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是黑红的，有的人是网红的；有的人是撕x红的，有的人是出轨红的……那么，问题来了：我的艺人到底是怎么红的？
——胖大海语录
他们很早就出发了，但这世上总有更勤奋的人。小小的等待厅里此时已经坐满了人：有的明显有些焦虑，嘴唇微微颤动，显然是在背台词；有的却好像并不在乎待会的试镜，正坐在位置上打游戏；还有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不住地打听别人……
易程安去签了到，领了号，胖大海接过一看，不前不后，不好不坏。“这个号……”胖大海让易程安收好，带着他和何淼淼找了个位置坐下。
“哎……”胖大海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何淼淼奇怪地看着他：“艾大哥，怎么啦？”胖大海斜视易程安：“压力大啊！你说帝国未来的栋梁丢下大好前途跑来混演艺圈，那些老教授肯定对我恨得慌……罪过罪过……长脸与打脸齐在，颜值共智商一流——要是演技再提一提……”说到这，胖大海“嘿嘿嘿”的笑起来：“美好的未来在等着我哟！这下我看谁还说‘傻白甜’！”
何淼淼弱弱地说：“我好像记得不少人都有高校文凭——达拉斯的女演员丽莎就是约翰大学心理学毕业的。”胖大海瞥了眼这个刚刚没看视频的姑娘，搂着她的肩膀一脸可惜的模样：“美女，那些镀金的能比得上实金的么？能比的又比得过我们吗？”易程安见何淼淼的小脸通红，对胖大海说道：“艾哥你还有什么试镜的事要交代我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刚刚话还没说完呢！今天顺便给你科普一下——以后我不一定每次都能和你一起来……”
“虽然我说的是‘试镜’，但你的可以说是‘试戏’，因为你已经是个演员，也出演过一个角色了。这个看导演安排了，有一眼相中的，也有要真刀实枪干的——看这人到底符不符合角色。”
“喏，看到那些人了吗？都是经过前面初次试镜进来的。那些男的要么是打够了怪攒足了经验，要么就是有点小关系，一看就知道没人指导，才会在等待试镜的时候表现得这样糟。来来来，我来教你打开‘等待试镜’的特殊方式……”
易程安感到有些奇怪：“艾哥你怎么只说了‘男的’？”
“男演员和女演员走的路子不一样！男的当群演，女的拍资料片懂不？”胖大海看见易程安挑了一下眉毛，知道他不懂这个，稍稍点了一下，“有的女星不拍一些戏，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些替身了。有时候要的急，导演就从资料片里选，明白了么？”
易程安一点就通。胖大海继续说：“也不尽是这样啦！一般试镜的都是演员自己圈子里的，但有的导演喜欢用新人，有些人不导戏的时候就看看资料片，心里有个数。”
还要深说就是一条链的事了，胖大海停住，指了一些人给易程安看：“那几个是其他公司的，他们试什么角儿我心里大概有点谱。如果不是因为原定演‘月嵘’的演员接了其他戏，剧组内部不能达成一致意见，这个角色还不一定能这样容易漏出来——你不是会算卦吗？来猜猜看你有几个对手，能成功选上么？”
“艾哥，等试镜后就有结果了。”“来吧，要是说得准我回去立马放你三天假！”胖大海要笑不笑，非要易程安猜一个。
“真的？不反悔？”“哟！要你说得准！”
易程安比了个数。胖大海现在是真惊了一下：“蒙的吧？算你运气好……还有结果呢？”“成不成。”
“嗯？”
何淼淼的脸还有些红，小声接道：“小易哥是说：成？不成？/成？不成！/成不？成！”
胖大海刚觉得这绕口令呢，反应过来，轻斥道：“果然不能和你们这些高智商的人玩！”“喂，刚刚你是怎么猜出有多少人和你试一个角色的？”
