生的那位?”

    “就是他,今儿个你正好看一看。”贾赦话音刚落,那厢就有人传话说宝玉回来了。

    这是宝玉去松山书院后的第一次归家,大家自然重视。贾母早盼着这天,遂打发王熙凤亲自去接宝玉。贾赦等了会子,估摸贾母稀罕够了,就打发人去叫宝玉,引他来见过水溶。

    宝玉倒是十分喜欢性情谦和,形容十分秀美的水溶,乖巧地和他打礼。水溶见宝玉样貌出挑,眉目风流自多情,只觉得他若长大了可了不得,直叹上次来荣府错过了见他的机会,这次到不留遗憾了。转而忙问他读书学习如何,有打听问候了许多别的事,随即把自己的随身玉佩送给了宝玉。

    “你二人既然一见如故,便多聊一聊,正好逛一逛我们荣府的后花园,前些日子刚花钱改造一番,虽然比不得你们王府,但景致也算秀丽。”贾赦说罢,便催促宝玉带着北静王去了。他则直接关门,睡觉。

    待黄昏前,北静王随胡太妃一起告辞之时,贾赦才出现。目送了他们母子离开之后,贾赦便转头跟贾母道:“以后这对母子送帖子,能不见就不见。”

    “因何?”

    “这家人有问题。”

    “我看你也有问题!”贾母没好气地问他。

    贾赦愣了下,看贾母:“您这怎么了,突然从哪儿来的火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好大的胆子,竟敢跟宋奚不对付!当初你们二人在我跟前怎么说的,这才几日,怎么转头就成了现在这样!”贾母拍桌,有些气愤道。

    “您就不要操心这事儿了。”贾赦无奈道。

    “我能不操心么,你要是得罪了什么阿猫阿狗,我连话都不会我多问一句。那可是国舅爷宋大人!你当初招惹不起,就别招惹!你瞧瞧你,而今都干了些什么,查什么要紧的案子你也不能往宋大人身上查啊。再说凭你们的关系,他便是真有什么,你也该帮他瞒着才对。”贾母焦急道。

    “我凭什么要帮他瞒着,我就秉公执法,忠君爱国了,有何错?”贾赦反问。

    “你——”贾母指了指贾赦,气得不行,却也说不得什么,总不能让他欺君。

    贾赦请贾母息怒,不要管朝堂上这些事儿,好生在家养老就是。

    贾母被贾赦这态度弄得没话说,气得喘两口气,干脆也就认命了,打发贾赦快走。

    贾赦对此也不挂心,回了房之后,便立刻熄灯歇息。

    贾政随即来贾母处定省,顺便就听贾母倒了一肚子苦水。照理说,大哥的事儿他而今是管不了,但而今见老太太这样着急上火,贾政觉得自己便是出于孝道,也该去跟大哥好好说一下,提醒他能明白事儿。别因为他一时的冲动,害得一家子人都跟着遭殃。

    贾政晚上去的,吃了闭门羹,便改了早上去。

    贾赦听了贾政的几句话之后,便立刻开口打断了,让他什么都别管,先管好自己的事。

    “大哥,我近来可都老老实实,什么事儿都没惹。再说我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也惹不了什么大事儿。”贾政道。

    “谁说的,今春皇家猎苑的建造,你们工部就有人从中贪墨了银子,建造时栋梁要用的楠木,需要大木三十,次者二百。你好好肃查你负责督建的那座宅院,里头有没有猫腻。”

    贾政怔了下,没想到贾赦竟然连这么细致的事儿都知晓,转即疑惑问贾赦:“大哥的意思,这贵如金的楠木实则是数量不够,有人以次充好?”

    “嗯,而且还有人就瞧你糊涂,办事不够仔细,所以专门就把问题出在了你负责的院子上。”贾赦道。

    贾政大惊,好在这皇家猎苑至今尚未完工,还有些细致收尾的活计要做。这要是交上去了,被人发现这个问题,到时候人员散尽,难查根源,便就是他监工不利,玩忽职守了,最严重的还有可能被扣个贪污的大罪。

    贾政忙谢过贾赦,也在没有脸去管贾赦的事儿如何了,因为他被打得脸疼!到底是自己身上的麻烦更大。

    贾政去查实此事之前,忽然好奇贾赦怎么知道此事,疑惑问他。

    贾赦:“偶然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贾赦的消息网里囊括了三教九流,有几个在皇家猎苑做活的匠人并不奇怪。而且他得到这些消息的方式,也确实是从被人口中听到的。

    贾政还以为外头已经有人质疑议论此事,心中大骇,万不敢耽搁片刻,立刻前往查实。

    贾赦随便打发了贾政后,便拿着黑猪刚递来的消息册子,上面有方正路总结的近一月的京内外的一些消息。贾赦便准备从这些消息中筛查,看看是否有适合下一期《邻家秘闻》的内容。

