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曾有豪放诗人酒后胡言：作诗词、赏歌舞，饮美酒、赞美人。泱泱大楚好儿郎，霸道横刀以蓄势，君子佩剑好养意，蔚蔚然有七风流。
由于此诗人名气极大，他的胡言乱语很快就传了开来，一时间竟是传为美谈，从此便有了大楚七风流之说。
刚才那护卫用的正是大楚将种名门东方世家创立的军阵霸道刀法。少年用的剑法则是被戏称为一门尽出风流种的南宫世家的君子剑。
东方世家与南宫世家一方在朝一方在野，皆不是那深山老林里的隐世门派，自然不会敝“帚”自珍。更别说那霸道刀法正是为行伍增强战力而创立的。
南宫世家向来以门风豪放风流著称，对于那些与南宫世家交好、又敢虚心讨教剑法的侠士自然是倾囊相授。因此，这两种大气的刀法与剑法才得以在大楚的灵修界流传开来，成就大楚风流之名。
那么，这刀法与剑法谁更厉害呢？九州第一道门天意宗门的长老会——天时阁，明确地给出如是定论：“战阵之上，君子剑仅是略输一筹；单挑而论，霸刀远不可与之匹敌。”
这是整个九州的灵修者公认的说法。但可惜的是“刀法蓄势易练，剑法养意难成”，是以当霸刀遇上君子剑时，人们总能看见一个粗鄙莽夫拿刀追着一个持剑的儒士到处跑。
这与天时阁的定论恰恰相反。
这也正是铁锤大汉认为少年不可能敌过老仆的原因。是呀，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能相信那未及弱冠的少年竟然能领悟君子剑法的真意？毕竟君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那么，这少年当真就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君子了吗？
儒圣曾言：“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惧。”
连儒圣都说“我无能焉”了，可见成为君子谈何容易！
所以少年肯定不是君子，估计他也没打算做君子。但巧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拥有成为君子的三个基本条件：仁、智、勇三者。
他出战的目标是为了保护被欺负的孩童和女孩子，算是占了仁义之理，所以毫无心理负担。可谓师出有名，底气十足。这，便是仁者不忧。
他在面对修为比自己高一个境界的老仆时，不仅没有怯懦慌张，还敢于直撄其锋，在落于下风后也不曾害怕退却。这，便是勇者不惧。
负伤之后，在面对敌方威势凶猛的全力一击时，果断想到了用君子剑来对付。但他没有像常人的惯性思维想的，用君子剑防御最强的格剑式去御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很聪明地看出了对方招式的弱点，一招轻描淡写的斜提洗剑便化解了对方声势浩大的攻击。这，便是智者不惑。
老仆吴伯已经习惯了少年郎层出不穷的惊艳手段，自然不会再次感到惊讶。在刚才的交手中，已是让他彻底地认同了那句话——“单挑而论，霸刀远不可与之匹敌！”
“真是后生可畏啊！”他叹息一声，直接放弃了用霸刀去自取其辱。
接下来该用什么招式去破解君子剑呢？
老仆想起了某圣贤书上的一句话：“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与君子相对的自然是小人。
如此，用小人来对付君子最恰当不过了。
因为，小人可以欺君子以方。
想到这里，老仆手中的纯净灵力变得浑浊起来，直接冲到少年面前拎起刀便砍向他的脑袋。
少年翻转手腕，横剑以格之。
老仆似乎早有料之，又或许他本来就有这种打算，硬生生地收住刀势，又灵巧又快地往右画了个弧线，在到达少年胯下之时竟是猛得往上一撩，实在是阴险无耻之极！
少年脚步矫健地往后退两步，持剑劈向那狠辣的一刀。
谁知那老仆手臂往后自一带，趁着少年往下劈剑时留出的胸前空档，猛得往前一刺！
逼得少年不得不往运用凌云步退却十丈远……
潇湘楼上。
“那老仆的刀法怎么变得如此奇怪？”明月看到师兄再次落入下风，担忧地问道。
那来此充当保镖的掌柜对明月说道：“因为，他这是在拳法刀用。”
明月更加疑惑：“拳法刀用？还能这样的吗？”
“别的或许不能，但是……”说道这里，掌柜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那套最无章法最无节操的拳法做什么都可以……”
“这样子啊，那到底是什么拳法啊？”
春晓街上，少年持剑而立，依旧英姿飒爽。他皱起眉，对老仆说道：“流氓拳法？”