“算卦。”
易程安冲胖大海笑了一下，起身去试镜厅——那边已经念到了他的号码。“嘿！不说就算了！”胖大海看那笑容怎么都有股得意在里面。
易程安拉开门走进去，大致扫了一眼，虽然座位都是有安排的，但坐着的人不自觉中就显出亲疏远近来。中间有两位，其中一个身前只有一杯水、一台手机；另一个穿着一件没扣上的小马甲，那应该是成叶导演了。
“易程安。”
“是的。”
“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各位老师好。我是易程安，出演过《三天两夜》中‘陈晨’一角。今天试镜‘月嵘’。谢谢。”
这就完了？再简洁利索的艺人也没说得这样短的吧？青年助理看了一下导演。中间那位穿马甲的老先生发话：“录吧。你先转一圈看看。”
易程安知道后面那句是对他说的，见摄影师调整了一下摄像机，站在原地转了一圈。
“唔，你自己选一段演吧！”那老先生果然是成导。
易程安默了一分钟——在试戏的时候演员酝酿上十分钟也是常见的，在场人都安静等待。
不一会，他开始走路。成导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月嵘跟着聂小小走在大街上的情景。
“嗯。我听着的。”易程安漫不经心地应着，突然，他朝一边看了一眼，“那是什么？”
“臭豆腐？”易程安做了个拿东西的姿势，面上有些好奇。这时，聂小小该阻止他。
“好吃吗？”月嵘问。易程安淡淡看了旁边一眼，那是聂小小的方向：“钱是什么？”两人没钱吃饭，站在摊前眼馋，被小贩赶走。
之后就是聂小小提出卖艺挣钱，二人阴差阳错被赌场势力追打逃跑的段子。
“我的表演结束了，谢谢各位老师。”易程安鞠了一躬。成导身边的制片人看了一下手机。在座的没人说话，也没叫他再演一段。“好啦，可以啦！小伙子来得早，回去好好休息……”成导笑眯眯地说道，“如果有消息我们会和你经纪人联系的。”
易程安再次感谢了试镜成员，走出了房间。“走吧，回去睡个回笼觉！”胖大海站在门口不远处等他，看见人立马招呼道。三人就此离开。
晚上，《花好月圆之好事成双》剧组召开关于白天视镜的内部会议。
成导靠在椅背上像在打盹儿，老神在在的：“这次有不少好苗子。演艺圈这一代的演员前途不可限量啊！来我这儿拍个喜剧片不是浪费了么？”
制片人笑道：“老成你又开玩笑了。他们那些年轻人可不都想来？”成导不再说话，眯着眼听大家谈论。
“我觉得毛翰翰挺不错的。如果他演月嵘的话应该可以……”
“你是说那个长得挺清秀的，看起来呆呆的、软软的那个？我觉得挺好。”
编剧看了一眼成导，接过话：“呆萌侍卫的设定不是更好笑吗？现在会犯二犯傻的王子到处都是，我倒觉得毛翰翰演程峰更好：小小的、看起来弱弱的侍卫，平时会有点呆，对人又太真，关键时候还会打架，坚持自己的正义心——这样的侍卫公主当然喜欢。”
“我觉得不错。”成叶招招手，让白天的青年助理给他泡杯茶。
众人考虑了一会。“我附议。”，“我也附议。”……
“那么，现在谁来演‘月嵘’？”
青年给成导端来一杯茶水就走了。制片人看了眼空茶杯，暗叹自己没来得及叫住他，正要发话，成导开口了：“老董啊，你怎么看？”
制片人默默放下茶杯，想了一下：“你们演技上的事我不懂啥。不过在我看来吧，齐瑞泽一般吧！但是片酬便宜。杨霖我觉得也可以，演过好多角色了，就是片酬贵了点……最后是易程安，啧，我感觉他演得不怎么样哪！一点都看不出来有笑点。”
“是哪！我也觉得易程安演得太平淡。毕竟不是科班吧，演了个角色也是运气好……”
“杨霖片酬贵了点，但是人知名度要高些呀！我们这片子不仅要在香珠放，还要到帝国中心放。找个帝国中心区有经验的熟面孔不是更好嘛！”
……
编剧打量了一圈桌上的人，沉吟了一下，说：“咳咳……我说。”大家停下谈论看着她。
