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红瑛赶到毕夏和萧红菱身旁的时候，毕夏正在跟萧红菱打听项县附近那些贵女们的情况。
“项县附近有钱的大户人家多么？有钱人家的小姐们是喜欢穿大气端庄的饰裙？还是更中意华丽繁复的裘裙呢？”毕夏一问连一问，问得萧红菱脑袋都大了。
想了好一会儿，萧红菱才缓过来，边想边说道：“项县这里的有钱人还是挺多的，但是那些有钱小姐们喜欢穿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之前在朝节的夜集上，曾经见到过钱家小姐。”萧红菱回想了一下后，不太确定地继续说道：“好像那天钱家小姐是穿了件藕荷色的褶裙。本来那裙子也不是特别好看，但是夜晚的烛光一照，那裙子上竟然显出了彩色锦的模样，可好看了。”
毕夏笑着对萧红菱点了点头，看来项县这边的有钱人家小姐们很舍得钱啊！这种幽若暗光下，能显出暗纹绣的衣裙，即便是上辈子她当上皇后以后，也不过是将将有了两件。
小小一个项县，竟然有人买得起这种暗纹绣的衣裙，看来这个项县还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啊。
可惜这种衣裙虽然能卖上高价，可是制作工艺太过繁复，毕夏也不懂。毕夏惋惜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而继续问道。
“那你见过有人穿绣有同色暗纹的衣裙么？这种衣服跟你方才说的钱家小姐穿的衣裙很像，但是这种衣裙的暗纹在幽暗烛光下是不会显现出来的。只有凑近了才能看到。”
萧红菱一头雾水地看着毕夏，“嗨，这我哪里会知道。那些有钱小姐们跟我们可不一样。我们穿衣服，结实耐磨就行，哪像那些娇小姐们，就爱穷讲究！”
毕夏听了萧红菱这话，不好意思地冲着她笑了笑，寻思着找个什么话题，把这事儿岔开。
就在这时，萧红菱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犹豫地开口说道：“虽然有钱小姐们爱穿什么我是不知道，可是我知道青楼里的姑娘们爱穿什么！”
毕夏猛一听这话，心里仿佛有些想法在萌芽，不等她仔细思考，就听见萧红菱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那个，你别笑话我啊。有一次我听说首领去逛青楼了，我实在气不过，就乔装打扮成个男人混进了青楼去找他！”
待看见毕夏脸上除了好奇以外，并没有鄙夷之类的神情后，萧红菱长出一口气，放心地继续说道：“你别说，青楼里的姑娘们穿得就是好看。脸上涂脂抹粉的，身上穿的衣裙也格外的鲜艳。”
话一说开，萧红菱仿佛来了兴致似的，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那个怡红院里的头牌，叫什么牡丹姑娘的，穿了一身格外鲜艳抢眼的裙子，据说是什么雀羽织成的，晃得人睁不开眼！那天晚上，青楼里所有的男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牡丹姑娘看。就连首领都看了牡丹姑娘好几眼。”说到这里，萧红菱有些不开心地垂下了头。
毕夏看着这样的萧红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好安慰她道：“我看首领也是喜欢你的，他对你也是很特别的。”
萧红菱抬起头来，勉强对着毕夏笑了笑，“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首领是什么样子。打小就是见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的德性！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反正再过几年，他要是还不愿意娶我，我就打算嫁给别人了，女人总得为自己以后做打算。”
毕夏心里面其实挺理解萧红菱的，落有意，流水无情，喜欢上一个不靠谱的男人，这事儿是挺痛苦的。
就在毕夏思量着再说些什么好安慰安慰萧红菱的时候，武红瑛扛着长枪走了上来，满不在乎地说道：“嘿，看上了就抢回来呗！毕夏她哥哥就是被我抢回来的！”
毕夏瞠目结舌地看着武红瑛，一时说不出话来。难道这就是哥哥和武红瑛莫名其妙地好上了的原因？
萧红菱满心羡慕地看了一眼武红瑛，然后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哭笑不得，“抢我们首领？”萧红菱想了一下自己把首领抢回家当相公的景象，不由自主地浑身一哆嗦。
“算了算了，不提这个了。对了，小夏儿，听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想卖衣裙给那些青楼女子？”
毕夏也不否认，坦然地点了点头，“我是想这么做来着。但是我怕大家若是知晓我们的东西是卖给青楼女子的话，有人会心里不太舒服，毕竟……”
