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话音未落，黄文启忽然脸色一变，大喝一声：“小心！”伸手便将胖子往旁边狠狠一推，而他自己也是借着这个力向前，师徒两个颇有些狼狈的在雪地上滚了两滚。
而就在这个时候，轰的一声，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忽然炸开，地面上老大一个凹洞，土石四溅，碎雪飞舞，一把长枪的枪尖在上，从地里猛地刺了出来，紧跟着一个人从土中纵跃而出——幸亏黄文启足够机敏，否则的话，现在他和胖子之中的一个，肯定已经中招，被这一枪在身上串出一个窟窿了。
黄文启和胖子不约而同，连忙翻身而起，手中持剑，凝神而立，一看，只见这个突然杀出来的敌人是个年纪四十出头的大汉，一张黑黢黢的脸孔，黑色短髯，穿着一身赵国标准军队制式的黑色盔甲，手中一条黑杆长枪，好像一团黑炭头，站里在那里，与周围洁白的雪地形成鲜明的反差。
这个人，正是追击至此的孟辙士。
一枪不中，他也没有急着继续进攻，而是将手中的黑齿毒龙枪挽了个枪花，单手负在背后，一股子从沙场上凝练出来的杀气喷薄而出，不怒自威。师徒两个凝神看看孟辙士……不认识，黄文启一顺手中的鱼骨剑，喝道：“这位朋友，你是哪位？”
孟辙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或者说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漠！不过，他说话倒是挺客气：“二位，我是赵国东北路守边大将军贺霸麾下副将，我叫孟辙士，至于您二位的名字，我暂时没有兴趣知道，我来只是想说一声，您二位的事情犯了，如果识趣的话，不要抵抗，乖乖跟我回去，任由我们大将军处置，当然，您二位是庆国子民，在处置您二位的时候，自然也会有庆国官员在场，不会让您二位受什么委屈，可如果不识趣，呵呵，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走到哪儿都是这个道理，既然我来了，就肯定不会让二位跑了……”
“先等一下！”黄文启皱着眉头摆摆手，打断了孟辙士的劝降。老头子现在有点晕，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就让我们杀人偿命？我们杀谁了？他拱拱手问道：“这位孟将军，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孟辙士冷笑一声道：“我看二位都是武者，出于对您二位的尊重我才现身说这番话，可是……似乎您二位有些对不起武者的体面啊，咱们练武之人，可以胜，可以败，可以进，可以退，可以留，可以走，可以行善，可以作恶，但是……就是不能不认账对吗？呵呵……你们做都做了，难道就没有胆量认吗？”
黄文启更懵了，心想这个姓孟的赵国副将是不是吃错药了？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可他怎么越说我越糊涂啊？难道……是来讹人的？
想到这里，老头子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这位孟将军，有什么话你就明说了吧，不用在这里拿话诈我们，我们师徒两个胆子小，没福气享受这种待遇。”
“真要让我都掀开了明说？好吧！”孟辙士冷笑着点点头：“二位，今天早上您跟我家少将军的事儿我已经全都知道了，是，虽然那是我家少将军，可我也得实话实说，我们少将军的脾气有点暴躁，性子尖酸了一些，可能有些地方对不住二位，可是……再怎么样，他也不该死在您二位的手里……”
“等等，你是说……那个姓贺的死了？”黄文启一愣。
孟辙士看着黄文启的眼神就有些不屑和瞧不起了，觉得这个老头子挺大的年纪却是不老实，连一点最基本的敢作敢当都没有，还算个屁的武者？这么大的年纪，难道都活到狗身上了？他戏谑地嘲讽一声：“怎么？事到如今了，您还跟我装糊涂？”
可是，黄文启却是没理他，而是转过头来问胖子：“胖子，这是怎么回事？”
毕竟黄文启不是傻子，费了这么半天的话，他就算反应再慢也明白问题出在胖子身上了。
胖子嘟囔道：“他用箭射我，我接住就随手往后一扔，操，谁知道他那么衰啊……”
“你啊！你就给我惹事吧你！”黄文启这下终于弄明白了，咬着牙，伸手指在胖子鼻子尖上晃了晃，可是……也仅此而已，再没有什么过多苛责胖子的话了。
第一，事出有因，贺明甫的确不是东西，他那所作所为就连黄文启也是气得够呛，要是他再年轻个几十岁，没准儿就直接过去动手砍人了。
第二，当然那个情况黄文启也是亲身经历，箭雨之下被当成了活靶子，而这样的时候，自保最重要，而在这个前提之前出现任何后果都属于贺明甫他们活该倒霉自作自受。
第三……胖子是黄文启的弟子，贺明甫是一个外国将军的纨绔……远近亲疏，这道理黄文启自然分得清。
所以黄文启的选择很直接：护短！
别说这事儿怪不得胖子，就算真是胖子不对，在这种时候黄文启也肯定护着他。
甚至，黄文启心里干脆就觉得贺明甫该死，那种有人生没人养的犊子，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死了赶紧干净呢！
“怎么样？”孟辙士问道。
“不怎么样！”黄文启淡淡一笑，往前迈了两步将胖子挡在身后：“你说的没错，那个姓贺的是我杀的，不过呢，他那种人活着也是祸害，该死，让我去给他抵命，呵呵……我不答应。不如这样，咱俩比划比划，你要是赢了，我二话不说跟你走，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可如果你赢不了我，我也不难为你，你转身就走，我们从此再也不见，如何？”
“好！痛快！”
孟辙士刚才也是听明白了，自家少将军其实是被那个胖子杀的，跟这个老的没关系，可是，他们是师徒，打小的，老的肯定不干，师徒情谊，就打算替他这个胖徒弟出头硬顶了，嗯……也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将这个老的制服，小的自然跑不了——现在孟辙士眼中全是黄文启，认定这个老头实力堪与自己匹敌，至于胖子……岁数不大，又是那么胖，能有什么能耐？
就是这么想着，以至于胖子这个真凶毫无存在感，直接被孟辙士华丽丽滴忽略过去了……