    下午的时候,张赧突然来见贾赦。

    贾赦一瞧张赧的脸,竟有一边眼窝乌青,忙问他何故。

    张赧便丢脸地告知贾赦,他在营地和另一名巡城总领打架了。

    张赧听贾赦的话,用纱布包裹的冰块捂着脸。

    “开吉,那可是你的上级,你这样动手必定吃亏。”贾赦叹道。

    开吉是张赧的字。

    张赧愤恨道:“我气不过他说话羞辱人,便和他理论,谁知道我嘴笨,说不过他,一着急,就气得一拳打了上去。”

    贾赦:“从战场上回来的人,一言不合就忍不住打打杀杀,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你要考量而今的情况,你这样莽撞,在京肯定吃亏。这双手你以后可管住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

    “嗯,我知道了姐夫,但这次的事我不后悔,那个瞿萎茂就该打。”张赧气道。

    “他说你什么了?”贾赦问。

    张赧愣了下,忙避开贾赦的目光,摇头表示没说什么。

    贾赦看出张赧的隐忍,稍微动脑想了下,就明白了,“说得我?”

    “姐夫怎么知道?”张赧感叹完,意料到自己嘴快了,立刻捂上自己的嘴。

    贾赦也不细问了,能激怒张赧让他忍不住出手打人的话,应该不会好听。贾赦都不用太琢磨,便猜到对方的那些侮辱谩骂该是逃不过他和宋奚的那点事儿。

    “你以前和这个叫瞿萎茂的便相处不来?”贾赦问。

    张赧摇头,“以前没什么,见了面也就打声招呼,不熟悉,也没有结怨。我本来对他印象挺好的,谁曾想他竟是个这般嘴烂胡沁的小人。这次我把他狠狠揍了,下次他再这样,我肯定还揍他,让他好好长记性。”

    “自己的官职都快保不住了,还妄想打人。以后别干这样的蠢事,他说他们的,骂一句,我们又不会少一块肉。平日出门狗冲你叫,怎不见你打一下。”

    张赧愣了下,当即哈哈笑起来,忙拱手跟贾赦致歉:“是我错了,以后我绝不会跟那些畜生一般见识。”

    “懂了就好。但也不能窝囊,下次遇到这样的事儿,告诉我便是。”贾赦道。

    张赧笑着表示明白,转即又说那个瞿萎茂打算要把此事上报,“如果我真丢了官,姐夫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好歹接济我一下,我一个人在京城无依无靠地,就只有你一个亲戚了。”

    “好啊,荣府缺个养猪的。”贾赦笑。

    张赧忙表示便是养猪的活计他也能干。

    “真是个单纯的傻孩子,连说笑的话都听不出来。”贾赦打发张赧先回营地,这边的事儿他自会帮他处置。

    但张赧走后,贾赦却丝毫未动,依旧在御史台该干什么干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来报,说是京营节度使甄涉来了。

    贾赦笑着请甄涉上座。

    甄涉不敢,忙先请贾赦坐了,自己才坐下,接着便主动和贾赦提起张赧一事。随即就把瞿萎茂叫了进来,令其对贾赦好生赔罪。瞿萎茂看一眼甄涉,便乖乖地给贾赦跪下赔错。

    人都下跪了,诚意十足,贾赦还能说什么,忙让他起身。

    “不知开吉在何处,我再叫他好好给开吉赔罪。”甄涉道。

    瞿萎茂一听张赧的名儿,脸上当即就露出不开心,却硬是隐忍下来。

    贾赦把瞿萎茂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这厮看起来应该是甄涉的亲信,便是他自己不乐意的事儿,他也愿意听从甄涉的安排。

    贾赦观察完瞿萎茂的表情后,便淡淡笑着:“用不着。两厢都都有错,他先出口,开吉先动手,仔细计较起来,还是开吉的过错更大些。”

    贾赦转而多谢甄涉从中调和,若非他,这件事如果闹大,俩人只怕谁都没好果子吃。

    瞿萎茂听贾赦这般公平的论断,并没有偏私,微微蹙起眉头来,有疑惑之意,也有懊恼后悔之意。

    贾赦见状,便猜测这瞿萎茂说到自己坏话的事儿,搞不好是因受到甄涉引诱所致。

    这甄涉拉拢人心的能耐,贾赦之前在邻家轩就见识了,那些性情各异且有些居高自傲的文人,都能被甄涉三两句话说的个个臣服了,更何况是营地里这些性情敦厚想法简单的将士们。

    张赧打人这件事,很可能是甄涉设计的一出戏。他先让张赧落入困难的境地,跑来求他,甄涉便在他发愁的时候挺身而出,帮忙解决了麻烦。常态情况下,贾赦必定会心里感激甄涉,进而就会和甄涉走得更近一步。

    甄涉发现瞿萎茂的表情不对,立刻打发瞿萎茂下去。

    他转而对贾赦道:“这厮烂嘴一张一合,便妄下评断非议大人,实在可恶!我回头一定会好好教训他!”

    贾赦瞧这位面带温良笑容,实则满腹城府的甄涉,心里十分作呕。上次春|药的事儿,已经够让贾赦觉得恶心了,而今张赧这一桩,又是把他当猴耍,这甄涉分明是欺负他没脑子!