不等毕夏说完，萧红菱就摆了摆手，满脸的不以为意，“你放心，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前几年收成不好，我们这里好多人都卖儿卖女的，有不少跟我一起长大的姑娘都被卖到怡红楼里去了，那几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现在都在宛城的春芳阁里呆着呢。要不是当年首领给了我爹一袋粮，说不定我现在也在哪个楼里呆着呢。”
萧红菱话里实在是有太多的内容，听得毕夏一愣一愣的，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那也不能卖女儿啊！进了青楼，那些姑娘们这辈子不都毁了！”武红缨有些生气地甩着肩上的长枪，脸上满是愤怒之色。
萧红菱苦笑着摇了摇头，“谁的心不是肉长得？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哪里有人愿意卖儿卖女呢？”
“那几年实在是惨地很，地里旱涝水灾的，就没个消停。好不容易快秋收了，又闹虫灾。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早上，大家推开门走到地里的时候，地里光秃秃的，连草皮都没了。”
“我们这么惨，那些狗官们还不放过我们，非让我们把存粮都交了好抵税。家里没存粮的那些更惨，那些官老爷们直接派人拉走了那些人家里的姑娘们，挨个卖给了县里的青楼。”
“有些长得好看的姑娘更可怜，直接被那些狗官们给相中了，收进房里受折磨，不过大半年，人就没了。”
萧红菱别过头去，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哽咽，“不管什么时候，遭罪的都是我们姑娘家！”
毕夏叹了口气，神情黯然地搂住了萧红菱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谁说我们姑娘家的命不好！姑娘又怎么了？你看着吧，我非要带你们大家闯一闯，好让世上的人都知道我们姑娘的厉害！”
萧红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还泛着泪光，她神情惆怅地看着毕夏摇了摇头，“傻姑娘！”
毕夏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连女人自己都不相信她们能做出一番事业来，唉！毕夏只觉得自己眼前的道路格外曲折崎岖难行。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路总归是人走出来的，等她有了钱、有了人、有了地、有了马，到时候就让天底下瞧不起女人的那些大老爷们好好看一看，女人也是不能小瞧的！
这么想着的毕夏，又精神抖擞了起来。
“武姐姐，我们晚上去逛青楼吧！”毕夏扭过头来，用着一副“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着武红缨。
“成！我还没去过呢！”对于天生脑子里缺根筋儿的武红缨来说，这世上就没有她不敢去的地方。
一旁的萧红菱神情错愕地看着毕夏和武红缨，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逛青楼？”
毕夏点了点头，“没错。我昨天刚做了一些新奇的东西，有能散发丁香味的‘口脂’、坚持吃能让美人吃出体香来的‘香身丸’，乌沉香的‘香油’，手制的粉色‘胭脂’，还有一些敷身粉、粉香和拂手香。对了，还有一件绣有同色隐纹的薄衫裙。我想去看看，这些东西青楼姑娘们需不需要。”
萧红菱皱起眉毛，想了好半天，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嗯，我……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毕夏笑眯眯地看着萧红菱说道：“没关系的，我们也只是去探探路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萧红菱神色有些紧张地摇了摇头，“县里风气不好，那些狗官手底下的走狗们天天在大街上转悠，看见哪家有漂亮姑娘，就一起上手抢回去给那些狗官们。你们两个人去不安全！”
毕夏笑嘻嘻地抽出缠在腰间的软鞭，甩了两下，霸气地说道：“不怕，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他们一双！”
萧红菱垂着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还是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你们不熟悉路。”顿了顿，萧红菱又继续说道：“我们再叫上你哥哥和姬公子他们吧！有男人在，多少安心一点儿。”
“对了，我们最好换上男装。这样保险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