老仆嘿嘿一笑，并不否认。
所谓的君子剑，善用者舞动起来时可行云流水、潇洒出尘，亦可大气磅礴，威势浩大。在旁观者看起来是十分地具有观赏性。
可真正懂剑法的人都知道，君子剑法最是讲究不巧不工，化繁求简，其剑式其实都是最基本的剑招。舞剑或者对敌时凭的正是一股君子风流意气，看起来才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事实上，君子剑是九州最简练的剑法之一。
但是，以君子之道立剑意的君子剑，剑式再简单也是有章法的。有章法可循就意味着有破解之道。就像谦谦君子一样，他们讲规矩有底线，所以有些事情他们还没去做，我就能知道他们会怎么选择。
而流氓拳法则完全不同，他的拳法立意只有四个字——放荡不羁！他的拳法招式就是怎么能赢怎么来，所以堂正、刁钻、狠辣、大气、阴险、无耻……全都糅杂其中，可谓变化莫测，令人难以捉摸。据说二十年前它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每一招用的都是各个不同名门大家的招式，
是以，这套拳法虽然叫流氓拳法却绝非是街头斗殴的小人流氓所能学会的。
至于为何它叫流氓拳法？据说，是那人在被中周剑姬公孙兰收拾得狼狈不堪后，便狗急跳墙地用出了这套拳法，然后公孙姑娘便愤怒羞恼地骂道：“你这流氓，用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拳法。”
那人只是贱兮兮地笑道：“你都说我是流氓了，那自然是流氓拳法咯。”
从此流氓拳法名震灵修界好些年……
确认是流氓拳法后，少年好奇地问道：“为何你只是个道灵入室的仆人？”
老仆只明白了他一半的意思，叹息道：“命注定。”
“怪命运吗？”少年一笑，直言道：“流氓拳法确实可以克制君子剑。可惜的是，你还不够水准！”
老仆可不服气了：“先活下来再说大话吧！”
言毕，老仆依旧率先发难，持刀冲向少年。少年亦是毫不畏惧，持剑迎敌而上。
霎时间刀势剑意滔天而起，爆发的灵力充斥了整条春晓街，两旁建筑皆是遭受无妄之灾，其威其势远远不是先前明月与护卫头领所能比的！只听得刀剑激烈相接的铿锵声，却没有几个人能知道那耀眼灼目的刀光剑影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能看清的也唯有那一等高手了，比如说潇湘楼的掌柜，浮生茶馆的那位少爷，星罗峰的偷窥狂以及其他低调的两三个人物。
少年郎手持三尺青锋，剑似凤飞，吞吐自如，飘洒轻快，稳稳当当的身姿风流倜傥，一开始在老仆的刁钻攻击下仍是打成了势均力敌，这着实让人震撼！但随着两相交锋的时间的推移，少年还是渐渐显露颓势，且莫说招式的比拼，单是在修为上他与老仆可是差了一个境界的，灵力的浑厚与数量终究还是差了不少……
“锵！”
伴随着清亮的剑鸣声，少年终究是力所不逮，手中剑竟是被击飞了出去！
“啊！”明月担忧地惊呼！
掌柜的倒是没什么反应。
华服公子继续喝侍女奉上的茶。
那些被这场意外好戏吸引目光的人物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
星罗峰上，王全书扬起嘴角：“这才是正宗的流氓拳法。”
憋屈了大半天的老仆终于可以得意地大笑，他大开中门挥刀砍向那貌似丢剑之后便失神的少年……
少年真的在丢了剑以后就失神了吗？
“嘭！”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老仆望着那少年郎，对方的左手正稳稳地扣着自己持刀的右手手腕，而他的右拳已在自己的胸口上砸了个凹陷……老仆失了神，其实从他刚才大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失了神，失败了。
“好呀！”明月惊讶的欢呼起来！
掌柜只是欣慰地一笑。
华服公子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但不是在发信号……
那几个还算厉害的人物意外地望着少年……
那些围观的高手终于看明白场中情况。但还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这下子，更有趣了。”王全书这没良心的真的只是在看戏。
“我说了，你还不够水准呢。当年他胜了公孙大娘用的可是赤手空拳。虽然你的拳法刀用很有创意……”
少年对老仆认真说道：“但拳法，就该用拳头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