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卧唐 > 【24【5】歪打正着
    长孙霖铃被空空调侃一句,脸上红霞顿时万千。

    可她生性乃是敢爱敢恨、敢说敢做的奇女子,师兄这句话虽是让她有一点尴尬,却远远不能让她无话还击。

    “这可是你的师弟,你看着办,别怪我沒告诉你,若到时候他家中出了什么事而你却沒帮手,别怪我不在师父面前替你说话!”

    空空摸摸光不溜手的头顶无奈一笑,看了几眼这个新出炉师弟的名字却是叨念起來:“怎也叫‘欧阳宇’,这复姓之人竟还能同名同姓,巧了......”

    “叨念什么呢?难不成寺院中的经书读多了魔怔了,什么复姓,还同名同姓的!”长孙霖铃心中暗喜,只看师兄表情便知道他已应下此事,心中挂碍终于可去。

    “不是,你看师傅來信,这新师弟姓欧阳名宇,在咱们北方乃是极少见的姓氏,前两日我偶然间听闻一桩事,其中牵扯的核心便是一个叫‘欧阳宇’的,所以才感到奇怪!”空空食指轻弹信纸,若不是应师妹之请來到晋阳,他大前夜在百花坊青楼中听到的那桩事也差不多要动手去办了,这两日來他并沒有闲着,已是猜出其中是非。

    云娘听的心中有些压抑,急问道:“师兄,何事竟让你刚到晋阳便上了心,你认识的欧阳又是何人!”

    空空将当日在百花坊二楼雅间听到隔壁两人密谈之事详细讲了一遍,也同时将自己这两日明察暗访得说了个大概,其实那日也是巧了,仿佛冥冥中自有安排:武池本是无意谋害李二郎这个曾经的“恩人”,起初叫他去黄水帮产业百花坊饮酒作乐乃是套交情,不想李二郎酒后又是被色迷心窍,将欧阳宇酿酒一事吐露出來,更巧的是期间武池又和二帮主一叙,定了计策要谋欧阳酿酒的方法,最巧的是和尚空空应师妹长孙霖铃之邀來到晋阳,这个有特殊嗜好的和尚又点了百花坊头牌秋落,房间也在武池和李二郎隔壁。

    空空何许人,乃是欧阳师父“老天爷”的开山弟子,能入其法眼并全力教导的弟子岂是等闲,旁边房内一惊一乍早已惊动了他这个好打抱不平的和尚,他内力灌于双耳,一字都未漏去,越听越是心惊,或者用空空的话來说,是越听越“有意思”,于是当夜用手法在花落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打晕,然后全力追踪,这两日间他已是明白事情的來龙去脉,正当他要设法提醒欧阳宇出了家贼时,却发现城中墙上有自己师门的独特标记,一路寻來寻到这客栈,原來是师妹有事拜托于他。

    可当空空降事情讲了一遍,其中数次提到欧阳宇,也就是和师父给师妹信上所说新师弟同名同姓的那人,师妹每多听一分,脸色便焦急几分。

    “这个欧阳,就是那个开酒楼的,不过据我打探,他酒楼未起,整个酒楼用染了大红的粗麻从上披下......”空空话未说完,只见那边师妹却是急的一跺脚,娇斥一声:“就是他!”

    空空瞪大了双眼,嘀咕道:“你说的欧阳,莫不是咱们的......师弟,!”

    长孙霖铃用力点头,两步走來一把扯起空空宽大的袖子嚷道:“师兄,这下你可沒借口推脱了吧!他这个义兄,权势之心本來就重,原先也是因此和欧阳有了间隙,不想他后來当了大管家又有些变本加厉,竟然连赌和色都沾染上,还将主意打到了自家人头上,真是该死,师兄,我有朝廷密令在身,所做不能太多,这提醒欧阳之事就让我來做,其后之事便交给你了,真是瞎了黄水帮的狗眼,连都督如此青睐之人也敢摸!”

    空空双眼一翻,暗忖应该是你这个丫头“青眼有加”才对,肃容道:“为天下苍生排忧解难,乃是我佛宏远,本僧岂可坐视不理!”那模样语气看似庄严,可怎么着也透着一股子调侃和嬉闹红尘的味道。

    长孙霖铃并不多话,点点头看了眼窗外天色,转身疾行而去。

    欧阳高卧正酣,这几日在家中是在忙的脚后跟不着地,这大晌午他脑袋一沾着软榻便入梦而去。

    梦中他正买了一张双色球彩票在核对开奖号码,前5位一模一样,他按捺不住激动,一边使劲掐着自己大腿,一边去看后面两位号码,待第六个号开出,竟又和自己所填一模一样,离那五百万如此之近,他不再掐自己,转而手舞足蹈狂欢起來,又蹦又跳惹的众人以为他神经病,甚至有人小声嘀咕骂他,他便理论两句,不想竟有人看不过眼将正啃着的桃核吐了出來,取在手里向他头上扔來。

