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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七十八章 玉莹之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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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落水危机,桐花三言两语成功化解,不仅让老夫人体谅,而且皇甫北楚也称赞她懂事了许多。近来桐花让她认真管理王府,不要把心思都放在与霜子的斗法上。

    “偌大一个王府,侧妃您就算弄死了霜子,可架不住再来一个雪花。关键在于,谁说了算。”桐花一语道破:“只要拉住王爷的心,就什么都有了。”

    “王爷一颗心都在那个贱人身上。”沈雪如犹自愤愤不平。

    桐花柔声劝道:“那又如何,不与她争锋,便不会出错。专心讨好王爷,那才是根本。就算雨露均沾,也比如今的境地要好。反过来想,就算她们都死了,楚王府只剩下您一个,王爷就会爱您敬您宠您了吗?”

    道理她都懂,只是总忍不住要动气,别无他法,只能先听着。

    桐花逐渐成为沈雪如的军师,而藤草,虽未被打落回底层,却也不甚被锦苑的人瞧得起。

    “瞧,底层的就是底层的,才两个月不到的功夫,眼巴巴的爬上去了,就摔下来。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桐花姐姐是大户人家的大丫鬟,岂是她可以相比的,还妄想打压人家,我呸!”

    藤草最常常听到的,就是这种言语,伴随而来的,是她们见着桐花的巴结和谄媚。

    谄上媚下,本就是奴才本色。

    偏桐花看着她,总是一口一个姐姐姐姐的叫着,那貌若亲切的笑容,她看着就恶心。

    可能只有桐花自己相信,她对藤草,真的没有恶意。

    但是,有无穷的轻贱意味。

    有本事的人,从不在乎谁打压,谁排挤,谁看不起。她知道,长宁公主把自己放到小姐身边,自然是有她的用意。

    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长宁公主也知道,而沈雪如要知道,只是时间问题。

    她在沈家大族所见所闻,又岂是一个小小的打扫丫头可以比拟的。

    大象对于蝼蚁,从来不屑于踩死。

    因为,桐花从来没有把不长脑子的藤草,当成对手。

    她还不配。

    见藤草听见沈雪如的话,面色愈加不忿,桐花不再说话,转而问了沈雪如两个问题:“小姐,你有没有想过,玉莹闹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王爷手中高手如云,为何没收拾她?”

    沈雪如没有回答。

    “毕侧妃与玉莹,按理说没有多大的交集,今日为何却拼死力保?”

    这也是沈雪如的疑惑。她以为霜子是跟她较劲,可不至于被扇了一巴掌,却不还手,只死死护着那个疯子。

    “奴婢思来想去,只有一点。王爷想玉莹活着,而毕侧妃,是揣测或者听从王爷的指令。”桐花有条不紊的分析。沈雪如在楚王府的所作所为,她早在沈府,隐约听长宁公主含糊提过。

    楚王妃傅余婉的死,虽不甚了解,却也从玉莹今日的话,和沈雪如的表现中,窥知一二。

    桐花知晓这其中的厉害,并不点破,只隐晦提点沈雪如。

    “那怎么办,万一真是王爷授意,岂不是拔毛拔到老虎身上?”沈雪如想到玉莹那些疯话,浑身冷飕飕的。

    当初傅余婉母子俱亡,她劝说过皇甫北楚,将玉莹暗中处死,却被皇甫北楚以一句:你不用管这件事。草草打发。

    后来见玉莹虽然留在王府,却形若疯癫。她派大夫审查,把脉,又故意安排人为难,挑衅,断定玉莹并非装疯卖傻,而是心智失常,这才放下心来。

    那时候她不过以为,皇甫北楚因为傅余婉的死,必须对外装出一副深情模样,不得已留下玉莹,免得落下个赶尽杀绝的骂名,反正人已经疯了,也说不出什么来,也许什么时候就悄悄的死了。

    经桐花一提醒,她才恍然惊觉,皇甫北楚,竟然是打定主意给玉莹养老了。

    若是以前,沈雪如也就当作不知道,罢了。可今日玉莹说的那些话,犹如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将她炸的粉身碎骨。

    到时候,她绝对相信皇甫北楚,为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将她推出去,以示清白。

    “也不难办,灌点哑药,让她说不了疯话。当时她失声大叫,胡言乱语,权宜之计罢了。小姐您先去负荆请罪,再求王爷责罚。玉莹只要命还在,王爷会体谅的。”桐花幽幽说出口。

    沈雪如微微笑着,相比于藤草之前小肚鸡肠的算计,桐花的确是智囊,让她省了不少心。

    意儿听从霜子的话,守在柴房门口。见送饭的过来,毫不含糊,仔细把饭菜检查了一遍,连乌黑的酱汁也不疏忽,拿银针细细试了毒,才让端进去。

    玉莹想来是饿坏了,接过来嗅了嗅,就大口吃起来。

    不多时,意儿听里面惊叫一声,随后玉莹像被人掐着嗓子,“吱吱呀呀”发出难听的嘶哑声。她不能进去,只能凑在门窗上,看着玉莹口中冒出鲜血来,不多,一丝一丝的混合着涎水,顺着嘴角往外流。

    意儿尖叫一声,就要推开门往里闯。一同守着的婆子进去翻看后,大声道:“不好啦,疯子吃到铁片,喉咙割破了。”

    闻讯赶来的沈雪如第一时间叫了大夫来看,铁片细细碎碎的有不少,全部卡在喉咙里,兀自向外闪着寒光,喉管内道伤痕累累,擦了不少药膏,才勉强止住血。

    玉莹再也没能开口说话。

    送饭的婆子磕磕巴巴跪在地上:“今天的菜没洗干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铁片,加上汤汁又浓,都没看见,不少人的嘴都被戳伤了。”

    厨房里的婆子也举着手对天发誓,张开嘴让大夫给她敷药。

    法不责众。

    霜子气愤不已,却也无计可施。

    皇甫北楚一回府,沈雪如早已经候在大门口,将今日之事抽抽嗒嗒说了一遍,末了,不住责怪自己没看好,主动要求罚例银一个月。

    皇甫北楚虽然不喜,见玉莹懵懵懂懂,所幸性命无碍,倒没说什么。

    反正疯子平时也是胡言乱语,说不说话,没有人在意。

    霜子在意,却不能表现得太在意。

    再护着,就会连她一起拉下水。

    据说,皇甫北楚一踏进柴房,玉莹就死死抱住他。而下人们则目瞪口呆,玉莹身上脏兮兮的,连她们都嫌,王爷却拍着她的头,轻声安抚她。

    而至于楚苑楚苑的鬼魂到底是不是玉莹闹的,霜子总是弄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她觉得,玉莹若是真疯,定然是想不到扮鬼吓人的主意,更何况,她疯之前,早已经背叛了傅余婉。

    玉莹被送了出去。至于去了哪里,再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