    “他二人都是我的属下,这件事到底是我这个刚上任的蠢人没有及时处理好。”甄涉还在自责,叹一声,便忙起身拱手,表示他今晚他会在霞阳楼设宴,专门请贾赦吃饭致歉。

    贾赦忙推脱表示不用。

    甄涉笑,“可是大人瞧不上霞阳楼的菜?我们便换一家。其实我也是之前听北静王说,您似乎特别喜欢霞阳楼的桂花糕,常光顾那里,才会有此想法的。”

    甄涉一边说一边观察贾赦的反应。上次他提议去霞阳楼,贾赦便拒绝了。考量到他现在正在查宋奚,若是贾赦早知道霞阳楼就是宋奚的产业,那他再强求反而容易露出马脚,遂今日便说了这以退为进的话,顺便还能把之前的事儿圆回来。

    “难为你有心,连这个都记得,倒是我家丫头爱吃这口,我便常去那里光顾,后来便发现霞阳楼其它的酒菜也不错。既然这次甄大人诚意邀请,我去便是。不过以后你就千万不要再客气了,这件事分明该是我多谢你才对。”

    “那就当是你谢我,我付账!”甄涉愉快地笑道,转即又表示就他二人吃酒很没意思,便提说上次他和曹兰、水溶相聚的时候,俩人都遗憾贾赦没来。

    贾赦心料甄涉这是要再来一次算计了,遂笑道:“既是这般,便把他二人也叫上便是,正好热闹。”

    甄涉忙高兴地应承,而今他遂了心意,便也不再多说,这就告辞说要去安排。

    贾赦觉得甄涉这是忙着去准备药,琢磨怎么下手算计他了。

    贾赦原地徘徊了一阵儿,便书信一封,打发密卫给宋奚悄悄送去。

    他则乘车去了状元楼。

    不多时,带着黑纱帽子的宋奚便在状元楼后院的柴房内见了贾赦。

    这状元楼也是宋奚的产业,生意兴楼,来往人很多。他二人在此相见,目标小,不容易暴露。

    宋奚进门摘下帽子后,就一脸嫌弃的打量这件脏乱满是灰尘的柴房,“咱们见面,一定要在这这种地方?”

    “前堂有太多官员文人,我怕他们认出你身形来,还是后院安全。在这,这也算情趣,懂不懂?”贾赦顺便逗他一句。

    宋奚拜服,“我的小树林,山野小溪什么的,还真都比不过你这个柴房。”

    宋奚转即又仔细打量了屋内的坏境,认真考量一番,然后告诉贾赦这里倒是也可以一试,不过玩完还是要尽快沐浴才比较干净。

    “快闭嘴,”贾赦转即凑到宋奚的耳边,仔细跟他讲了甄涉今天的事儿,也把他答应甄涉邀请的事告知了宋奚。

    宋奚的面色也随之肃穆了,他冷眼看着贾赦,转即抓紧他的胳膊。

    “霞阳楼是你的地方,你做主。”贾赦道。

    宋奚立刻点头,冰眸里透出十足戾气。

    贾赦忽然想起那一僧一道来,他之前得消息听说宋奚亲自审问了这二人,忙问宋奚是如何处置他们的,那二人有木有说什么荒诞的话。

    “你指哪一句?”宋奚笑问。

    贾赦惊讶看他,“说了很多?便都讲给我听。”

    “讲你是被什么东西附身的鬼怪,还说你把原本的贾赦弄走了,告诉我你该杀,要不得。”宋奚简单总结道。

    “你信么?”贾赦笑问。

    宋奚点头,“信,当然信。”

    贾赦之前也料到以宋奚的聪慧,有些事儿瞒不住,故而宋奚此刻这么说,贾赦也不觉得如何。反正他有这个自信,宋奚舍不得他。

    宋奚定定地看着贾赦,渐渐眯起眼睛,“前面的话信,后面的话我更该信,你这人就是要不得。”

    贾赦怔住,有些意外地看宋奚,大概是没想到宋奚竟然会说出嫌弃他的话来,难道他高估了宋奚的接受能力,他害怕自己这个异世灵魂?

    宋奚摸了摸贾赦的脸蛋,有叹息意味地呢喃着:“真要不得,要了还想要。”

    贾赦耳根子立刻发热起来,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

    “野鸳鸯都在柴房私会了,不说些应景的话怎么行。对了,你觉不觉得我们此刻的事儿和话本上的故事有些类似。恩侯,我们的感情总是这般曲折,却能越发的情比金坚,这便是海枯石烂,也难与君绝的情意。你我是永生永世都分不开了。”宋奚抱住贾赦,和他面贴面。

    贾赦:“混说什么,今晚的事儿你给我算准了,要有后备计划。我可不想如话本里那些野鸳鸯一样,说完感人的情话,就真跟自己心爱的人分别了。”

    “放心,不会。”宋奚肯定道。

    “对了,那道士和尚你怎么处置了?”

    “他们让我用木钵敲你的脑袋,我便叫人先用那东西敲了他们的脑袋试试。”

    “然后?”

    “都疯了,我便好心放他们去了。”

    “嗯,你真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