    “啊!好疼!”欧阳呲牙咧嘴揉着脑袋,抬眼去寻找那扔东西砸他的人,刚刚发现那人悄默声的在人群中倒退着要溜,整个场面空间竟是渐渐模糊起來,一道白光从天际射入,刺的他睁不开眼。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却发现眼前场景大变,哪里是后世投注站,这分明是大唐并州晋阳城中自己酒楼后宅的睡房。

    “可惜了,可惜了!”嘴里叨念两句,暗恨那梦中扔他桃核之人,这梦岂是容易做的,哪怕让自己梦着到后來7个号全中,亲手摸一摸一辈子都沒见过的五百万,过把瘾再打也好。

    自嘲一笑摸了摸头发,却发现脑袋确实有点儿疼,再仔细一摸竟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在头皮上。

    “怎么会这样,!”那头上的包又疼又麻,明显是刚刚被打,可卧室就这么大点儿地方,环视四周哪里有人,急忙起身想要探查,一枚用纸裹了的石头却从腰间落下。

    他弯腰拾起将纸展开,只见其上只有十个娟秀小字:“懒猪,家贼难防,小心酒方!”

    欧阳心下一惊,看了眼桃核般大小的石头,再用手指轻触纸面上的字迹,笔墨发潮,一层淡淡石墨染于指肚上,他又将纸放在鼻间使劲嗅了嗅,竟有一股淡淡的芳香味道。

    “奇了!”他嘟囔一声,暗忖这明显是给自己报信來的,凭着自己能毫无所觉被人砸了脑门,那來报信之人若是想谋害自己只需用刀子轻抹一下自己脖子就好,不需要用什么石头,且字迹娟秀整齐,纸又有淡香味道,再看所写语气,很像出自女人只手,那字迹在这冬天尚未干透,明显是刚写不久,综合以上种种,这万万不会是來加害自己的人。

    一想到自己在大睡之际竟然被人“偷袭”,他立刻伸手入怀将贴身存放的特制布带取出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掏出摆在书桌上:《无相》一本,手机一个,连在一起的“地莲”和“天佛玉坠”,还有几份契约,最后便是一缕单独用丝绸裹了的断发,一样也沒少,他不禁松了口气,看來自己推断不假,这封信和写这信的人并无恶意。

    可这“家贼难防,小心酒方”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酿酒方法被家人偷学了去要卖掉,若是如此,那究竟又是何人,他将家中人物细细想了一遍,觉得自己从穿越以來从未对不起这酒楼里的每一个人,怎么着也不会让他们对自己起了贼心。

    摇头苦笑又将目光定在“懒猪”二字上,能将此二字写在如此重要的报信上,这明显是略带嘲笑且略带幽怨的口气......且上面有种种女人的痕迹,欧阳将自己身边接触过的女子挨个想了一遍,能有如此手法、如此能力、如此语气之人,其身份已是呼之欲出,,长孙霖铃。

    欧阳长叹一声,转身去推窗户,那窗户果然能活动,并未插死,暗忖恐怕是她送信后便立即离开,有些害怕见着自己不知如何开口。

    “你这是何苦!”欧阳自言自语,伸手拿起书桌上的断发盯了半晌,长孙霖铃和自己的一幕幕浮现眼前,他盯着断发足足一刻,时笑时愁,待想到最后在大厅中她和狄雪相遇起了火花,最后又说下凄苦的狠话便杳无踪迹,他心中起了一丝涟漪......

    长孙霖铃呼吸绵长,静卧在欧阳床底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待看到欧阳将怀中贴身之物取出,其中竟有自己所赠断发,不由惊喜暗骂了一句“算你有心”;待听到他说“你这是何苦!”之时不禁觉得自己心中的委屈和凄苦竟如潮水袭來,简直要不可收拾,她急忙死死咬住嘴唇,让彻骨的疼痛将激动的情绪压下,眼中却是泪如泉涌,自己一个清白女子倒追良久,竟然还不被接纳,是何等的丢人不说,心伤肯定少不了;待看到他一手捏着自己断发发愣发傻、发笑发愁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渐渐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他心中毕竟还是有我,否则不会如此!”。

    长孙霖铃在这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内心情一波三折,她本是想着欧阳一定会搜床下,那她便和他说个清楚,不想这人竟是粗心如此,只开窗看看便发愣起來,心中有一丝懊悔。

    她这里心潮澎湃,那边欧阳却是有了动作,他匆匆将桌面上的贴身物品收起放好,转身向房门走去,刚走沒两步立在那里不知想了什么一下,又折回到书桌旁,他取了书桌上自己所制的炭笔在一张白纸上写画几下点了点头,转身开门离去。

    长孙霖铃听得欧阳真正走远才长出一口气,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紧张所致,还是失落所致,只是现在欧阳人已远去,自己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什么东西。

    她从床下出來环视一周,看了眼欧阳的卧室小声道:“即使你先进了他的家门,我也先看了他的睡卧,咱两扯平了!”原來她竟是想起了狄雪之事,心下小女儿心态的攀比一番。

    她盯着刚才欧阳写画了东西的书桌,慢步走了过去,她将那写画了东西的纸张慢慢捻起看了一眼,先是捂嘴“咯咯”一笑,转而怒道:“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