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监狱长与背后的总裁 > 正文 第二十章 救 助
    ( )    大年三十的列车上,乘客稀少,车厢内很肃静,整个一节卧铺车厢里不到十个人。( )白玉田上车便开始睡觉,经过一宿车轮与铁轨接口处发出的哐当哐当摩擦撞击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火车终于缓缓驶入站台,下车后白玉田被监狱派来的警车直接拉到监狱办公楼。

    白玉田来到政委办公室门前,敲门后进屋,看见监狱领导班子成员和几个有关部门负责人都在场,他向大家点点头,然后对政委李跃光说:

    “政委,我回来了。”

    李跃光说:“回来的正好,刚才就缺你了。”李跃光向他招招手,指指监狱长身边的空位置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说道:

    “禁闭室值班干警肖劲刚昨晚夜班死于工作岗位,公安机关已经进入现场勘查,目前,还没有拿出是属于自杀还是他杀的鉴定结论。结论什么时候能下来还无法确定,我们不能这样干等着,有些工作我们该做还得做。”

    李跃光停顿了一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他想在这个时候听一听大家的看法,可是他环视大家一眼,谁也没说话,一个个紧绷着脸,手里拿着本和笔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先说说我的想法,由于时间关系我的这些想法也没有事先跟班子成员沟通,如果有不妥或者不全的地方,请各位再进行补充。”李跃光瞅了一眼大家,看大家仍然没人吱声,只是监狱长和个别几个人点了点头,以示同意。他便翻开经常随身带的笔记本,接着说:

    “一个是,这几天禁闭室里的干警值班室现在成了现场,按照公安机关的要求,现场还得保护几天,这段时间先倒出一间审讯室做临时值班室,虽然这里关押人员不多,但由于刚刚发生这种事情,值班人员会后马上进行调整,夜班值班干警由原来的一人值班,暂时增设俩人值班,这件事由玉田负责安排。二是,政治处要派人下去了解一下基层干警们的思想动态,把干警们的真实想法和建议收集上来,要确保干部队伍的思想稳定。三是,玉田和看守大队的负责人代表监狱领导一会儿到死者家里去看望一下,看看他的家属有什么要求。”

    他的话音刚落,看守大队大队长郭峰接着话茬说:

    “他家现在特别困难,老婆去年和他离婚后南下打工去了,留下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家中老父亲常年瘫痪在床,有个妹妹正在上学,为了照顾父亲和他哥家的这个孩子,现在她连学都不上了。”他的话里既流露出许多同情,同时又夹带着一些不满。

    李跃光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仍然显出很关心的样子,装腔作势地说:

    “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去探望和慰问。要把党的关怀和温暖及时带过去。”说完他用眼睛注视着白玉田,等待着他的答复。

    白玉田心里暗暗骂道,“当初要不是你为了要政绩,为了甩掉包袱,刚上任不久便把监狱干部家属惟一能就业的工厂给解散了,这个干警的老婆也不会跟他的丈夫闹离婚,好好的家庭也就不会这样被解散。现在你在这里唱高调,装好人,不整点实惠的,怎么解决他们的实际问题?”虽然他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迎合说:

    “好,散会后我们马上就去。”

    李跃光说:“不,你们现在就去吧。”他想把白玉田他们打发走,然后好接着研究如何追查这次事件的责任问题。他怕白玉田他们在场,有些话不好说。

    李跃光现在想的也是他最关心的不是上述所说的几个问题,他最关心的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应当如何向上面交代,上级会不会把责任追究到他的头上来?他必须在上级没有介入之前自己先把第一手材料搞明白,想方设法把自己摘出来。所以,在研究追责前一定要先把白玉田支走。

    白玉田本打算开完会就直接去现场,然后再找相关人员了解一下案发情况,现在李跃光却给他安排探望慰问死者家属这项工作,他只好改变原计划,与看守大队的大队长郭峰坐上办公室事先安排好的警车前往死者家。

    在车上,白玉田问郭峰,“肖劲刚多大年龄,过去工作表现咋样?”

