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卧唐 > 【287】异域族斗
    “你在哪里?——爸爸——”一声清脆的童声穿破海lang传向远方,悠悠站在海边的礁石上努力喊着。(。纯文字)一只巴掌大的黑色小海龟从他怀中钻出,探出脑袋看了看自己的主人,眨巴两下豆大的眼睛,旋即缩了脑袋钻入怀中。

    袁梦馨站在不远处另一快巨大的礁石后面,眉眼间的伤感哀愁掩也掩不住,那一声声童稚的呼喊放佛全都击打在她的心头,如同巨lang砸礁一般。

    自己和儿子来到这个不知名的世界已经有两年多了——她用最原始的刻木法记录了每一次月落日升,即使那次突如其来的海啸也没将这个习惯破掉,因为她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不是一场梦境,而是真真实实的穿越。

    儿子悠悠已然三岁多,在她的记忆中,后世这个年龄的孩子尚在父母或爷爷奶奶的怀中撒娇淘气,抑或在摩天大楼夹杂的那巴掌大的儿童乐园中嘻哈取闹。但现在孩子却显现出远超年龄的成熟,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成熟越发凸显,那就是对他父亲的思念。虽然可以确定的是在悠悠的记忆中父亲身影并不多见,但似乎血液流动着那种叫“传承”的生命延续起了作用,一旦自己闲下来,他总是缠着自己讲父亲过去的事情,即使听了无数遍他仍然能聚精会神。仿佛他要将自己记忆中对于父亲残缺不全的映像补全一般,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旦听到父亲的故事便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近一年前的海啸之前,她们母子两人习惯在海边的断崖上高喊,海啸之后,那断崖被大自然的力量彻底摧毁,留下的只有星罗棋布于这片海岸的礁石。从那几日后,悠悠每日上午便来到海边一块最宽大的礁石上喊着同一句话。喊完之后抱着那个从海滩中救上来的小海龟给它讲自己父亲的故事。

    一个时辰后,母子两人手拉着手走在茂密的丛林中,尽管林中高矮草木看得令人眼花缭乱,可她们二人却如同进了自家后花园中一般闲庭信步,极为熟悉。

    “妈妈,为什么爸爸还不来?”悠悠一路不曾说话,却突然冒出这个问过无数遍的问题。

    梦馨心中一痛,脸上泛起母爱,蹲下身子摸了摸儿子那一头乌黑的卷发:“爸爸会来的,或许他正在造船呢,要不着海水这么大,他如何过得来?”

    “哼,妈妈骗人!乌达叔叔造船时我见过,不就是将大树砍倒,刨空内心么,乌达叔叔用了没有五日时间便造出了小船,我亲眼看到他划着船在水中前行!父亲难道要造一年的船么?”悠悠撅起了小嘴,歪着脑袋盯着梦馨,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

    梦馨张口,却发现自己再也编不了任何一个理由,她已经对儿子讲了许多许多理由,直讲到她无理由可用。“告诉他事实么?”心头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却旋即被自己立即打消掉。无奈下她只能说道:“你乌达叔叔那是在内陆河中漂流,和在这海水中远不一样,海水中漂流所需要的船只远远比那个大许多,否则来个风lang便翻船了。懂了么?”

    “哼!”悠悠不满意母亲的答案,又似乎厌烦母亲总能给出答案。使劲儿甩开母亲的手掌,撅着小屁股独自走在前面。这让袁梦馨十分苦恼,她无法一辈子总编造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哄悠悠,他毕竟会长大。可他真的会找到自己么?连自己都无法回答。

    正当她要赶上前行的儿子安慰几句,不远处传来有节奏的呼喊“梦——”,喊声不止一人,且有些焦急。梦馨一听便将儿子抱在怀中,快速在灌木丛中穿梭起来。片刻后她已跑到一处略高的小土山上,将儿子放在地下,双手拢嘴“吆——呼呼——吆”的呼喊了几声。这声音渐渐在林中传荡,片刻后有钱方的林木沙沙作响。

    “梦,终于找到你了!快来!族里出事了!”跑出来的女子正是族长乌达之妻乌亚,此时她麦色的皮肤上细汗粼粼,显然是快速奔跑了一段时间。这两年来梦和乌亚已成为无所不谈的闺蜜,当然自己的前世和欧阳的一些事除外。经过那次海啸天降,梦馨带着自己的孩子悠悠已在这个陆地上站稳了脚跟。也许“站稳”两个字不足以显示梦馨现如今的地位,要知道她现在是和老祭祀乌龙木同样被族中尊敬,甚至犹有过之。

    这个小小的土著族在两年见可谓发生了翻天之变,其一是生育率成功率大大增长,婴儿不再如同以往那般非常脆弱容易夭折。仅这一点,对于这个尚在启蒙阶段的异乡小族来说,犹如一针强有力的催化剂。也就是说,现今人口数量的多和少是制约所有发展的决定性因素。

    还不等梦馨再问一句,乌亚抱起撅着嘴的悠悠急声道:“族中有人受了重伤,其它路上说!”