“我说，杨霖虽然出演过不少角色，但是都是些二三流的，还有些不入流的。他本来在中心区也不是很有名。我们找他拍，总感觉别人会觉得片子有点掉价呢……”
大家又想了一会，好像有点道理啊！虽然咱比不上大制作，但还是老牌子哒！这次到这边来开拓市场，第一次就不能让中心区的人看不起我们哒！那最先提议的人悻悻地不语了。
成导终于打完盹儿了。他伸个懒腰，开口问了个问题：“你们觉得什么是喜剧？”他看向制片人。
被叫做“老董”的支吾了一声：“叫观众笑的吧……”
成导重重地一击掌：“对啊！那怎么叫观众笑呢？”他又提了个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这问题回答太广了。“诶……那个，我又不是这方面的，我哪儿懂这个……老成你问我干嘛呀！”
成导乐呵呵地呡了一口水，继续说：“喜剧这个东西呀，要看怎么个笑法。你是站着笑，还是躺着笑；是乐着笑，还是哭着笑。喜剧的核心呢，一个在于惊喜，另一个在于并置。”顿了一下，他又向制片人解释：“并置的意思呢，就是两个及其以上。”制片人默默点头。
“好笑的东西并不能一直笑。它需要个铺垫，要有起承转合，这样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观众才更买账啊！”
老董小声地问：“那跟我们选角有什么关系吗？”
“哎呀！您又说到点子上了！”成导叫来青年小助理，“快来给你董叔接杯水，没看见水杯都空了吗！”
“哎！不用不用！”制片人老董接过一次性水杯，有点受宠若惊，“成导您太客气了！您接着说，接着说！”
“嗯……所以呢，我们选角其实不是在选一个角色，而是在选角色关系。这样说吧……”老董摆出认真听讲的姿势。
“演员之间有来有往，相互斗戏，会造成乒乓球效应。您想啊，球打过去，又打回来，‘乒乓——乒乓——’……”成导一拍手，“是不是特别有节奏感哪！”
“还真是……”
“我跟您说，歌舞喜剧中呢，往往有个叫‘直率角色’，还有个‘搞笑角色’。次要搞笑的角色在和戏中‘正常’角色搭戏时，常常会有更多笑点。一个人好笑是有限的，所以……”
“所以我们给他再搭一个人！”
“哎！您又说对了！”成导高兴地一拍桌子，“您看哪，像聂小小啊，程峰这样的角色，就是‘搞笑角色’……”
制片人若有所思，恍然大悟道：“我们不能全要搞笑的人啊！”他转身对大家说：“我觉得易程安来演月嵘的角色挺好，你们觉得呢？”
有看出导演忽悠的点头，有其他心思的也争不过，跟着附议。
编剧对制片人表示佩服：“董老师，您不说我还没注意到有这么个合适的人呢！我突然一想！易程安刚拍过帝国中心区‘大小二张’里大张的戏，还是男主角之一呢！刚刚还爆出来，他竟是帝国大学高材生！这样的人来拍我们的戏，宣传费都省了一笔了！哎呀！董叔，我越想越对呀！”
“哪里哪里……”老董有点不好意思。关于角色人选终于全部定下。天色已晚，大家各自回去睡觉。
青年助理不知从哪儿又走了进来，挨着成导坐下：“叔，您可真忽悠人。”成导唱了两句小曲，哼哼道：“我这哪是忽悠，哪一句都是真话好么？”
“董叔反应过来怎么办？”
“他哪反应过来哟！再说不是他自己说的吗？演员也选得合适呀！你董叔不是个小气的人——多单纯的二世祖啊！世家老小子，有钱，人好！我帮他拍部电影，不就回报他了吗？啧，就是底下有些人心思不小，班底不全是老人，我总要那个一下吧？你看，想安心拍个电影还要考虑些杂七杂八的，多累啊是不？
”
青年笑道：“我既然来了就真心跟您学。您可赶不了我！”
成导眯眼盯了他一下，摇头晃脑地走了：“臭小子……”
“易程安？易程安……叔，您还没说为什么选他呢……”青年坐了一会，最后关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