    “他今年二十九岁,家里现在就他一个人上班挣钱,是家里的顶梁柱。他非常珍惜他的这份工作,表现始终很好,工作不分分内分外,除了正常值班,有时领导还经常安排他一些临时性的工作,他都能够很好的完成。同事们遇有特殊情况让他替个班,他从来没有过怨言,他跟同志们的关系处的也特别好。所以,这几年,他年年都被评为先进工作者。”说到这,郭峰很惋惜地“咳!”了一声。

    不到五分钟的车程他们便来到肖劲刚的家,汽车停在院门口,郭峰在前面带路,他推开用几块木板做的院门,径直来到肖劲刚住的房子。郭峰敲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姑娘清脆的声音,“请进!”郭峰推开房门,立马从屋里飘出来一股难闻的臭味。白玉田忍着难闻的刺鼻气味,跟在郭峰的后面来到卧室,眼前的一幕不禁让他有些心酸,同情之心油然而生。房屋看来多年没有粉刷,白墙已经变得黑黄,阴暗的屋里显得特别压抑,炕上有一位久病在床没有自理能力的老人,老人目光呆滞,嘴角上流淌着没有来得及擦掉的口水,地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身穿一个旧花布棉袄,胳膊上套着蓝布套袖,坐在小板凳上正在为老人洗一些弄脏了的被褥,在洗衣盆跟前玩耍的3岁左右的小男孩儿,看见陌生人进屋害怕的急忙躲到姑娘的身后,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非常胆怯的盯着来人。

    姑娘名叫肖雅莲,她认识白玉田和郭峰,但是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看见大队和监狱的领导来了,肖雅莲热情的打着招呼,“二位领导是来找我哥的吗?他昨晚夜班,现在还没回来呢,您二位领导快请坐吧!我哥一会儿就回来了。”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往常这会儿哥哥都该回来了,今天怎么啦?哥哥不但没有正常回家,监狱的领导和大队领导却来家里,是不是哥哥出事了?”她不敢往下想,急忙用围裙擦擦手,站起身来,对两位领导说:

    “我给两位领导倒杯水喝吧!”

    郭峰赶忙说:

    “你不用倒,我们不渴。这次我陪白狱长到你家看看,看看你家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要求。”郭峰一着急不知该说什么好,但他却没忍心把她哥哥死的事情说出来。

    没等肖雅莲回答,白玉田接着又问:

    “你父亲生病有多长时间啦?他现在能说话吗?”

    肖雅莲一边给父亲擦嘴上流出的口水,一边回答说:

    “生病好几年了,在床上不能动弹都两年多啦!他不能说话,你跟他说话,他什么都不知道。”她给父亲擦完口水,紧接着又弯下身子用套袖给小男孩擦了擦手,然后坐下来接着搓洗衣服。

    白玉田有好几次想直接说出她哥哥死亡的事,但跟郭峰一样没有忍心说出来。他问肖雅莲,“你哥昨天上夜班前没跟你们说些什么吗?”

    肖雅莲停下搓洗,瞪大眼睛诧异的说道,“我哥没跟我说什么呀!他就象往常一样,叫我照顾好爸爸和京京,然后就走啦!我哥怎么了?”

    “你哥住在哪个屋,他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吗?”白玉田没有直接回答她,仍然继续问道。

    “我和我爸住这屋,我哥哥和我侄儿住后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上去苍老的就像三十多岁家庭妇女,她用湿漉漉的手紧紧抱住小京京,她预感到哥哥可能出了事,她不敢想厄运会再一次降临到她们这个快要支离破碎的家。

    “你能带我们去看看你哥哥住的屋间吗?”白玉田用和蔼,商量的口气问道。

    “行。”肖雅莲站起来,牵着京京的手向后屋走去。

    去后屋需要穿过厨房,当来到厨房锅台旁边,小京京拉着姑姑的手,眼睛盯着盖着锅盖的大铁锅,脚步停止了移动,任凭姑姑怎么拽他,他就是不动。姑姑明白了侄儿的意思,哄着他说:“京京听话,等你爸爸回来,咱们一起吃饭。好孩子,听姑姑话。”

    小男孩儿可能实在太饿了,不管姑姑说什么,他就是不跟她走。

    白玉田走过去,揭开锅盖,看见锅里有一个帘屉,帘屉上放着一小盆土豆炖白菜,小盆周围有几个白面馒头,白玉田伸手拿出一个热乎的馒头递给男孩儿,男孩儿高兴的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白玉田心想,“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呀,一个干警家竟然吃这样的饭菜,这还叫过年吗?”他的鼻子不禁有些发酸。