    梦馨柳眉蹙成一团,她心中大概猜出了原因所在,低声喝道:“走!”

    这海岸离部落的聚居地还有一段路,所以乌亚有充分的时间将事情的经过讲述清楚。不过两人都是快速奔跑的状态,乌亚只能将事情简要快速的说给梦听。

    起因很简单,梦馨所暂居的部落和另一个毗邻的泰雅部落起了械斗。泰雅族的到来对于乌达一族来说是个灾难,他们是在海啸后从内不远的海岸迁徙而来,和乌达一族的聚居地相距还不足十里远,在开始阶段两族相处还能相安无事,毕竟海啸刚刚结束,两个部族都沉浸在大自然的威力和自己损失的痛苦中没回过神来,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考虑“邻居”的问题。可随着时间流逝,两族龌龊渐生,种种矛盾爆发出来。

    譬如两族中央地带仅有两条水源,一沛一枯,两个族群便因此有过争论和械斗。最要命的是在靠近乌达一族附近有一个天然的小兽场,因其地形地貌和气候,这里有大量的野兔野鸡、考拉、比尔比(已经灭绝的一种像老鼠一般的小兽,体型有野兔大小,两耳奇大)等,还有极少数食肉类的野兽,形成了一个简单而稳定的食物链,能为像如同乌达和泰雅一般尚处于未开化阶段的部族提供大量的肉食和皮毛。如果适当利用和采食,有可能形成一个长期的食源。

    这便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对于刚刚有所恢复的两个原始部族,不次于上天赐给他们最好的礼物。两族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其拥有权的。有了争执的焦点,便一定有争执的行为。从两族个人的谩骂(即使那个时代侮辱性的词语很贫乏),直至三五成群的挑衅,一直到后来泰雅族居然使用陷阱和机关等手段故意伤害落单的乌达一族成员,矛盾便一发不可收拾。

    今天两族本如平常一般,少不了对骂几句和互相恐吓一番,可不想人数越聚越多,积累的矛盾终于爆发——几乎整个族群都赶去,这让场面瞬间失控,流血在所难免。

    “有人使用了弓箭,所以重伤的多,但海神保佑,我们尚未死亡一人。梦,如果就不过来那几个重伤的,只怕他们挺不过了......”乌亚体质要比梦馨好很多,但抱着这个远超三岁同龄孩子体重的小家伙跑了一段距离也开始急喘。

    听闻尚未有人死亡,梦长出了一口气。她十分清楚整个乌达一族的现状,青壮男性满打满算不足五十人,每一个人都是十分珍贵。况且在经历海啸事件后,梦的权限和受尊重程度上升到一个难以达到的高点。这让梦产生了一点点归属感——即使她心中仍然清楚自己终究不会一辈子在这里渡过。

    仅有不多的归属感让她心中的焦急不必乌亚少到哪里:“我的家乡有句话,该出手时就出手!若是乌达一味的退让,那么今天的事情今后将时常出现。当然也可以不出现——我们搬离这里!”

    乌亚一听眼神灰暗了下来,她只是乌达的工具,为其生育带孩子,需要时一起捕猎劳动,至于部落中的事她还真没什么发言权和表决权。她在私下里曾委婉的问过乌达几次为什么不给泰雅一族点儿厉害瞧瞧,乌达只是瞪她一眼便不再多说一个字。

    “梦,你来的时间不长,有很多事不知道。女性没有什么权利,但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例子,我们都很羡慕你!”

    “是这样......”梦馨听后不再多问,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澳大利亚人,甚至于这整个空间和时代她都是一个穿越客,实在没必要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的目标只有两个:养大孩子,找到欧阳宇。

    到二人赶回部落,梦馨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十余人并排的躺在部落中央空地上,每人都带了伤,有的被长矛刺中肩膀,有的被穿了大腿,也有的胸前还挂着不算锋利的箭矢,那些被刺中肚子的乌达族人最为惨烈,白花花的肠子顺着肚腹上的破口已经挤出一部分,看得人直瘆的慌。至于其它什么抠抓挖砸等轻伤更是不计其数。旁边的老少男女束手无策,只能用些简单的草药如同泼水一般的往上堵血,其余便没有办法了。只有老祭祀乌龙木在一旁默默不语,低头祈祷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