    白玉田和郭峰跟着肖雅莲和小男孩儿后面来到肖劲刚住的屋子,小屋不大,不到九平方米,屋内有一个火炕,炕梢有一个长方形的炕桌,炕桌上方有一个吊柜,吊柜分长短两个,长拉门一侧是放被褥的,短拉门一侧放的是一些杂物。

    白玉田让肖雅莲把吊柜打开。肖雅莲拖鞋上炕,双手去拉拉门,拉门刚被拉开,从里面掉下一个信封,肖雅莲拾起信封,然后把信封口对着炕桌倒过来,从里面倒出来一封信,一个借款清单,还有十多元钱。

    肖雅莲和白玉田分别伸手去拿,肖雅莲拿起来的是借款清单,上面记着七八个人的名字和钱数,最多的是一百元,最少的是二十元,总共不到伍佰元。白玉田拿起来的是肖劲刚写给妹妹肖雅莲的一封信,他迅速扫一眼信的内容便知道了大概,于是他急忙合上信,把它递给刚刚看完借款清单的肖雅莲,肖雅莲把借款清单递给他白玉田。肖雅莲接过信认真看了起来,信中写道:

    “亲爱的妹妹: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哥哥已到了另一个世界,请原谅哥哥的不辞而别,哥哥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走这条路。

    哥哥的一生是不幸的一生,从小咱娘死的早,扔下还没有长大的你,咱家的生活处境十分艰难。现在爸爸瘫痪在床,你嫂子又弃子离家,我是强咬牙挺到现在。哥哥没有文凭,在仕途上没有什么发展,工资上不去,又没有其他挣钱本事,违法的事情咱又不能做,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在张口等着吃饭。哥哥没本事花钱给爸爸看病,没本事供你上学,现在,连全家人吃饭都成了问题,哥哥实在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只好选择到另一个世界去陪咱妈妈。我走后,党和国家不会不管你们的死活。

    看完信后要把信烧掉,不要让他人看见。

    替我照顾好咱爸和小京京。就此绝笔!

    附:借款清单一份,有钱时替我还上。

    爱你的哥哥:劲刚

    1990年1月25日

    肖雅莲看着看着满脸挂满了泪花,白玉田示意郭峰赶紧带小京京回避,“你带小京京去前屋先吃饭吧!”

    “走,小京京,跟叔叔去吃饭去。”小京京一听叔叔带他吃饭去,瞧了瞧姑姑,然后高兴地跟着去了。

    肖雅莲见小京京瞧她急忙用信挡住脸,看见京京跟郭大队长走了赶忙用胳膊上的套袖擦擦脸上的泪。白玉田转身从厨房的炉台上拿起火柴,一边点燃火柴,一边接过肖雅莲手中的信将其烧掉。他看着燃烧的遗书,说道:

    “你哥哥已经走了,就按他说的做吧!别让别人看到它。”

    “噗通!”一声,肖雅莲跪在炕上,双手拉着白玉田的袖子,摇晃着问道:

    “我哥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是怎么走的?”刚刚擦掉的眼泪又像泉水一般流了出来。

    “昨天晚上,在值班室上吊死的。是自缢,还是他杀,公安机关正在调查。”白玉田觉得这样解释还不够,有必要向她提示一下自杀和他杀的不同待遇,于是他又补充一句,“他杀属于因公死亡,国家会对死亡家属给予一定的特别待遇;自杀不属于因公死亡,相关待遇也就没有。”

    听到这里,肖雅莲松开手,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可怜的哥哥,你咋就这样走了?扔下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可让我们怎么活呀!”

    郭峰听到哭声急忙跑过来,看见肖雅莲坐在炕上哭的这样惨,忍不住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他边擦眼泪边劝肖雅莲,“雅莲呀,你可要坚强些呀!你们家现在可全都指靠你呐,你要撂倒了你们家可就完啦!”

    白玉田开始不停的翻自己身上的兜,他把上衣服兜和裤兜全都翻个遍,总共翻出三百三十元钱。郭峰看见白玉田掏出钱来,自己也赶忙翻自己的衣兜,俩人总共凑了四百八十六元钱,他把白玉田的钱和自己从兜里掏出来的钱递给肖雅莲,说:

    “这点钱你先拿着用,有什么困难跟我们说,你哥哥不在了,还有我们大家,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我相信你是个坚强的姑娘,你一定能把全家的重担跳起来。”

    白玉田接着说:

    “你把你哥哥留下的借款清单交给我吧,你就不用还了,一切由我来处理。”他一边接过肖雅莲递过来的清单,一边搀扶她的胳膊,说:“先别哭了,去前屋照顾一下你爸和孩子,我们也该回去了。”

    白玉田把她搀扶进前屋,强忍住悲伤,情不自禁叹息一声“咳!”,然后悄然关门离去。

    上车后,白玉田实在控制不住了,眼泪象泉涌一样流淌出来,司机见状递给他几张纸巾,他擦了下眼泪,嘶哑的声音说道:

    “走,去‘现场’。”

    警车很快行驶到“现场”,下车前,白玉田对郭峰说:

    “你现在去通知你们大队全体干警,除值班的以外,立即到大队部开会,我看完‘现场’随后就到。”

    警车开到禁闭室,白玉田下车后先是围着禁闭室外围巡视一圈,然后走近值班室窗户跟前仔细察看窗户和地面是否留有痕迹,随后开门进入走廊,来到值班室门前,看见值班室的门被公安部门的封条封着。他顺着值班室对着走廊的窗户往里面看,除了尸体被抬走外,其他东西都保持原样,房梁上的上吊绳索还在原处悬挂着,炉子旁边有一把烧水用的铁壶歪倒在地上,铁壶盖距离水壶能有一尺多远,地上的水还没有完全干。白玉田站在那里凝思片刻,然后转身向大队部走去。

    到了大队长办公室门前,白玉田推门进屋,看见屋内来了不少人,有坐着的,也有站着的,他们看见白副监狱长进屋立即全都站了起来,白玉田走到大队长办公桌前问郭峰,“人都到齐了吗?”

    郭峰手里拿着笔记本认真的说:

    “都到齐了。”

    “好!现在开始开会。”白玉田面对大家站着说道:

    “大家已经都知道了,昨晚你们大队发生值班干警在值班期间死亡事件,这件事是自杀还是他杀公安机关目前还没有定论,不论是那种情况都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都应当引起我们高度重视。为了避免类似问题再次发生,我要求你们各级领导干部要切实负起责任来,每位干警要打起精神来,要认真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从今晚开始,各值班岗位由单人值班变为双人值班,在事情没有处理完之前取消休假。”

    白玉田停顿一下,看大家都在严肃认真听着,脸色表情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把语调降得很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刚才我和你们大队长郭峰同志去了一趟肖劲刚同志的家里,他家的生活状况让我看了很揪心。”他从兜里掏出借款清单,他把清单打开,在大家面前晃了一晃,说:

    “我没想到我们的这位干警经济状况会到了靠借钱来维持生存这种程度。肖劲刚同志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不能看着他的家人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建议大家动员起来向他家伸出援助之手,我刚才和郭峰同志把兜里的钱全部留给他家,但这并不能帮他们解决多大问题,在监狱没有按照国家政策对他家实施救助之前,我们大家要帮助他家度过眼前这个难关,所以,我建议同志们现在开始自愿进行捐款。这是在他家发现的借款清单,如果谁要同意不要清单上的借款了,就请把自己的名字从上面划掉,就算对他家捐助了。”

    话音刚落,人们立即七言八语的议论起来,有的说,“人都没了,这点钱怎么好意思要。”有的为她家担心,“他家实在太困难了,他没了,他的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呀?”有人流露出对监狱不满情绪,“这事儿,监狱也有责任,原来大家都生活的挺好,如果不把监狱家属工厂取消,他家也不会出现目前这种状况。”

    白玉田低声对郭峰说:“你把捐款名单和这个清单过一会拿到我办公室去,我现在去政委那里汇报情况,争取监狱早点对他家施救。”

    郭峰说:“您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了。”白玉田拍了拍郭峰肩膀,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出大队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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